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提喇嘛的线索给我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说在岗巴见到过雅达族人,或许,我们有必要去那里查找一下线索了。此时此刻,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雪域的召唤。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令我有些意外了。冶和平确实已经打算再次奔赴西藏,但是在此之前他却告诉我,这一次,禹陵也将参与行动,而且许倩她们已经动身了。
面对冶和平的大度,我有点摸不着套路,但是听说许倩她们来了,我心里还是很激动的,至少,我不用再被冶和平软禁,这段日子实在是把我憋坏了。
冶和平那个老小子也算是够给面儿,这一次他直接调动了军机, 我们是打算直飞拉萨的,不过,军机看样子是不能直接在机场降落。
骆建芬说道:“没关系,虽然军机不在拉萨机场降落,但是军用机场离拉萨的距离已经算不得远了。”
我点了点头,有骆建芬助阵,抵达西藏会方便许多,至少她能搞得到军机。不过,许倩和骆建芬显然不对付,她还在计较骆建芬的一箭之仇,冷哼了一声,随即管自己走开了。
“大家不用着急,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机场。”骆建芬说道,“等我们到了机场之后,会有人来接我们,然后直接到拉萨。”
骆建芬的方案虽然稳妥,但是一来二去时间还是有些耽搁,我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看我们就不去拉萨了,到时候直接从机场往南,看是先去纳错河谷还是先去麻王沟?”
这时候骆建芬已经打完电话,一切已经安排就绪。我们几个再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行前往纳错河谷,遂登机出发,从苏州往西,朝着圣洁的高原,西藏飞去。
西藏军区某军机场,这里驻扎着一支飞行中队,参谋长张毅达,是藏区本地人,长得牛高马大,方面阔口,两道浓眉下,一双厉眼透出煞气。
张毅达刚吃过午饭,一名士兵来报,上级领导打来电话,某教授会乘专机在机场降落,他们会从机场直赴纳错河谷,希望他能安排一下,准备辆车接应。
张毅达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问道:“飞机什么时候到?”
那士兵道:“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张毅达对他旁边的年轻军官道:“小牛,你和巴朗一起去,去机场看看,怎么说也是上级领导的朋友。”
那小牛是张毅达的警卫员,叫牛中天,入伍两年,骁勇善战,是机场警备连的精英。他身高一米七六,身体魁梧状况仅次于参谋长张毅达,面如刀削,目光如炬,其个人格击和应变思维,在这个飞行中队里不作第二人想。
牛中天一算时间,担心道:“可是,这条路到机场,至少还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刚下过雨,路不是很好走。”
张毅达道:“别着急,慢慢走,他们先到了就让他们等一会儿吧,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那教授叫什么名字?”
巴朗回答道:“姓冶。”
“这人研究什么的?”
巴朗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那专机是我们这边派过去的那架,前几天一个叫骆建芬的女的给您打过电话。”
“哦,”张毅达皱眉问道:“机上还有谁?”
巴朗道:“听机组人员说,包机的是名大学教授,叫冶……冶和平?”
