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他悄悄离开此地,下午的沉思使得他此刻并不感到疲惫,反而充满精力。
他不知道下一刻发病会在什么时候,如果他坚持不下来,昏了过去,若是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栖身,必然会被雪狼之类的野兽攻击的,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先找一个栖身之地。
而夜晚相对于白天,要安全很多。
此刻,墨清华早已经回到家中,她静静的坐在小院之中,看着漫天的星星,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哭了多久,她擦了擦眼泪,打开大门,回到屋子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深夜,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柳家小院之内,恭敬的站在墨清华的面前,领头的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中年汉子抱拳说道:“小姐,家主让我等前来接应小姐,驸马爷也在从楚都向墨都转移。”
墨清华叹了一口气,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父亲去楚都了?”
虽然是疑问,但却是肯定无比的语气。
中年汉子一脸佩服的点了点头:“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们也是刚刚收到传书,大老爷和家主一同前往楚都,此刻怕是已经开始返回了吧!”
墨清华点了点头,很多话已经不需要问了,这些人或许在出发之前怀有敌意,那么在她父亲亲自前往楚都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就只能是她墨家的墨卫了。
想起了二叔一脸郁闷的黑脸,墨清华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位二叔也是非常疼她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然想要打雪蛟的主意,还要对她的家人出手,简直让她愤怒的想杀人,但是转念一想,父亲一发话,二叔还是老老实实的放弃全身都是宝的雪蛟,单凭这一点,墨清华就不忍心骂这个一心为了家族发展的二叔。
柳家是柳家,墨家是墨家,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亲情会显得很单薄,但是墨寒池能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墨清华就打算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再说,要是没有二叔,单靠父亲,她的丈夫也不可能活着回到墨都的。
所以,她已经原谅了那个一心为家族利益的可爱的‘老头’吧!
墨清华没有理会黑衣中年人的恭维,只是淡淡的说道:“将这里的所有金属全部搬回墨家,今夜就离开此地,不可扰民。”
“小姐,小少爷呢?”中年人看了一圈之后问道,那个性格温和而又坚毅的多苦多难的懂事的孩子让他记忆非常深刻,他们虽然是墨家的仆人,但是那个小娃娃却一直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带给他们很多欢笑。
实际上,不管这一次前来大青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可能狠得下心对那个孩子出手的,所以这一次中途改变命令,他们的心中非但没有半点不喜,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是话说回来,即便是家主也没有明确说过要对柳问天一家三口动手,只是要抢夺雪蛟而已,实际上,抢夺雪蛟在某种意义上也等于是要了这一家三口的性命。
墨清华看着远方的大青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语毕,她率先离开。
余下一众墨卫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还是说他已经、、、、、。
他们不敢想象,只是默默的拿着屋内摆放的各种奇怪金属,有秩序而又沉默的离开柳树村。
杨柳在风中摇摆,好似告别!
、、、、、、。
东皇城,当世第一大城,这里聚集了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能在东皇城居住的,非富即贵。
除了东岳古国的皇宫之外,还有南宫世家也在这座城市中,或者说这座东皇城实际上就是南宫家的,在这座城中,他们南宫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东皇城分为五个部分,古来以东为尊,所以东方是东岳古国的皇宫,以南为贵,是以南方被南宫家霸占,西方多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北方则多是朝廷官员的府邸,中间就要繁华很多了,这里是全国贸易的中心,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江湖客在这里聚集,三教九流的人数不胜数,可谓是鱼龙混杂。
此刻,南宫家的庭院深处,一个眉清目秀身材挺拔的少年正在练武场上练功。
少年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庭院之内辗转腾挪,间或跃上庭院内的槐树山,身形灵动俊逸,丝毫没有凝滞之感。
大树之下,数名男女正坐在藤椅上聊天喝茶,间或会看一看少年的动作是否正确,并加以指点。
少年名叫南宫骏逸,是南宫家这一代最为顶尖的天才,小小年纪已经是内力小成的高手,要知道在江湖上内力小成意味着什么,内力小成已经可以当得上高手之称啦!
