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些马库斯的追随者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地呆立在那里,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而且……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这尼玛也太嚣张了吧!
要知道这里可是恕瑞玛的皇城!传说中曾经有人为了逃脱仇家的追杀,千里逃亡遁入城中,从此就算大摇大摆出现在大街上,他的仇家也不敢动其分毫。
就算这只是传说,是否为真也无从考证,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恕瑞玛的律法是何等的森严,尤其是在一向以铁面无私而著称的纳哥普尔皇城执政官的管辖下。
一个随从模样的跟班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连忙踏着小碎步跑了过去想要把他搀扶起来,但是人流涌动,一时间也不知多少人踩到了马库斯的身上,那随从虽然忠心,但奈何实力不济,根本挤不进去。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没事吧!”
他一边发出焦急的大喊声一边招呼着马库斯的追随者们过来救人,但是很可惜,张潮的那一掌可并不是那么好受的,现在的马库斯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却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这一顿踩虽然对史诗强者算不得什么,但却绝对是奇耻大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踩人打脸了,而是不仅打脸,打完之后还让一群人上去狠狠踩脸!
张潮取出了一块方形手帕擦拭了下手掌,随即抛在了地上,这人脸上油乎乎的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触感滑腻腻的有些恶心。
而做完这一切,张潮这才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奴隶主冷冷道:“我把他买下了,多少钱。”
他用的是“他”而不是它,这只白色小狮子很明显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而且是恕瑞玛语,只是会听却不会说,应当是声带还没发育完全,还未彻底半人化的缘故。
奴隶主连忙强笑道:“呵呵……那个阁下……您确定您呆会不会直接被城卫军请去喝茶?”
他原本见马库斯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刚想上来招呼,结果就看到这人被自己刚才还有些不屑的男子直接一巴掌给扇飞了,而他的那些追随者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可见此人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难道是……恕瑞玛的皇子?奴隶主一边猜测着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报个相对较为便宜的价格,一方面能向这位卖个好,另一方面他也是觉得此人不好招惹,若是坑了人家,怕是性命难保。
张潮还未说话,就看到森穆特冷漠地掏出了一袋金币拍到了奴隶主的脸上,用冷若寒冰一样的语气说道:“城卫军算什么东西!惹急了我们,你活着走不出去这条街。”
听者哗然,在恕瑞玛,这些从事商业的小商小贩们最怕的就是城卫军,在其眼中其地位几乎可与华夏的城管有的一拼,只是纪律性更高些罢了。
他们对待任何违背恕瑞玛律法的外来者,不论身份地位,全都是一通辣手,就算交了钱也绝不放过,着实令这些走南闯北的人闻声变色。
自从三十年前恕瑞玛守城战的城卫军拙劣的表现之后,这支部队现在变得越来越仪式化,几乎成了仪仗队,除了好看以外,战斗力十分低下。
他们虽然还属于首都卫戍部队的编制,但实际上已经脱离了战斗部队,转型成为了维护治安的民兵队伍。
只是他们的战斗力虽然变得低了,但是几大城卫军的首领都是军方的实权人物,史诗层次的强者,再加上背靠军部实权将领,城卫军明面上的权力小了,实际上反而越来越大,别说这些外来者根本不敢招惹,就是本地人也是敬而远之。
好在他们一般都在规章制度内办事,尽管执法过程有些粗暴,但上面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此便一直延续到现在。
奴隶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见张潮和森穆特的气度尽皆不凡,心知是遇到大人物了,也不敢阻拦,抱着那袋金币就退到一旁了。
张潮伸手在那笼子上轻轻一划,顿时,那坚硬的强化铁笼便被他轻松撕裂了开来。
“尊客小心,此物凶猛,不可用手触摸。”奴隶主大叫道,他觉得要糟,若是这位大人物被这小狮子伤到了,他感觉自己后果难料。
他一面喊着一面又有些埋怨,这大人物也太嚣张了吧,这可是野兽又不是人,你那身份放在人类中管用,放在野兽嘴里怕是还不如老子的这身肥肉顶饱。
只见那小白狮子见笼子破开了,咧开嘴,向着张潮就是猛扑而上,当真是势若闪电,才仅仅这么大点的年纪便已如此凶猛,其成年后的可怕可见一斑。
一些围观者开始议论纷纷:“这头白色狮子若是驯养得当,成年之后怕是要比西蛮的巨型战獒还要更加恐怖!”