“冶和平!冶教授!”张毅达一听,从躺下的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快,快去开车,去机场。我们要赶在飞机降落之前。”
巴朗看了牛中天一眼,又道:“可是,去机场要半个小时左右啊,那条路也不好走……”
张毅达已经大步到了门口,霍然回头,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机场!”他一瞪眼,看得巴朗汗毛倒立。
二十分钟后,当我们的飞机飞临机场时,张毅达一行已经在机场迎候多时了,牛中天不解道:“参谋长,那个冶教授,是什么人啊?”因为张毅达都已经着急成这个样子,牛中天也不敢嘴上不敬。
张毅达答道:“这不是你们能问的。”他看了一眼牛中天笔挺的身姿,对他道:“等会儿一定要明白点。”
飞机落地,我第一个跨出机仓的人,戴着副挡风镜,双手里各拎着背包。西藏的风很大,吹得咄咄逼人。随后,许倩也跟着跳了下来,最后出场的才是冶和平,一双眼睛精光暗蕴,一看便叫人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张毅达一见冶和平,笑脸迎上去,低下头道:“冶教授,欢迎欢迎,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冶和平笑了笑,说道:“张参谋长,好久不见。”
张毅达道:“叫我小张或者毅达也行,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
“张参谋长说笑了。”
“不不不,这不是说笑,五年前我曾有幸在北京当面聆听您的授课,真是获益良多。”
冶和平仿佛对这个张毅达没什么印象,但是既然这个张毅达主动献殷勤,冶和平自然不会给他冷屁股,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上了车。我见那个牛中天站在旁边比我还高出半头,在人群中就像头健壮的公牛,十分醒目。
我知道冶和平的政治影响力很大,其地位等同于一个地区的行政长官,不过我未曾想到的是,他的影响力,竟然已经扩展到军队了。
既然是相识,问题就好办多了,张毅达因为有事,不得已只能让牛中天陪我们去纳错河谷一趟。
路上,又飘起蒙蒙细雨,汽车平稳的行使在山南地区公路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一路上山路狭窄,峭壁悬崖,穿行在峡谷中,我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沉浸在一种宁谧的气氛中,心无尘染,一片空明。
数小时前,还在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心情为了此行的福祸难料而焦虑,现在,心情就如那细雨般将忧愁都飘逝,有的只是灵魂深处的虔诚和一种对原始的向往。只有西藏,这片世界最高的高原能带给我这样的冲动,这里没有滚滚的红尘,没有林立的高楼
,这里有的是被净化的空气,圣洁如仙女的神山。
许倩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心境,带着些许不被发现的忧愁。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为了散心,今天再此踏足这片神圣的土地,内心有着一番别样的苦涩。我的心情被这无声的世界所感染着,心中所想的却又是另一番滋味,是物是人非的苦楚,是生命中无言的遗憾。
待在苏州的这几天时间里,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陈梓钥的身影还是会忍不住地钻进我的思维,仿佛一个裂缝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我不可能忘记她,她是我一辈子的爱人。在这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酥油茶和糌粑味道的地方,天空辽阔得没有边际,空气有着旷古的清新,我多么希望能有她在我身边。
远远的高山巨人般矗立,数千万年来,就这样傲视着这片大地,是它们,用圣洁的乳汁养育了这片大地上生存的生命。可是,大地依然变了,文明迈开它那巨大的脚步,正踏入这最后一片伊甸园之中。
文明的人们,充满对伊甸园的向往而来到这里,同时,他们亦带来文明,这广袤的伊甸园,正变成文明的城市。看不见,再难以看见,那公路不曾出现的地方,那成群的野生牛羊奔腾;再难看见,藏袍着身,背负行囊的朝拜者。
那些朝拜者从藏区各地,三步一叩首,五体投地的拜下去,有的历经数年,就那样一直拜伏近千公里,一直拜到他们心中的神殿拉萨,圣山冈仁波齐。还有不幸的人,便死于沿途的荒野中。那近似苦修的行程,数万次重复如一的动作,却是那般单纯与执着,只为一生中能去一次心中的圣地。
经过羊卓雍错时,开车的牛中天得意的向车上的客人介绍道:“这就是西藏著名的羊卓雍错湖了,藏语里的意思是珊瑚湖,它不仅生出许多分枝,向珊瑚一样,而且湖水呈现出五彩的颜色,也如珊瑚般美丽。当地传说,它是……”他缄然住口,因为通过反光镜,发现身后的客人,早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他们比自己更懂这“仙女的眼睛”。
我们穿越羊卓雍错湖,汽车拐向西,朝日喀则地区前进。既然是合作,冶和平自然要跟我们共享情报,之所以我们有两个备选地:纳错河谷和麻王沟,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纳错河谷是吉萨事件发生的地方,这个信息我们也已经掌握,而麻王沟的线索冶和平则一直对我们保密。
“洛桑事件并不是一次偶然,那个小女孩齐格和她的外公洛桑,他们曾经去过麻王沟,他们是会来之后,才发生了病变。”骆建芬说道。
“是吗?”许倩问道,“那他们究竟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这一点现在还不得而知。”
“麻王沟这个地方在当地只是各地级单位,相当于县城的乡下面一个村落的某组第几大队,这样生僻的地名,外人自然根本无法得知。但它占地依然横六七里,纵向十几里,伏在山中,有一条街道,路边聚集成居民区,有近百户人家。”骆建芬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