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大人,直至今日高丽、大越、大理、西夏、东瀛、琉球、暹罗诸国供奉皆已经到达海门县市舶司,恭迎上神点阅。”
口嚼着四万钱一斤的龙团胜雪,漱口水转头吐在五万钱的钧窑灰紫釉渣斗式痰盂,扬扬手旁边十万钱扬州瘦马随即续上银丝水,捧起无价之宝当今北宋孤品曜变天目茶碗,仰头牛饮。
砰地磕在金棱七宝乌木桌,豪迈!准确来说用应该是土鳖不见世面。
乘着马车羊肠九曲,终于游离到了市舶司。
举目戴首,人头攒动鳞次栉比,但无一例外都朝着东北向东京汴梁磕头礼拜,这些人无不身着华丽,和在一旁出门看热闹捉襟见肘的他国武士,形成鲜明对比。
瞧着周围围成一圈的高丽棒子、暹罗诸国那副寒酸样,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东瀛武士们简直受不了这种行径,那简直是对天子的大不敬!
“真是一群蛮夷!”其中一个武士无意间吐槽道。
“你说什么?”震惊!两个东亚武士居然用大宋官话展开了激烈交流!
旁边棒子兵一听立马急了,抬起长枪便要和那人决斗。那武士也不是好惹的,呲溜拔出打刀就要迎战。
“岩求!这里是大宋天子脚下!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别失了武士的礼节!”
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御家老,手持折扇挡住了那武士的去路。
躬身弯腰,插回佩刀。
“童枢密,那边咋滴啦?”
坐在玉鸾车架内,拉开珠帘,探头询问。
不久,一位骑兵驾马冲到童贯身边叨咕了几句,离开了。
“上神大人,似乎私斗,臣即遣人往其止。”
“不,别让人去,我就想看看那俩人比划。”
另一边,形势正剑拔弩张。
“我看是不敢!真乃丧家之犬、无胆鼠辈!”
“荒谬之举!”
声如洪钟,如雷贯耳,脚踩木屐敦实稳重一步两个坑,如此看来一定是武士们的首领。
“吾乃是清和源氏源满仲之子源赖光的嫡系分支土岐家家主,土岐新疯鸟(响应沙雕群友要求再客串一次),阁下听君一言,此乃天子脚下,何以见刀兵?即不顾吾之面,亦勿杀天子之颜。”
言罢,再拜东京梦华,双方就此和解。
“透,我还以为俩人能干起来呢。”
虽然隔着千米,但是开了血统挂,就是爽。
“童大人,童大人,这上神莅临,该用个甚么规格的嘉礼?”
“阿耶,遭矣遭矣,竟忘了此事也。”
童贯老贼拂面长叹,而后沉吟道:“天下唯有天子一家独大,不过既然是神明莅临,就用个皇后之礼罢。”
“这……”
“先且照做,快去临时准备。”
“唯。”
车架行了许久宛如蜗爬,天色西偏已然是下午,终于,内侍上前声言,皇后殿下莅临!霎时间,钟鼓奏乐响起,侍女架鸾扇、童仆抬裙摆、禁军开刀门,彬彬有礼、文然不乱。
当是时,众海外来宾皆齐齐下拜,扯脖呐喊、三呼千岁,显然对于礼节已铭刻于骨。
“呃,众卿平身。”
摇摇手,这些车水马龙鱼龙混杂之辈便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卿等拖家带口迤逦而来,为大宋尽忠之心,本宫知之矣,然官家远赴前线不能亲身远迎,万望理解……淦,忘词了……咳咳,你们远道而来,估计也累坏了,铠甲武器、还有最最最最重要的马匹上缴一下,伙食三菜一汤一天三顿,好就这样。”
一个武士最重要的伙伴马匹上缴?
一个武士最重要的尊严刀枪上缴?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灵魂甲胄上缴?
还有这段出戏的发言是什么鬼啊?这真的是大宋皇后该有的言辞么?
终于,有愤青斗胆把眼珠往上挑了挑,一看不知道不看吓一跳,原来天子的女人是个西夷!不过哪有人敢说,权当自己瞎了。
“现在点名,东瀛土岐家和本宫走,其他人听童枢密安排。”
想来自己从金陵远赴秀洲,可不是就为了这个倭国送来的一百万两白银么。当然还有扒这些人的皮赢来的铠甲,以及近一万匹战马。(笑)
奇怪的发财致富好BUG发现了!JPG.
一晃,维希塔便和土岐新疯鸟在朱楼内聊了起来。
“此次远赴大宋,带了多少人?”
“回殿下,举家老小以及三千家臣共三千四百四十四矣。”
“一路远渡重洋,安全?”