更何况南宫骏逸还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人,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个成就,说是惊才绝艳也不为过。
不仅如此,少年打了一趟拳法之后,首先抽出的是一杆黑色玄铁长枪,只见他下体四平八稳,好像扎根地面一般,上体灵动婉转,一杆玄铁枪若寒星乍起,溅起万点火花,长枪在他手中好似如臂使指,毫不费力。
他脚底虽然稳健,但随着他枪法的施展,他整个人身随枪动,枪和人如同一个整体一样在庭院之内闪烁。
足足过了两炷香时间,少年才停了下来,将玄铁黑枪摆好,简单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柄杀气腾腾的马刀,身随刀走,简单的一个腾空翻转,人已经出现在庭院的正中央,此时太阳正烈。
少年在庭院内舞动,刀光如水,绵绵不绝,只听院内‘唰唰’之声不绝于耳,少年时而由上向下劈砍,时而由下至上奇袭,间或也会持刀横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骏逸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刻苦了。”槐树下一个颇有味道的中年美妇端着茶碗摇头说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个中年汉子抱着臂膀沉稳的说道。
“是啊!以后整个东岳都是他的,现在不努力,未来可就没有机会努力啦!”
“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个境界,怕是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左右吧?”坐在中年美妇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那边,一直蹲在大槐树下没有开口的汉子说道:“若是骏逸没有将身上的一百公斤铁块取下,当今江湖至少有十个同龄人可以与他匹敌,若是他将身上的重物取下,那么整个武林怕是只有三人可以和他一战。”
“哦,哪三个?”众人立马来了精神,纷纷看向汉子。
这个汉子可不一般,他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实际上他在南宫家的地位非常特殊,甚至于可以说凌驾于南宫家之上,所以他一开口,众人立马将重点放在他的身上。
南宫骏逸能在这个年龄有如此成就,全赖此人。
此人来历神秘,据说只有东岳的那一位和南宫家当代家主才知道此人的来历。
而且,从众人的观察来看,即便是东岳的那一位和南宫家当代家主在此人面前也是恭敬有加。
此人在南宫家地位特殊,话语极少,平时在南宫家停留的时间也不多,只是偶尔会来演武场指点南宫家的新一代,尤其是南宫骏逸,中年汉子格外喜欢,指点起来也比其他的孩子要多上几分。
汉子站起来拍了拍手:“苏家苏青雪、龙泉寺广法、太极门甄如一,此三人任何一位的实力都不在南宫骏逸之下。”
“蒙先生,据我所知,龙泉寺的广字辈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那广法怎么能与骏逸这些小辈相比呢?”有人疑惑,碍于中年汉子的特殊身份,只是疑问,没有当场反驳。
中年汉子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广法乃是普渡的弟子,如今不过十三岁而已,他虽年幼,但是辈分很高,是以外界并不知道他的真实信息。”
“怪不得,我知道龙泉寺近几年有个崭露头角的和尚,只知道是广字辈的,没想到却是一个少年人。”有人恍然大悟。
佛家对年龄看的并不重要,他们看重的是辈分,普渡老和尚如今已经是八十高龄还多,在常人看来他的弟子再年轻也得有五十余岁吧!
但实际上不然,普渡很少收徒,广法是个特例,若不是广法来历清白,与佛法一道悟性非凡,普渡也不可能动了收徒的念头,是以广法虽然年幼,但实际上龙泉寺的很多大和尚见了他都要行礼的,有的老和尚要喊一声‘师弟’,有的则是要喊‘师叔’,更有甚者还要喊‘师叔祖’的。
单就是他的身份来讲,整个江湖的佛门弟子,还真是少有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辈分高的犯不上,辈分低的压根就不敢。
“苏家那闺女我知道,苏凉调教出来的有这个资格。”众人纷纷点头称赞,苏凉被称为当今武林第一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闺女即便是什么都不会,单单将身份一摆,什么门主、家主,又有几个敢对她出手的。
更何况苏青雪真的非同一般呢!
据传,苏青雪乃是苏凉亲手调教,一身本领尽得苏凉真传,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但名声在江湖上却是非常响亮。
“蒙先生,那甄如一又是何人?太极门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个人物?”众人不解的问道。
太极门这些年来与世无争,早就淡出了武林人的视线,即便是有意插手江湖的东岳朝廷对太极门也是知之不详。
蒙梭一声冷笑:“哼,你们太过小看太极门啦!”
众人见蒙梭不悦,心头一个机灵,生怕这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蒙梭却是并不理会众人的脸色,而是缓缓开口说道:“如果说当今江湖下一个先天会出在哪里?我想太极门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蒙先生,可否明言?”中年美妇慎重的看向蒙梭。
蒙梭玩味的打量中年美妇,眼神带有极大的侵略性,中年美妇也不恼怒,笑着说道:“只要蒙先生能给出南宫家满意的消息,彩缎这身子给你又何妨!”
