沈图和白玉蟾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有斜依着桃树而卧一形容枯蒿的老者,这老者手中捻着一碟酒水,身前摆放了一卷打开的书籍。
沈图暗道:“距离如此之近,居然没有发觉这人?”
白玉蟾正要向前迈步过去,便被沈图拦了下来,沈图问道:“不知老者如何称呼?”
“刚才你们不是说的老朽吗?”那老者向沈图看了过来,虽披头散发,形容枯败,可是,那双眼睛却犹如寒星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沈图!
“黄裳?!”沈图脱口而出,呼出这人的名号,“可是……”
“正是老朽!”那自称黄裳的老者点了点头,将手中酒盏微微一抬,对沈图说道,“且进身前来,多少年没有见过你这般年轻人了,陪老朽饮一盏,如何?”
沈图微微眯眼,透过元神看了一遍周边的环境,这才踏步向前,坐在了黄裳的身边,也不怪沈图谨慎,这黄裳可是北宋仁宗庆历四年生人,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百五十余岁的人瑞,光是他体内《九阴真经》的修为便足以让沈图不得不小心对待,更何况,沈图不信一个可以凭借《万寿道藏》悟出《九阴真经》的人,在读了多年道藏之后,还仅仅是会一部《九阴真经》!
白玉蟾躲在了自己师傅身后,有些畏惧的看了黄裳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谁能想到一个刚刚还在议论的人物,突然之间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那人还是个武功高手?
黄裳看着沈图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玉杯,眉毛一挑,一指身旁的酒壶,对沈图笑道:“酒在这里,自己倒,你这人倒也小心。”
沈图微微一笑,倒酒的手不由得便是一顿,对黄裳道:“世事险恶,不由得不小心。”
说着话,沈图微微运起元气,将杯中酒烫了一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
“看你年纪不大,如何知道老朽如此多的故事?害得老朽又伤心了一回!”
“偶然听闻而已。”沈图小心应对道,“黄老前辈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九阴真经》?”
“黄老前辈小看贫道了。”沈图笑着摇了摇头,趁着酒杯未冷,将那泛着粉色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贫道来此,为的是《万寿道藏》,而且黄岛主也已经做主让贫道一阅。”
“可是为了长生?”黄裳枯朽的面容上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冷冷的看着沈图,眼神中透出一丝的怜悯。
“不求长生。”沈图说着,借下了药中的紫金葫芦,只听身后的白玉蟾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沈图笑着招过他来,递给了他一个杯子,从葫芦中倒了小半杯酒递了过去,之后又对黄裳道,“老前辈品品在下的酒,如何?”
黄裳将酒盏中的残酒一洒,也不见怎么动,那酒盏便已经飘到了沈图的跟前,悬停半空之中!
“好修为!”沈图暗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就酒斟满,也是不动手,只凭元气依托着酒盏,送到了黄裳的手中!
“好酒!好心性!”黄裳品了一口酒,笑出声来,“能酿制出如此纯烈的酒,人性定然不次,能短短年纪便修行到如此地步,心性也是上佳,老朽很是好奇,你既不求长生,那《万寿道藏》要来何用?”
“求逍遥!”沈图对着葫芦口,长饮了一口,眼中迷离了瞬间,横卧草地上,对黄裳道:“也是为了求超脱!”
“超脱啊……”黄裳微微摇了摇头,“老朽修行百余年,也未曾悟出如何超脱,如何逍遥,只悟得了一个画地为牢,自囚天地,一部《万寿道藏》帮不了你。”
“能前进一步,便是进了一步,能窥得一斑,便多上一斑。”沈图缓缓说道,“贫道不急,有的是时间。”
“可重要的不是时间。”黄裳看了一眼沈图,将手中酒再次品了一口,“而是方向,方向对了,一步便可以迈过天谴,方向不对,便是南辕北辙!”
“贫道求《万寿道藏》便是为了寻得自己的方向!”沈图再次肯定的说道!
“可是方向多了,也就迷惑了,”黄裳指了指自己,苦笑道,“你看我,便是如此,人啊,往往就是走的远了,便忘了出发时候的目的,被路上的风景迷惑,渐渐的便迷了路,没了方向。”
“我师父绝对不会!”白玉蟾这时候一挥小手,打断了黄裳的话,沈图回头看去,只见这孩子两腮红彤彤的,已然是一副喝醉的样子,“我师父道心,坚定的很!虽然和师父时间断,可是,师父对修行的理解,一言一行,做弟子的都看在眼中,凭借我师父的道心,一定可以了道!”
“了道?”黄裳嘿嘿一笑,“小娃娃,你知道什么是了道?”
“不知道!”白玉蟾摇摇头,醉眼迷离很是可爱的问道,“成仙?”
沈图笑着拍了拍了白玉蟾的小脑袋,送进去一股元气,化解了他体内的酒气,让他安静的睡了过去,这才对黄裳说道:“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
“我知道。”黄裳眼中露出一丝的祥和,“我之前……也曾经有过孩子,长生不是好事啊!看着自己的孩子从生至老,然后比自己还要早的死,那种滋味……”
“所以前辈才隐居阵中,超然物外?”
“只求心安而已。”黄裳摇头说道,“你要看书,便尽管看吧,这《万寿道藏》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够你看上几年的光景了!”
“既然如此,贫道便谢过了。”沈图躬身行了一礼,便抱着醉倒的白玉蟾向附近林子中的一处茅屋走了去。
“超脱,超脱,哪里这么容易!”黄裳看了一眼沈图的背影,将酒盏中的冷酒仰头饮尽之后,看着满天碧空,长叹了一声。
沈图进了茅屋之后,将白玉蟾安顿好了,取出一张符纸出来,写了一封便签之后,叠成了纸鹤,往里吐出一口元气,配着元神指引送往了黄药师的小院之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