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落的声音朦听静谧,细听掷地清脆,飘坠的枯叶很快被积雪掩盖,如同一粒微尘瞬间消失,随同荼蘼的记忆,一起沉沦。过了片刻,窗外的雪悠悠的停歇,万籁俱寂,整个大地皑皑一片。
荼蘼想起了顾凡讲的故事,她并非铁石心肠,对于陛下她一直试着去接受。“是啊,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豁达的幸福。”
“青叶?”她侧身喊道。
“娘娘,青叶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奴婢。”小竹立马说道。
“不用,她挥手示意。”荼蘼以为她就在身旁,倒是自己忘了,她去做棉衣了。
荼蘼独自出了房门,不觉走到了河边,泠泠天气,鱼儿都深居简出。周围的一切都覆着沉厚的白雪,荼蘼远远瞧去,只有梅花款款盛开,白雪也格外的眷顾它。它有了白雪的点缀显得越发的美丽,是一种象征着严寒的姿态,冬日里的一抹粉黛亮色。到处都能听见奴才们扫雪的声音,这样极冷的天气,每个人还是各司其职,认真做事。
她想:“以后我也要好好的生活,‘司徒皓轩’?一想到这个人心中竟是暖暖的。”
她走着走着便不觉来到了假山这边,随意一瞥,便瞧见杨妃独自一人站在河边,极尽凄凉之感。她好奇般的走了过去,假山周围有很多乱石,加上积雪添滑,走起来身子时常不稳。这段时间,一直俗事缠身,荼蘼关于杨妃的事都快抛诸脑后了。
荼蘼走到她面前温和的说道:“天气如此寒冷,杨妃娘娘为何独自在此?莫不是看到河水结冰,一时触景伤情?”她带着疑惑的语气,直奔主题,一副不吐不快的干脆。
她按压心中的吃惊,随即回道:“荼昭仪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是因为寂寥,出来打发一下心情罢了。”
荼蘼换了语气道:“不知道宫外的人也是否如杨姐姐一般触景伤情呢?妹妹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才留意了姐姐的行径。”
杨妃清冷的偏过头:“本宫着实不懂荼昭仪是在说些什么?本宫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不过她恐慌之情却是难以掩饰的,就如心事被人窥探了似的无措。
荼蘼立刻在她身后说道:“妹妹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如若真有什么难处,杨妃娘娘尽可相信我,说不定还能尽点绵薄之力。”她想着宫中向来人心叵测,杨妃不相信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从假山这边颇感艰难的下来,走到了竹林旁。她准备回去之时,霎时天又骤起了狂风,雪花溅得荼蘼一身都是,都来不及拂去,极其狼狈不堪。
“昭仪娘娘,您没事吧!”近处扫雪的一个奴才,赶忙的跑来问。
“本宫没事,你忙你的去吧!”她轻轻地挥手示意。
“荼昭仪出入都没有奴婢跟随的吗?”说完就快速的解下自己披风,不顾她的推挡,执意要把披风披到荼蘼的身上。
她心慌意乱道:“睿王不可………”说着就准备把披风脱下。
他从容不迫的及时停住了她的动作,感慨万千的说:“本王知道你不怕冷,只是你身上有些侵湿。”
荼蘼摸了下身上的衣物,的确侵湿微透,不免有些狼狈不雅,便动摇了退回之意。
“义妹怎么如此拘谨,倒不像你往日的性子了。再说宫中的人都皆知你我义兄妹的关系,本王出于关心义妹有何不可!”
司徒玄霜有点感伤,她对自己竟这般疏远避嫌。
荼蘼淡淡的语气:“不知道义兄来宫中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下完早朝顺便去给太后请安。”
“天气如此冷,也无风景可赏,义妹还是早些回宫。”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她。
荼蘼心里百感交集,往日的情终成过往。她勉强一笑:“多谢关怀,义兄也是,披风改日送回,义妹就先走了。”
她走的很快,似乎很想逃离眼前的人,司徒玄霜看着她走的身影。不禁想起了昔日她在王府时,也曾有几次如一阵风似的在他面前离去,不过她这次走的心境却迥然不同。
司徒玄霜有些感伤道:“都是自己亲手把她推开,以至于越来越远。”他在原地怔怔一会便也转身走了。
其实荼蘼并不是碍于宫人所瞥,然后故作无故臆测,出口乱言。只是她已经决定忘记了,便不想有过多的亲近,否则她刚平和的心境难免起伏不定。荼蘼自己都未深觉这次相见,她的心里竟没泛起太大的涟漪,只是感慨万端。
荏苒岁月覆盖的花开,白驹过隙,匆匆铸成一抹哀伤………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怎能独自出去,不带着奴婢在侧以便随时照料呢?”青叶关切的语气还带着点嗔怒。
“青叶,本宫可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的,有你陪在本宫身边真好!”
