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维一大早就前往内阁,当面与孙传庭说了,要去倭国,视察新兵营的情况。
倭国现在可以说完全操持在多尔衮手里,新兵营是兵部控制,辖制多尔衮的手段之一。
作为兵部尚书,在事隔大半年后,前往视察,是正当其时,没有说不过去的。
孙传庭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张国维。
虽然外界屡屡传出毕自严将复起的传闻,但孙传庭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来是大势不容毕自严再回来,二来,乾清宫也不会允许。
外加他权势日渐稳固,根本不担心毕系的反弹。
眼见张国维火急火燎的要‘逃走’,孙传庭心里也是晒然,神色不动的道:“嗯,想去就去吧,兵部我会找人代理。”
张国维神情微紧,道“首辅,下官提议,李幼唐调任兵部右侍郎。”
孙传庭对此不置可否,道:“你走一趟琉球,视察一番,给尚廉提议一番,将王府,巡抚衙门搬到鹿儿岛。”
倭国事后,萨摩藩原属的鹿儿岛被划给了琉球,琉球的首府首里在琉球群岛中间。
张国维见孙传庭不回应他的话,没有继续,道:“是,下官会与尚家讨论。”
“到了倭国,多走走看看,不要被多尔衮蒙蔽了。必要的时候,敲打一下多尔衮,勒紧绳子。虽然是放养,但也就是圈子大了点,不能让他出圈……”孙传庭道。
张国维只能点头应是,孙传庭肯放他走,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不能奢求更多。
孙传庭交代一番,便让内阁起草诏令,任命张国维为内阁特使,前往倭国,也就是绥海省。
张国维当天在兵部交代一番,便快速出京,前往天津,准备坐船出海。
在张国维离开内阁没多久,包理游就走进来,疑惑道:“首辅,就这么放张国维走了吗?”
孙传庭拿着毛笔,奋笔疾书,随口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立即对兵部进行降品。”
包理游一怔,猛的醒悟,道:“首辅……这是敲打一些人?”
孙传庭写完,拿起吹了一下,道:“毛笔虽然用的习惯,还是不如城东作坊出的碳笔好用,你拟个命令,除了朝廷,各级衙门正式的公文外,尽量推行碳笔……也不是敲打,声东击西吧。”
包理游应了声‘是’,继而反应过来。
孙传庭就是故意制造这个麻烦,让那些人盯着不放,继而没有精力阻碍他们推行的政策。
包理游赞了声‘首辅高明’,马屁之后,这才道:“各地对今年灾情的评估已经上来了,情况比去年还要严重,粮税可能要跌破七百万了。”
孙传庭已经看过一些,只是没有具体的分析,他放下笔,道:“让幕僚司进一步分析,拿出报告来给我看。其他方面呢。”
包理游翻开手里的小本子,道“番薯,玉米的收成比去年增加两成以上,各地基本能自给自足,勉强应对灾情,饿死人的情况会进一步减少。值得关注的是商税,预计比去年上半年要增加三成,全年可能超过五千万,盐,茶叶,瓷器,布匹等依旧是大头,还有就是火器的出口,兵部,外事院那边的数据,单单卖出去的大炮就多达千门,其他的火枪,火药,甲胄,兵器等,更是数量庞大……”
孙传庭认真的听着,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卖去了哪里。
传统的大国,比如西班牙,奥斯曼其实买的并不多,倒是海路上的那些国家,对明朝这些先进武器相当热衷,纷纷购买,用来对付国内外的敌人。加上神龙府的世界贸易大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生意自然就越来越红火。
孙传庭听了一阵,道:“西班牙那边的粮食合同今年到期了吧?后面续期,皇家商贸集团怎么说?”
关于明朝从西班牙以及尼德兰,英格兰,奥斯曼以及其他国家购买粮食,已经通通交给皇家商贸集团来负责,以降低政治分量,进行纯粹的贸易化。
包理游翻了一页,道:“那边给内阁的反馈是,合同还在谈,这一次,总共联系了三十多个国家,包括暹罗,缅甸,海外的莫卧儿,波斯,再远的欧洲,西班牙,尼德兰,英格兰等等,计划每年购入的粮食超过一千万石,如果计划顺利,这个数字会持续增加,第一批粮食,会在夏收后一个月左右到岸。”
孙传庭倚靠着椅子,若有所思一阵,道:“嗯,那就进一步控制粮价,配合商贸集团那边收地。对了,那边遇到问题了没有?”
包理游神色凝重,道:“问题不少,大部分是不愿意卖的,尤其是那些拥有大量中田,上田的大户,即便出高价,他们也是不肯。也不执行朝廷的关于租地的最低租子等规定,租户的日子相当不好过,一年到头,只能保证饿不死。”
孙传庭这些年看到的已经太多,并不意外,神色微冷,淡淡道:“告诉他们,这些人留着,等我腾出手来,一起收拾!”
包理游点点头,朝廷现在的事情太多,还没有精力顾及太多,继而道:“登记户口也有些停滞,不止大户藏匿,普通百姓也害怕人头税,纷纷不配合,要么就少报,即便登记了,怕是出入也很大。”
孙传庭眉宇间有些厌色,道:“不着急,先登记,等将来地收的差不多了,就要按人头分地。那个时候,有的这些人辛苦!”
包理游似乎想到了那些人跑断腿,证明家里的户丁的美好画面,心里不禁爽快,面上还露出笑容,道“还是首辅高明。”
孙传庭歇了会儿,又拿起笔,道:“你去给吏部那边说一下,对于重要府或者官员,派出郎中或者侍郎亲自送过去,必要的话,你亲自代表我去!”
这就是站台,宣誓内阁意志了。
包理游明白,应声后,又小心翼翼的道:“听说,张尚书昨夜去了傅阁老府邸,待了一刻钟。”
孙传庭不以为意,道:“不奇怪,张国维没有这样的格局。还有,让外面那些人消停一点,朝廷没有瞎子。”
包理游猛的惊醒,神色谨慎小心,道“下官明白了。”
孙传庭拿着毛笔摆了摆手,继续埋首案牍。
包理游无声的退了出去,头上隐约有冷汗。
孙阁老已经不是阁老,是首辅,心思越发叵测额难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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