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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帝的办法是什么呢?很简单,他写了封密诏, 连夜命人送入京都公主府, 指名道姓是给驸马的。
既然驸马有本事杀死狐妖一族一回,那么第二回肯定也是驾轻就熟。那狐妖若是胡氏一族遗孤,以邪法修炼定然也是为了报仇,既是如此,元狩帝便做了个顺水推舟。
至于身为波斯祥兆的清欢为什么会认识蟠龙国境内的狐妖,元狩帝也自动脑补了他们远道而来时, 与狐妖相遇相识,而波斯国人要来中原,的的确确也要经过凉州。
他自诩智谋绝伦,觉得这样的问题问出来未免不美, 傻猫虽然脑子不够灵光, 性格却很敏感,万一以为自己是不信任她就不好了。
得亏清欢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知道了,肯定跪了。
远在京城的卿昂然收到密诏,心惊胆战。一是他竟不知皇上已不在宫内, 二是皇上竟来诏让自己前往凉州降妖。
他哪里会降妖啊!当初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又从前途无量的年轻工程师变成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他已经快呕死了好吗?要不是有个傻逼妖怪自动送上门, 他能不能活到今天都得另说呢。再说了, 最重要的一点, 他现在是千金之躯,是人人巴结的驸马爷,他不想去凉州送死啊!
该死,当初那法师不是说已经斩草除根了吗?拿走了他给的金银财宝,事却没办好?!
卿昂然为了这事儿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嘴角竟急出了水泡!好在他脑子还能使,知道皇命不可违,元狩帝又不是能随便煳弄的帝王,便与公主说了清楚,即刻动身前往凉州。
之前从京城到凉州,他们一共有了七天,那是因为清欢身娇体弱,元狩帝顾及着她。这回可没人顾及卿昂然这个文弱书生,马车一路狂颠,只用了三天半的时间便赶到了凉州城,与方靖陈勉碰面。
此事由方靖着手,陈勉辅之,陛下就在凉州城,他们若是不能把这桉子破了,怕是得连降三级。百姓们都传言是有鬼怪作祟,家家天一黑就闭门不出,整个凉州城一到晚上就空荡荡的,不少人家连火都不敢点。有十二到十六之间女儿的人家,更是吓得连夜不敢睡。官府虽然想过辟谣,但连凶手是谁都不清楚,张贴告示也只能安抚民心,连招有能耐的法师都不敢。
卿昂然到了凉州的时候险些要颠吐了,他面色苍白,刚刚在马车上吐过,到了驿站,连路都走不稳,还得驿馆的差役搀扶。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面对元狩帝时有用的说辞,却没想到元狩帝并未提他与狐妖的瓜葛,只是严词令他快些想办法将狐妖铲除,切莫再让其为害乡里。
如今受害的姑娘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个,这几日狐妖的需求量增加了,清欢说若是让它吃了九九八十一颗人心,到那个时候,怕是大罗神仙下凡都奈何不得。元狩帝也着急,他觉得在凉州城很危险,尤其是清欢,但清欢不怕,一是不肯离去,二是有他在身边,他是真龙天子,紫微星照,是有地仙保护的,有他在身边,狐妖奈何她不得。
否则元狩帝早把傻猫送走了。饶是如此,他也每天带着清欢,到哪儿都带着,恨不得把人栓裤腰带上。
清欢缩在元狩帝怀里,上下打量了卿昂然一番。这人虽消瘦了几分,面色也颇为苍白,但仍然称得上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又兼之舌灿莲花,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说,也难怪狐妖跟公主都对他死心塌地。谁能想到这么一位君子模样的公子,骨子里竟是那般心狠手辣呢?
元狩帝把清欢抱紧,知道她是瞧见了驸马害怕,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命驸马与陈勉一同协助方靖破桉后便让他下去了。
怀里的傻猫半天没动静,元狩帝低头一看,她小脸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突然有些心惊,赶紧捏着她的小下巴威胁:“这几天乖乖的,不许乱跑不许乱走,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记住没有?”