蒙梭一把将中年美妇搂在怀中,在场的数十人竟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动作,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蒙梭的右手已经放在了中年美妇的美腿之上,旁若无人的揉捏了起来,中年美妇依偎在蒙梭的胸膛之上,任由蒙梭玩弄,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众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一时间场面非常尴尬。
练武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南宫骏逸已经弃刀不用,反倒拿起了一柄牛角大弓。
只见他将牛角大弓竖放在地上,右脚撑地,左脚抵住弓背,左手控制方向,右手捏箭拉弦,开弓如满月,箭尖直指蒙梭。
蒙梭虽然沉浸在中年美妇的美色之中,但是注意力始终放在南宫骏逸身上,开玩笑,区区一个世家的美妇人,他要多少没有,没有必要非要在南宫家的地盘上如此行事。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要看一看南宫骏逸的反应,如果南宫骏逸视若无睹,那么他将果断收手,与南宫家的关系也仅限于他个人而已,如果南宫骏逸没有视若无睹,那么他将会考虑和南宫家更进一步,甚至是送南宫家一桩天大的造化也说不定。
当然,他本身也是非常看好南宫骏逸的,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试探这个少年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打算重点培养南宫骏逸,未来南宫骏逸或许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转折点。
“放开你的手?”少年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之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蒙梭放开手,向少年走去:“说实话,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加在一块也没有你的价值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反应是什么?今天我知道了。”
少年眉头一皱:“蒙先生,我尊重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三番五次的挑衅我。”
“哦,我拭目以待。”
蒙梭脸上充满了笑意,张开双手慢慢的走向少年。
“骏逸,不得无礼。”中年美妇开口训斥少年。
少年并不理会,弓弦被他拉到了极限,手指轻轻一抖,弓箭如飞而逝。
“这就是我的反应。”少年好像泄力了一般坐在地上,喘气如牛。
他内力虽然已经小成,但毕竟是个孩子,像拉弓射箭伤人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先不说体力上的消耗,单是心理上就足以让他缓上好一阵着。
蒙梭面对激射而来的利箭,并没有盲目自大,而是全神贯注的应对,他对少年的实力非常清楚,此刻南宫骏逸的全力一箭几乎可以重伤寻常的二流高手,虽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在这南宫家还是低调点好。
只见他左手后背,右手在腰际缓缓转动,及至利箭射来的当口,他右手猛然挥出,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将利箭收进手中,那来势汹汹的利箭就这样被他简单的一招化解。
让南宫家的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南宫骏逸自然也看到了蒙梭的身手,内心不免有些沮丧,但是他并没有气馁,反而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指着蒙梭道:“蒙先生,总有一天,我射出的箭你不敢接。”
蒙梭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灿烂:“南宫骏逸,我等你!”
语毕,蒙梭转身离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南宫家人和再度拿起弓箭的南宫骏逸。
中年美妇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蒙梭离开的方向,然后又转头看了看重新拿起弓箭的南宫骏逸,嘴角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南宫彩缎只是个女子,只要对南宫家有利,她可以牺牲一切,而南宫骏逸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这些年因为南宫骏逸的惊才绝艳,她的身份地位在南宫家提升了很多很多,但依旧无法摆脱她依靠色相取悦他人的那段过往。
今天蒙梭的肆意玩弄,她又何尝愿意呢!
所谓无欲则刚,有求皆苦,大抵如是吧!
可惜的是,蒙梭最终没有说出太极门为何如此厉害。
或许是因为此地人多眼杂,也或许是她南宫彩缎给的筹码不够,当然也有可能是南宫骏逸的话语让蒙先生不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蒙梭对南宫骏逸的欣赏,刚才那番表现真的是为了试探南宫骏逸,只是不知道这试探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造化!
南宫彩缎不知道,那些呆若木鸡的南宫家仆自然也不知道,但刚刚蒙梭的那番话必然会引起整个南宫家的甚至是江湖的震动,未来会如何,就不是她南宫彩缎可以掌控的啦!
看着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南宫骏逸,南宫彩缎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这一生都因为这个少年而精彩,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陪着这个少年纵横天下,哪怕只是在背后看着他君临天下,只要她好,她做一切都值得。
人生总有所执,或是人,或是物,只要遵照你的本心,对错其实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