荼蘼随即握住她的手说:“若不是宫中规矩颇多,本宫才不愿让你总是奴婢长奴婢短的,就像咱们在王府那样相处多好。”
青叶感动的说:“奴婢何德何能得娘娘善意眷顾,奴婢能陪伴在您身边已然幸运至极。”她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娘娘,报答这份良厚情意。
“娘娘,这是奴婢吩咐小厨房做的枣泥杏仁糕和银耳莲子羹,都是您爱吃的,还热着呢!”说着便递了过去。
荼蘼喝完银耳莲子羹后,身子顿时舒然了些许,开口道:“青叶,刚才一路上,宫中诸人都对本宫很是尊敬,并未因本宫鲛人身份而心生怠慢,又或许只在私下里说道罢了。”
“娘娘如此盛宠,宫中诸人皆察言观色,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您。
她笑嘻嘻道:“咱们兰蕙宫现在可比沈贵妃的永和宫还要神气几分呢!不过这话奴婢也只是在您面前说说而已,万不敢在外面乱说。”
荼蘼笑而不语。
她随后说道:“青叶,你把这件披风洗干净后送达睿王府,就说本宫不甚感激,再挑些礼物送去,以示本宫仁爱。”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司徒皓轩心神不定的批着奏疏,时而心不在焉地发着懵呆。他想着昨夜的事,转而吩咐李福:“你去通知兰蕙宫,就说朕今晚国事繁忙便在承昭宫就寝了。顺便再吩咐御膳房做一份燕窝羹送过去,用上好的血燕。”
自从发生昨晚的事后,今日一天他都心绪不宁,哪能平心静气的批阅奏疏。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说不定她还在生气,见了自己要是影响她的心情就更加尴尬了,还是缓些日子再去。”
“奴才李福参见昭仪娘娘。”
“李公公不必多礼,有何事?”
他开口:“回娘娘,陛下吩咐奴才来告知,说是今晚因有国事奏疏处理就不来兰蕙宫了,吩咐御膳房做了燕窝羹送来,以表对娘娘的关怀。”说着便让身边的小奴才递了上去。
“本宫知道了,告诉陛下切勿过于操劳国事,注意身体。”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青叶笑道:“娘娘,陛下如此关爱您,真是让宫中其他妃嫔羡慕不已。”
荼蘼吃着燕窝心里不免多想:“陛下怕是生我气了,他心里定是在意我和睿王之事。
军营里训练声和呐喊声隆隆震天,六万士兵根据个人的优势分成三种不同的兵种:“即弓兵、骑兵和步兵。”
一号场地为弓兵;场地的前方摆置着齐齐的一排箭靶,每排士兵都认真的射击,一个紧接着一个。每个箭靶射中,立马就能听到呐喊声:“好!好!”充荡在耳边,余音袅袅。
二号场地为骑兵;只见场上马蹄声震震,士兵在场上策马奔腾,灰尘四起,每个士兵手中拿着枪分成两队互相练习。
三号场地为步兵;两万士兵井然有序的列着队,手中都握紧着剑,都跟着前面带队的教头练招式,每练一招都大吼一声,以来振奋人心。
此时,司徒玄霜一身凛然若风的站在楼台上,看着下面井然有序的训练场,各种混杂的声音传入耳中,在他听来都十分悦耳动听。
在他人眼中,司徒玄霜组建一支战队,是以备梁国南侵的不时之需,实则名正言顺。但暗里他是最大的获利者,军士对自己将领的忠诚胜过其生命,只需服从。他日若是司徒玄霜举兵逼宫,这支军队必是他的先锋之师。
梁国早已不满足于那片坑洼之地,他们重用贤臣,发掘武将之才。近年来随着国家改革图新,原先四国之中最让人忽略的蛮夷小国竟也渐渐有了强盛之态。照此下去,足以与中原大地相媲美,也能站稳一只脚跟,如今形成四国相持局面。
如今,梁国早已觊觎中原宝地,总是频繁骚扰边境,借机开辟新的国土。但南越建国百年,上有良臣,下有忠将,根基深厚,是一块历经风霜磨砺的硬石。梁国想要顷刻摧毁也无疑于钻山塞海,必然是步步如履薄冰。
所以梁国每次都是在边境闹些小动作,但却让司徒玄霜抓住良机。他私下派可信的人前往边境,趁机挑拨双方关系,以致愈演愈烈,边关守将不得不上奏朝廷请示旨意。
训练之事,陛下全权交由司徒玄霜,平时也是偶尔过问。陛下现今的想法全在放在立后上面,哪有别的心思去揣摩军队的事。
“末将李辰逸参见王爷!”他在训练场上操练士兵,由于太过于专注凝神,都不知晓王爷何时来此,还是手下人禀报李辰逸才匆匆赶过去。
他上前扶起他,开口道:“不必多礼,军队训练的如何?”
“依属下所看,如今各队士兵都已经训练有素,即使现在上阵杀敌,也不比吴大将军的军队逊色多少。”
李辰逸望着训练场,信心满面的说:“再有一年这六万军队定能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好!我南越手握兵权的是吴大将军,本王必须要有一支忠心于自己一支强大军队。”司徒玄霜心里盘算:“本王若能拉拢到吴大将军,这个障碍若能变成盟友,与我共谋大计,本王定能事半功倍。”
此时,司徒玄霜又有了新的想法,眼眸里如射出的精光一般透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