清欢乖乖点头。
瞧她这么乖,又不像是要捣乱的样子,元狩帝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的,也不知卿昂然是用了法子,当年那帮他烧死胡氏一族的法师又被他找了来。当然,这一回他不敢贸贸然动手,而是先把法师引荐给了元狩帝。
这法师穿的不僧不道,麻鞋斗笠,手捧金铍,倒也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那双眼睛细长凌厉,隐隐透着邪气,可以看出并非是个修心的出家人。凉州地处偏僻,妖孽横生,他便在此以捉妖为生,栽在他手上的鬼怪不少,算是比较出名的高人。
其实卿昂然看到这法师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因为和当年比起来,不过是短短五年,但法师形容憔悴,整个人鬼里鬼气,比当年更加可怕。那身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好像里头没有骨头一般。
但眼下也只有他能破这狐妖法术了。
见到元狩帝时,法师行了出家人的礼,然后一双鹰眼便直勾勾盯着元狩帝怀里的清欢看。那眼神,彷佛清欢是什么美味的糕点一般。
元狩帝暗叫不妙,只顾着把这丫头带在身边,反倒忘了她也非常人了,若是被这法师瞧出什么端倪,他可真是悔也要悔死。当下便拍拍清欢的脸蛋,示意富公公将她带到其他房间去。
法师的眼神却死死追随着清欢。
他是不敢在元狩帝面前造次的,真龙天子都有星斗保佑,是被上苍眷顾的,而且他夜观天象,这元狩盛世至少还能再持续个几十年,所以,倘若惹怒了元狩帝,对他非常不利。因此法师的态度放的极低,元狩帝见他如此,一颗心也才堪堪落地,可就在这时,法师却要元狩帝遣散左右,说有要事禀奏。
元狩帝依言让其余人等到房外等候,与法师单独相处。
周围一片漆黑,安静地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等等……她有呼吸吗?
她伸手去探自己的鼻息,自然是冰冷的,毫无动静的。是了,她想起来,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她、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了,全都想不起来了。
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四周什么都看不见。黑雾重重,即使身为鬼魂,她也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才隐隐听到有河水翻腾之声。她犹豫了下,又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周围出现了亮光,一条宽阔的看不见对岸的河横在面前,河水平静,却莫名叫人觉得波涛汹涌。河上有一座精致遥远的桥,桥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块大石头。
石头上面什么都没有,她却似是着了魔般立在那里,慢慢地,石头上便浮现出了她的一生。唐女清欢,字豆蔻,年十九,卒于大颂开元十五年。生前痴心不改,所遇非人,悬梁自尽。
清欢哆嗦着嘴唇,她捂住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却疼的厉害。曾被短暂忘却的记忆飞速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曾经深深爱过一个男人,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然而,最后却落得个心碎自戕的下场。
疼。
疼的要命。
鬼魂怎么也会感到疼呢?
就在她怔怔要落下泪来的时候,右手边的黑雾慢慢散开,清欢这才注意到石头旁边坐着一个沉默地穿着龙袍的男人,那件本该是绣着八爪金龙富丽堂皇的龙袍,如今却变得陈旧破碎,彷佛轻轻吹口气就会化作尘烟。清欢之所以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一动都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就连头发丝都像是被冻结了。
清欢走过去,问道:“这位……陛下,请问,你可知此是何处?”
男人没有说话,他像是没有听到清欢在问他一般。他好像与那块石头化作了一体,石头就是他,他就是石头。他始终沉默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在他的周围,时间和空间,以及尘土与空气,都是岿然不动的。
清欢不再强求,她回到桥边,犹豫地踩了上去。不知走了多久,心中都是一片茫然,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就在瞧上,似乎有一间小铺子。小铺子是茅草屋的样式,十分简陋,宽阔的桥面上,摆着几张木桌,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水清澈见底,似是清水,却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正坐在那里,伸长手臂,吃力地用手里的勺子搅动着铁锅里的汤。
清欢心里不忍,便上前去,柔声道:“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