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内的角落,被蜘蛛网与灰尘笼罩的桌角下,一叠写满黑字的几十张白纸,被牢牢压在下面。
看灰尘与那蜘蛛网,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心中。
白纸上,残留着无数人的脚印。
脏兮兮的唾沫残留,口香糖,宛如一坨狗屎般堆积在赵海的心血里。
那是他的作品,却被当作桌角垫子被人丢弃在角落。
他颤抖着双手,眼角泪光闪烁!
三年心血!
这是他三年的心血啊!
就这么被无情地践踏。
他来到桌子边,蹲**子将桌子抬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的手稿捧在手中。
那凝固的字迹,似乎能从中看到几天几夜里,赵海在昏黄的桌灯下绞尽脑汁的摸样。
本满怀希望地来投稿,可到头来,连稿子,都没有发出去。
耳边这时又传来林凡不堪入耳的调侃。
“一个月前好像是有一个人来投稿,咱们文学社的人把稿子给社长看,社长看都不看一眼,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不是我们文学社的人还想用文学社的渠道投稿,想得怎么这么美?”
“然后啊,就丢了呗,全校那么多人,想要投稿的数不胜数,反正我也都习惯了,随处丢一丢,太多没记住你的位置,不好意思啊同学。”
林凡抱歉地打了打招呼。
好随意!
真的好随意。
随意到把别人的心血当作玩具,随意捉弄。
赵海目光被泪水模糊着,他握紧拳头,缓缓起身。
“这样——真的好吗?”
“你说什么?”林凡微眯起眼睛。
“我说!这样——真的好吗?你们如果不要,可以还给我,为什么要把它压在桌子底下?”
“你们凭什么?你们哪来的资格对我的心血做这种行为?”
“你们,是在犯罪知道吗?”
这几十张手写稿子对赵海来说,承载了他十几年的梦想。
他不像杨三,在乎于现实,不如陈飞,在乎胜败,不比张龙,在乎艺术,他只在自己死后,能够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文字!
书籍!
还有一切他对美好故事的憧憬与幻想,就是他想要留给这个世界,表达他对世界之爱的方式。
但就是这样简单而美好的愿望,却被侮辱了。
听到这话,林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犯罪?犯你妈的大头鬼,不就是几十张破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想要,这里的白纸随你拿啊,我又没拦着你是不是?”
林凡毫不在意地反驳着。
他根本不懂这对赵海意味着什么。
“咯吱!”
而就在这时候,室外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还没进门,就传来阵阵嚷嚷声。
“妈的,真晦气,没想到陈墨那小子竟然是个超级隐形富二代,直接把战神球星请来给陈飞当大腿,真特么的不爽啊!”
“嘿嘿,那陈墨就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冯少您文采飞扬,乃是我们文学社的扛把子,将来更是全球文学界的新秀,那里是陈墨那个暴发户可以比的?”
“就是就是,以冯少之才,将来足以做到一字千金,一本书,数亿销售量啊!”
一群狗腿子毫无顾忌地吹捧着冯云,簇拥着他从门外走了进来。
而当众人来到屋内第一眼,便看到角落里,捧着几十张白纸满脸愤怒的赵海!
“赵海?你这瘪三怎么在这里?”
冯云立刻脸色阴沉下来。
由于陈墨从一个穷屌丝瞬间变成超级无敌神秘的富二代,在昨天晚上出尽风头,抢了冯云本该有的荣耀,这让他很不爽。
所以一看到赵海,他也没摆着好脸色。
“我说林凡,我让你小子好好管着这里,怎么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你都敢放进来,是不是不想干了?”
林凡目光一紧,连忙摆起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说道:“社长,这……这不关我的事情啊,是这小子进来说要找什么稿子,我拦不住他。”
社长?
冯云是文学社的社长?
赵海神情一愣,到现在,他才知道文学社的社长不是别人,这是冯云。
想了想,似乎也对,文学系除了一个冯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经历和时间还有强大的资源来举办一个文学社?
“稿子?”
冯云好奇起来,轻佻眉毛,问道:“什么稿子?赵海,你一个破写手能有什么稿子?”
“啥?赵海写稿子投出版社?我们没听错吧?”
一人捧腹大笑,当即没忍住。
“没听错,网文扑街赵海要开始写出版文学了,啊哈哈哈哈!”
“卧槽,网文都没写好,还想写出版的书?我最近可是听说赵海的新书抄袭啊,被一群人在评论区里骂!”
“唉,扑街嘛,抄袭不抄袭的,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一个扑街居然写出版文学,笑死个人了!”
听着几人的嘲笑声,赵海攥紧手中的白纸,死死地瞪着冯云。
“我的稿子,是被你丢的?”
“什么稿子?”
冯云昂起下巴投目看去。
林凡赶忙说道:“叫什么不可逆反的时光?”
“啊?”
“哈哈哈哈!”冯云捧腹大笑,冷嘲道:“这什么破名字,还不可逆反的时光?时光难不成还能逆反?垃圾稿子,原来这篇稿子是你的?”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书,唉,真特么垃圾。”
“闭嘴。”
赵海怒吼道:“它不是垃圾,是我的青春,是我的梦想,更是我的一切,不是垃圾!”
冯云耸了耸肩膀,不屑道:“呵呵,不是垃圾?我看你这篇稿子想要过审压根就不可能,实话告诉你,上个月我的书已经签了合同,马上就可以出版。”
“不像你这种垃圾稿子,就算投给出版社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且要我说,像你这种没脑子还蠢得跟头猪,连网文你都写不好的废物,别写书了。”
“你看,那边建筑公司的搬砖生意多适合你!”
“还是去搬砖吧,赵海。”
他的话像一根根刺刺痛着赵海的心灵,伤疤被一条条揭开。
去搬砖?
这是对写网文的作家,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