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计划取消吧。”
白秦站在门口，小小的影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柳错臣坐在书案后面，本来提笔正在属下们交上来的密报上写写画画，只以为白秦要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
柳错臣这才微微地抬了抬头，以示自己听到了这句话，并且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白秦倚在门框上，叹着气问道：“汐儿没来找过你吗？”他还以为白汐早就已经来找过柳错臣翻脸了，竟然是只跟他说了这回事吗？
柳错臣摇了摇头：“汐儿自从回来之后，多日都没有来见过我。”
白秦点了点头，解释道：“她都猜到了。”
柳错臣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秦不敢和柳错臣对视，他生怕最害怕柳错臣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愧疚和无奈。他只能别过头去，问道：“我该怎么办？”声音奶声奶气的，似乎是比之前还要年轻上不少。
柳错臣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写自己的东西，一边柔声细语地问道：“你问我么？问我该怎么办，这倒是个好法子。”
白秦抿了抿唇，糯糯地开口：“我不知道。”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会帮你，所以根本不用自己担心是不是？你不过救我一命，我却不得不替你收拾这么多事情。白秦，我问问你，这么多年了，你可曾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我？”
白秦只能低着头不开口，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对不起柳错臣。他只不过在冬日里救下奄奄一息的柳错臣一条命，对方却不得不帮他做那么多事情。虽说本来不必如此报恩……
“错臣，对不起。”他低低地开口道歉。
柳错臣说道：“你也不必说了，原本就是我自己多事，非要来报你这点恩情。”
白秦不敢说话，看着柳错臣的笔尖，笔尖灵巧游走写下一排又一排娟秀的红色小字。
“行了。你就此收手就行，只要你收手，汐儿不会怪你的，”柳错臣伸出手来，把手上拿着的一小卷密报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白秦惊讶了一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还只瞄见几个关键的字，眉头已经是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满。他狠狠地把密报给摔在了地上，冷笑道：“又是顾家！我就说之前我们拿去卖给十三城的东西怎么就没了，呵。”
柳错臣道：“之前交易的东西是我们的人过的手，结果送到那里东西全都被劫。我们婆罗教的声誉也受到了损害，这件事情必然不能这么算了。”
白秦冷着脸道：“之前那画鬼符的也好意思来找我们的麻烦，他们自个家里派出来这么一群窝囊废，我们的人给他送到十三城外了，前脚走后脚就被劫，也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他重新看向了柳错臣，神色严肃起来：“这件事怎么做，又是顾家。顾家现在倒是乐于找我们的麻烦。”
“顾家和婆罗教不共戴天，当然是乐于找我们的麻烦。”柳错臣笔下一顿，嗤笑了一声，把另一份密报也丢了过来。
白秦赶紧伸手接住，在空中旋了一旋，瞬间摊开了。
他冷着脸看了两行，本来就已经布满不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
“扶桑教也来掺和这些事情。有点意思！”
白秦把密报丢回到柳错臣的文案上，柳错臣也没有去接，而是笑着回了一句：“现在知道该着急了？你总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着急，也不见你真的做些什么，我看你养了个孩子就真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家的爹妈了！”
白起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歉道：“是我不对。这些年都辛苦你了。”
“辛苦我，你也知道。你要把人劫过来我就给你劫来，你要清理掉原先的人我也给你清掉了。我现在对你也没什么指望了。”柳错臣深深地叹气。
白秦走过来，跪坐在书案的另一边，低着头看着柳错臣。
“我只求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你是婆罗教的教主，你早该多关心关心这些事，而不是在这里问我这些小家子气的事情。你是白秦，你还知道你以前做过些什么吗？”
他把书案上的东西都往前推了一推，冷笑着盯着白秦：“你这么久，只知道做些无用的事情，到底还记不记得以前你立下的愿？！”
