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心思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那女鬼也好,玄冥也好,都在诱导我去攻击那口棺木,显得欲盖弥彰。可实际上,那棺木只是一种阵法吧?只要对它攻击,便会受到反噬,更会被你控制。玄冥,就是在那时失去心智的。”
胥姀笑了,血红的唇勾着凌厉的弧,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裙,肤色极是白皙,却是透着煞气的令人心季的白。她问道:“即使被我控制,我也伪装了一会,你怎么发现的?”
宁浥尘道:“他突然不惧我的威压,还敢拿手指我,很不寻常。”
胥姀继续道:“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那这头四不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宁浥尘直截了当:“霖深字都认不全,写不好,我不信以他的水平能这样品鉴画上的那句诗。大概,从刚下井,我们各自的注意力都分散在打量墓室的那一刻,他就被你抓走藏起来了吧。”
“哦,是我疏忽了,不够细节。”胥姀点点头,又补了一句:“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在你的眼皮下藏住小心思呢?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哦。呵呵。”
“谬赞了。”宁浥尘亦不动声色,目光中浸满寒意,敌对着胥姀:“霖深在哪儿?是你交出来,还是我自己搜?”
胥姀将手一摊,一寸来长的指甲殷红夺目,大笑道:“狂妄,你大可以找找看,只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哦。”
宁浥尘再次祭出地狱熔火,胥姀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东西毁得去外头那棵老槐树,于我却没多大作用。女娲后人的威压,可震慑不到我哦。”
“你现在也不过是一道孱弱的分身吧。你的本体,应该藏在这墓室的某一处沉睡,不到苏醒之日,你也走不出这个阵法。”宁浥尘手中的火更加热烈地燃烧,一如她的气焰。
胥姀笑意消失,眼看着宁浥尘将一团火焰抛了出去,瞬时化为一只火凤,扑向墓室顶部的一块冰镜。
“嗤——”火凤消失,冰镜也随之融化,化成水滂沱大雨一般掉落,打湿了地面。
胥姀的脸色很不好看。
宁浥尘笑道:“我猜对了,你的本体和霖深,就藏在上面这些冰镜中的某一块吧。”
“你很聪明,不过可惜,这趟注定有来无回了。就让我尝尝看女娲后人的血肉,是什么滋味!”胥姀的脸突然变化,眼部和唇部的色彩忽然沉淀,变得阴森可怖,指甲更是又长了一寸。
宁浥尘感到阴冷的煞气扑面而来,胥姀出现在身前,她来阻止自己将冰镜融化。
胥姀这道分身身法诡异,时隐时现,虽然力量不够强横,却如同暗处的毒蛇一般,寻找到机会便会给你致命的一击。
彷佛一只苍蝇,嗡地出现,待你寻去,又不见踪迹。如此反复。
“胥姀,你听过女人汤吗……”宁浥尘澹澹道。
那副画像上,除了作者留下的诗句,还有用蝇头小楷记下的逝者的生平,上面,就有胥姀的生辰。
宁浥尘两指间已夹了一张紫色的符咒,另一只手祭出了风华逝。
许久不干这活,倒是没有生疏。
胥姀一见,显了形,怔道:“冥殿宝物,风华逝……”
她当然知道,这宝物不仅可以用来追朔亡魂的生平经历,也可以操控亡魂。胥姀虽已成为血妖,但也是一名逝者,只不过被人用秘术将魂魄强留在了躯体内罢了。
紫色符咒燃尽,胥姀感到对于身体的掌控,渐渐失去了控制,僵硬地杵在原地不得动弹。
“我先毁去你这道分身,再慢慢找你的本体。”宁浥尘将地狱熔火抛向胥姀,可胥姀周身煞气太重,处于重重火焰包裹中依然如顽石般不为所动。
宁浥尘注入女娲石的力量,助涨了火焰的力量。胥姀压住牙,那副凶煞的样貌褪去,口中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你给我等着!”胥姀的双眼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分身便被煅烧成了虚无。
玄冥依然昏着,宁浥尘开始破开冰镜,寻找着霖深与胥姀的本体。
随着冰镜一块接一块地被破坏,一道夹杂着黑气的金光噼面而来,宁浥尘惊险万分地闪身躲过。
“住手。”一个男人冷声喝止。
宁浥尘转身望去,一道素衣从井口谪仙般地落下,或者说,他就是神仙。
金冠束发,鬓边梳起的头发是两抹斑白,眉目漆黑不怒而威。样貌,倒有几分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洛九尘。
他落定,一手向着玄冥一抓,一手袖袍轻灰,霖深从一块不起眼的冰镜中掉了下来,到了他手里面。
提着两人,男子再度化为一道金光朝着井外掠去。
考虑到两人的安危,宁浥尘也迅速跟了出去。
男子在大堂中等着她。
此时,所有纸做的仆人都已化为真人,开始劳作。
玄冥与霖深都昏迷着,倒在客椅上。见宁浥尘来了,他毫不在意地施法唤醒了两人。
宁浥尘一时猜不透,问道:“阁下是何人?”
“洛天。姑娘真是好强的实力。”洛天甚是温文儒雅,看着人畜无害。
玄冥揉着惺忪的双眼,再次重复了一遍洛天这个名字,随即惊得从座椅上弹起来:“洛天!你是那个堕仙洛天!”
洛天,便是胥姀画像上的署名。
洛天笑吟吟地看向玄冥:“我隐世已久,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玄冥却后退了一步,道:“只是传闻中听过,天墟教教主洛天,不想你竟还存活于世!”
“不敢死。”洛天说着,抬头望天,竭力压下眼底的滔天恨意。
“天墟教……”霖深揉着眼角,试着回想关于这个名头的相关信息。
宁浥尘开门见山,问道:“洛天阁下,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何事?”
洛天浅笑着靠近,道:“这一次,别插手这里的事。这两个人你可以带走。”
“如果我不愿意?”再一次让血妖复生,得付出多少生灵的性命为代价。她不肯。
“你若不插手,我非常欢迎你来我天墟教,我还可以带你出这鸿蒙渊。若执意插手,用你的命换那些蝼蚁的贱命,还省事多了,我也不介意。”洛天的神情十分平和,活脱脱是一尊悲天悯人的大神仙。
“你还真是惜才呢。”宁浥尘直直回应着他的目光,道:“我不会让血妖屠杀生灵的。”
在这个老家伙面前,她显得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
洛天依然平和微笑:“不要着急,你还有半月的时间可以考虑。想通了,来天墟教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