“中途病死百有一二,老人不力,故殂。”
“家臣三千人?看来是个大家族。”
“臣不敢,不过万室之国,苟且于美浓,安能入殿下法眼。”
“啧,估计是你们光源氏这支不老实,让白河那老家伙全家流放了。”
“臣不敢臣不敢!天子亲点我土岐家远赴天朝以进事轻葭莩、功薄蝉翼,天下谁敢不从?臣纯属自愿,何来‘流放’一说?”
再次用龙团胜雪漱漱口,维希塔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眼神。
“既然你这么说,真是衷心可鉴,那为大宋朝廷贡献出甲胄马匹,你也不会有意见对吧?”
新疯鸟一听,连忙跪地叩首,砰砰砰,钙质头骨与皮肉嗑在漆木地板上,响声够大。
“甲胄是武士的灵魂与尊严所在,献出铠甲无异于自杀,不如殿下请地一亩,土岐家全体以死效尤、尽忠无悔。”
啪地一敲桌,响声比磕头还大,但是新疯鸟愣是没哆嗦。
“反了你!别忘了,你们的贱命都是官家的!你说死就去死?本宫告诉你,不行!”
“臣怎敢反于朝廷,只是没有灵魂的武士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土岐家的命,是属于朝廷的,但是土岐家作为一条忠诚于主人的走狗,失去了牙齿与利爪,会被其他人耻笑,也会笑话狗的主人。”
土岐说话铿锵有力,边吐一个字,还用力地点一下头。
“诶?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你们土岐家就去给本宫去金陵养马打仗,一个月俸禄按大宋普通士兵标准,对了,砍下敌人一个人头可就是五百贯钱。”
大宋有素质而且不用计损失的炮灰军又多了起来。
“谢主隆恩!”
离开朱楼,返回金陵去终于过了公历一月一元旦好几日。
金陵府内,太上皇、维希塔、老贼童贯、老贼蔡京、郓王赵楷正围一圈败家。
“如今各国精兵来者近万,无一例外不是马军,如此编入太上皇捷胜军,真乃如虎添翼!”
“得啦吧蔡太师,童老头那捷胜军早因为发不起军饷跑光了,十几万人现在还有多少?一万?两万?”
“……”
“哈哈,上神所言不无全误。”
为各位老头捏上茶膏,赵楷抿嘴一笑。郓王的行为举止以及言语愈来愈像女人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维闺女,那些士兵你是如何安排?”
“这个,你问童老头哈。”
“臣观游牧部落,战时为兵,和时为农,战力却依然不减,生产战争两不相耽,臣所以效仿汴京官家实行生产建设兵团,平时参与生产建设又同时训练,军官此时并无实权,又可以省国库开支,实是妙计也!”
“汴京官家?”
听到童老贼承认赵桓为官家,太上皇脸马上拉了下来。
“诶诶诶,太上皇你生气什么,怎么说亶也是你儿子,哪有老爹不盼着儿子好的?你俩也不用摆臭皇帝架子,东京那鸟位,谁坐谁心烦。”
东京那鸟位,谁坐谁心烦?如此听来似乎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当皇帝?那勾当多累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
“童老头你做的挺好,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脑子里还有点东西哈,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武士高傲的很,能愿意干平民干的活么?”
“大宋人能做,那些贱民如何做不得?”
“是……对了,还有啊,那些马可金贵,人死了马都不能给我死!诶,算了,太上皇你中午吃完饭下午还是和我去一趟,看看马。”
“朕不要!马有甚么好看的?”
“还有一百万两白银呢!”
“……可。”
金陵马厩,这些各国杂色马全部安置于此,按赵桓的话说,古代的马匹就和现代汽车一样,汽车怎么娇贵保养,马也不能差。
“土岐家家臣?”
“是,是。”
“见到太上皇为何不拜?”
跪倒地上一顿磕头,爽。
“别磕了,这些马怎么样?”
“回殿下,路途遥远,有些掉膘。”
“你掉一百斤肉这些马也不能掉一斤,快喂。”
连忙和草料。
“你这饲料里怎么一股中药味?”
“是板蓝根,最近冬季需预防十二重楼阳虚陷症。”
“啊?太上皇啥是十二重楼陷症啊?”
“气管炎症。”
“呃,你们给牲畜喂人吃的药?”
“回殿下,不仅如此,还要荆防败毒散之类,一般以给牲口清热解毒,养生为主。”
“给牲口养生?你咋不给它喝茶呢?”
“殿下,马匹怎么能喝茶呢。”
得,这马比人还金贵,听见这些马伺候这么好,太上皇立马笑了。
“哈哈哈,有此良驹,我大宋马军如何不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