白秦的手指动了一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哽了一哽，没能说出来。
柳错臣道：“我希望你早点认清楚这些事情。今天这些密报，你自己一张张地看，好好看看！”他把笔塞到了白秦的手里，自己却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门。
白秦拿着笔，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自己亲手批过这些东西了。现在拿着笔，竟然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随手翻开了一份密报。
——白秦脸色一变。
林枫坐在院子里，悠悠闲闲地晒着太阳。柳错臣从院门走了进来，也到他的对面坐下。林枫努了努嘴，问道：“右护法怎么总是有那么多闲工夫往我这里跑。”
柳错臣看了看石桌上，连套茶具也没有放，他便问道：“你坐在这里，连杯茶也没有，是在做什么，吃风么？”
“我在这做什么，不干右护法的事吧？右护法大人还是说说自己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吧。你三天两头过来看我，不觉得膈应得慌么，我看你要处理的事务都要堆成山了。”
林枫慢慢悠悠地倚在石桌上看着柳错臣，柳错臣笑了一笑，好像并不恼怒他说的话。
“我不想处理那些东西了，丢给教主让他自己来了。我忙得跟什么似的，他倒是乐得清闲。”柳错臣伸出自己的左手来，开始细细看起了自己的手指和指甲。
林枫心道怎么又是这娘得不行的样子，也不知道当初的右护法是怎么当上的，忍不住嫌弃了一句：“右护法大人能不能不要老是表现的跟个女人一样。”
话音刚落真气涌动，林枫猛然往后退去，几乎差点摔倒在地！柳错臣的手指如利刃一般，竟然稳稳当当地停在理他只有半寸的地方，林枫心里一惊，但是又察觉不出来办法的杀意。他咽了口唾沫，这才发现其实这个柳错臣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万界之大，竟然能出这么多的高手，而他却妄想成为万界之尊……
林枫猛然伸出手去，真气席卷，以他伸出去的手指为中心快速地形成一道涡流，远远看去宛若金色的旋涡一般。
而这真气聚集仅仅是在一瞬之间，肉眼不可察觉之时已经是往前打去！
破空指！
一道金色的巨大的波纹从指间涌出，林枫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面赫然映出了柳错臣那一张阴柔妩媚的脸来。
“轰！”
柳错臣往后疾退一步，两手结印迅速地挡在了身前，林枫破空指刚闻其声势头便是已经到了眼前，他猛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金色真气，形成一面气墙稳稳地挡住了这一攻势。金黄色的真气之上却是荡开一圈受损一般的波纹。
“我倒是没发现，你的境界，竟然是比表面上还要高出不少！”
柳错臣高声笑着嚷了一句。
他接住这一攻势之后，立马倒转手势，瞬间移转了身形，再度结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而这手势运作之时，竟然是带起来一道又一道真气凝聚的金光！
“你这是……”林枫慢慢地张大了眼睛，竟然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见的是不是真的。
柳错臣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你见过这手法？”
林枫不说话，抬起手来，身形变幻如鬼魅！
龙影步！
他没有察觉出来柳错臣有任何的杀气，知道对方并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来。身形移动之间他也没有刻意朝柳错臣的要害处去。
柳错臣不断结印，却并不出手，林枫只觉得空气中真气扰动如千层巨浪，竟然是完全摸不准其中的走势！
真气扰动如流水之际，林枫的真气也是被牵引其中。他正要再次施展龙影步之时，却忽然感觉力不从心，竟然是连自己体内的真气都开始动乱起来！
这是什么手法？！
林枫惊疑不定，大喝一声，便施展出寒冰手想要直接往柳错臣后颈袭去！
柳错臣身形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轻轻松松便是躲过了他这一击，林枫调转方向，正待继续出手，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寒冰手上的真气，全都在瓦解殆尽！
他睁大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眼珠几乎要挣脱来眼眶。
“柳错臣？！”
柳错臣轻轻一笑，似乎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如何？”
他调转手势，双手在空中游走，整个院子里的真气似乎都在随着他的手势变化而改变路径！手势调转之时，这些真气竟然凝结如利剑，瞬间全都向他袭来！
林枫龙影步出，却是被这扰动了的真气限制住，竟然是根本难以躲开这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