另一些人则是暗暗心痛自己没有如此眼力:“可恶啊,这头白狮子现在就如此凶猛,长大之后怕是直接就能与巅峰黄金强者相媲美,区区一袋金币就能换个巅峰黄金强者,那简直太赚了!”
“阁下小心!”森穆特则是微惊,立刻就要以雷霆之势将小狮子镇压,然而张潮冷冷地一挥手便将那森穆特屏退到了身后。
“无妨。”
张潮没有阻拦小狮子的猛扑,而是任由那小狮子啃在了自己的手上,那熟悉的刺痛感让他也不禁微微怀念起了当初在艾欧尼亚南部丛林里的过往。
自那之后,他再见过青叶,却没能再见过雷恩加尔。
他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取出了一缕灰白色的毛发在小白狮子的鼻子边上一放,随即又收回到了补给袋里。
顿时,原本正在撕咬着张潮手的小白狮子立刻就愣住了,他的眼睛放得大大的,因为那气息,分明与自己兄弟极为相似,可是他已经死在了那些头戴牛角盔的人类手里了啊!
“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一声低喃响在他的耳畔,让小白狮子张牙舞爪的面貌直接平和了下来,他不是就此相信了张潮的话,而是担心他还有别的亲族也在这名人类的手中,若是自己激怒了此人,怕是会害了自己的那位亲族。
瓦斯塔亚人早慧,虽然小白狮子尚且说不了人话,但是心智却早已成熟。
奴隶主望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喃喃自语道:“居然……他是施了什么魔法吗?我滴个乖乖,当初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了最好的驯兽师都没能把它驯服,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森穆特冷笑,理所应当道:“少主的手段又岂是你们这等人所能想象的。”
张潮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向着森穆特摆了摆手抱着仍然有些警惕的小狮子向着奴隶市场外走去,马库斯的追随者们灰溜溜地抬着昏迷过去的马库斯也从另一个门离开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敢同张潮打照面了。
走在路上,张潮突然听到小狮子嗷嗷叫了两声,然后他便果真同小狮子对起话来,用的却是正儿八经的华夏普通话......实际上他一直都用的是普通话,只是系统的翻译器实在是太过霸道,有时候他都以为华夏的普通话成了世界官方语言了一般。
“你怎么会懂瓦斯塔亚语?”小狮子警惕道,他怀疑张潮手中还有另外的瓦斯塔亚人,或者他就是将自己兄弟杀害的凶手。
张潮笑了一声,很明显听出了它语气中的警惕:“我能够听懂你的话,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如你所说的瓦斯塔亚人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
“不可能,勇敢的瓦斯塔亚肉齿兽人怎么会同孱弱的人类作朋友,更别提兄弟了!”小狮子的语气很笃定,但实际上却有些底气不足。
张潮没有拿这小家伙被它自己口中“孱弱的人类”抓回来的事实去揶揄他,而是摇头道:“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你口中所谓的瓦斯塔亚人,它称自己为月光白狮子,很写实的名字。”
小狮子沉默了,随即低声道:“果然,那气息和我兄弟还是有差别的。月光白狮子……这个名字很配我的母亲,我父亲的毛发是灰色的,不一样。”
“可是他们都死了!”小狮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被你们人类杀的!”
“人类也有好有坏,这个世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每当人类自己杀起自己人的时候,他们从不手软,更别提你们只是外族了。”
“而且,你们也曾猎杀那些野兽作为食物,这不同样是一种屠杀吗,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不过是无可厚非罢了。”
张潮见小狮子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问道:“他们怎么找到你们的?”
这一支族群如此神秘,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群弗雷尔卓德征服者们找到?他怀疑艾翁那伙弗雷尔卓德人就是屠杀所谓的瓦斯塔亚人的凶手,这批最早的殖民者绝对能做得出这种事,时间线上也完全符合。
“是圣地!那些软弱的艾欧尼亚人出卖了圣地的位置,为了保护圣地,我们只能拼死与他们一战!”
张潮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软弱的艾欧尼亚人吗……其实用地域作为标签来批评某些人是不对的,你不知道我曾经见过的艾欧尼亚人是怎样的英勇无畏。”
他想起了那些战死在普雷希典城下的袍泽,想起了艾瑞莉娅那火焰一般的身影,可惜,自那次一别之后,仅仅只再见了一面,而那一面还是以另一种面貌。
“走吧,我会派人送你回艾欧尼亚。”
夕阳下,两道人影在小巷的墙壁上拉的很长,张潮抱着毛绒绒的白色小狮子,森穆特亦步亦趋,渐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