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神宫寺家的灵堂前,这里面挂着千惠和千草母亲的遗像,她于两天前突然去世,据佣人说是死于常年的积劳成疾,在那个夜晚心脏骤停离开了人世。
一连几天的哭泣,千惠终于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而千草却还在为母亲的逝世痛哭不已,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神宫寺切礼,想必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千草,已经是晚上了,回去吧,明天是妈妈下葬的日子,她不想看到我们这样吧?”千惠重新将祭坛上的荷花灯点亮,拉着妹妹站了起来,她这些天变得十分憔悴,让人感到心疼。
“姐姐先去睡吧,我想再陪妈妈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房间的。”
千惠从一旁的椅子上拎起一件外套,搭在了千草的肩膀上:“我知道了,千草,晚上有些凉了,小心不要感冒。”
“没事的,有妈妈在这里,无论是妖魔还是鬼怪都无法靠近我。”
千惠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顶着通红的双眼回到了屋子里。
“咯吱、咯吱……”
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这声音仿佛只有千惠一个人能够听到,那赶紧就像是踩在心脏上一样,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
“啪!”
经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这里是神宫寺切礼的书房,已经十二点了,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觉吗?
千惠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父亲少见的没有用电灯而选择点了蜡烛,烛焰之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趴在桌子上一直喘着粗气,而那张桌子旁似乎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另一个人穿着丧服,看来是白天前来祭祀母亲之后尚未离开的族人。
深更半夜的,父亲到底在和这个男人商量些什么事?而且那个架势明显像是准备动手打架,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惠把耳朵贴在门上,依稀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切礼,证据不足的话即使是警察局也不会受理这件案子的,你不要想着一个人去揭开真相,如果对手是切?的话,你应该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神宫寺家。”那声音听起来比较年长,略带一些沧桑感。
“切?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提起警察局和神宫寺切?的名字,那个真相是什么?听到这里的千惠愈发地感觉母亲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自己一定要找到更有用的东西才行。
“那就这样让希白死了吗?!”切礼第二次重重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真理师傅,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真相,希在临走之前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所以我只有依靠自己才能还她一个公道,况且千惠和千草那两个孩子……”切礼哽咽住,抬起头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西村真理,这个人是切礼的师傅,他把自己对剑道的全部理解全部教给了年轻时的切礼,融汇神宫寺家的剑术,他才能够成为和剑术大师高木宗司齐名的人物。
“那个人是西村伯伯吗?”千惠再次看向房间里,那个背影的确很像印象中的西村,平日他偶尔会来家里指导自己和千草的剑术,不得不说,切礼唯一敬重的人只有西村,他的确有着比高木总司和神宫寺切礼更强的实力,只不过从来都不打算用它来争夺些什么。
“如果为了她们的话,真相对你来说就是更加不可去触及的东西了。”
“真理师傅!”
“切礼,你们两兄弟难道真要走上手足相残的路吗?”西村淡淡道。
“他已经在这条路上等我了,目前证据不足,总有一天,我会挖出希的真正死因,然后亲手宰了那个混蛋!”
“唰——”
刀光一闪,整张桌子被一分为二,切礼收刀入鞘,将这把平日最喜爱的刀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外面的千惠被吓得不敢出声,她第一次见到那个慈爱的父亲燃起这样的怒火!
母亲的死和切?有关,千惠带着这个情报回到了房间,不过她并不认为那个切?叔叔会对自己的母亲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毕竟家主的位置已经落到了切礼的手上,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切礼一旦坐稳了那个位置就绝对无法撼动。
回到房间,千惠只觉得一身的骨头几乎快要散了架,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姐姐,千惠姐姐。”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千草的声音,千惠费力地睁开双眼,此时已经是早晨,这感觉仿佛只睡了不到十分钟似的,“你醒了啊,爸爸在等我们了,穿好衣服快过去吧。”
“哦。”千惠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换好黑色的丧葬服跟着千草离开了房间。
外面出奇的冷,千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切礼正在主屋等候着家里的族人和女儿们,看到切礼的瞬间,千惠似乎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而这一幕恰巧被站在切礼身旁的神宫寺切?看到,他拧着眉头慢慢走向两姐妹,蹲下身子看着千惠。
千惠被看的浑身发毛,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凉的,千草也感觉到了千惠的手心正在出汗,于是挡在了切?的身前。
“姐姐,不舒服吗?”
千惠顿时察觉到了什么,点头配合道。
“是吗,千草,你带千惠去休息一下吧,到时间的话我会去叫你们的。”切?轻抚着千草的头顶,拥着她正打算回到里屋。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切?的肩膀,几乎能够看到手背爆出的青筋。
“你打算对我的女儿们做什么?”
“爸爸?”千草回头惊讶地看着切礼。
切礼冷冷的扒开切?,护着女儿们回到房间。
“今后不准你再碰她们,有件事我还没有跟你算清楚,之后跟我过来一下。”
“哦?这是弟弟看待大哥的眼神吗?切礼,神宫寺家还没完全落入你的掌控,稍微小心点吧。”切?的脸上挂着阴笑,缓缓走出主屋。
……
“姐姐,今天怎么了?感觉很害怕切?叔叔的样子。”
“我说了不舒服吧。”千惠不打算把那种事告诉千草,这孩子的性格很单纯,千万不能让她被卷进麻烦的事当中。
“姐姐不会在今天生病的,因为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昨天晚上姐姐还说过那样的话,不可能不遵守和妈妈的约定的。”
“那样的话?”
“晚上有些凉了,小心不要感冒。”千惠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的确,没理由让妹妹注意身体,自己却落的疾病缠身。
“千草,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姐妹对吧?”千惠顿了顿,紧握着千草的手问道。
千草一怔,讶异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我没事了,出去吧。”千惠调整了一下呼吸,她心里对于昨夜听到事件的脉络不是很清晰,不过却依稀摸到了一条微弱的线路,切?大概也注意到了什么,但没有任何掩饰。
几个小时后,看着母亲的遗体下葬到狭小的土地之中,千惠和千草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千草变得坚强了不少,也许她正压制着心底的那份痛苦,颤抖的嘴唇就是最好的证据。
千惠偷偷瞟了一眼切?,他虔诚地对着棺材祈祷着,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只是一个前来参加葬礼的普通族人罢了。
直到下午,族人尽数散去,只有切?还留在家里。
“切礼,没有证据的话就算是警察局也不会受理的,这样的话想必西村师傅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的答案和他一样,你没有足够的证据用来指证是我杀了希,她只是积劳成疾的猝死,不仅是医生,就连入殓师也看得出来。”
切礼的眉头皱在一块儿,一把抓住切?的领子:“你早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早上的话?”切?想了想,道:“喔,你说的是那句话吧?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提防周围而已,因为我是长子,拥护我的人自然要比你多得多,即便是你的剑术超过我一大截,人心可是不会改变的。只能怪父亲立下的遗嘱太不明确,是他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他早些把家主的位置挪给长子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切礼,后悔吗?”
“什么意思……”切礼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切?。
“当年你心急得到家主的位置去和高木宗司决一胜负,在我看来不过是笨蛋才能做出的行为,你太欠缺考虑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变化?”
“那就是我会卷土重来,并带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切?!你这混蛋!”切礼怒火攻心,一拳挥向切?,但却被他轻易防住。
“你现在没有我的半分证据,不过啊,要是你在这里动手伤我的话,我想只要是肩膀上有标志的警察局都会受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