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寒敢保证,他以前从未想过糊弄一群古人也会把自己给折腾得精疲力竭,整整五天不眠不休的辩论,不仅那群从长安拐回来的公子哥们兴致盎然,就连已经上了岁数的吕大儒等人也一直在保持着清醒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就为了能够把法家跟儒家的观点揉合进那一条连坐法里,鱼寒直接发挥了穿越者的优势盗用了大量来自数百年后的相关法律,却不料就这些在宋代应该被称作完美的律条居然也能被吕祖谦等人挑出一大堆毛病,好在这种努力到最后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
商鞅和吕祖谦已经决定携手合作,并且接受了鱼寒的建议,将辖区内所有对这事感兴趣的读书人都给召集起来,然后在府学开设一门新的学科谓之法理学,然后大伙一起学习一起讨论一起琢磨出宽严相济的规则。
“一群老混蛋,做事真不地道!”决定已经做出,但作为倡导者的鱼寒却被吕祖谦等人一起给踹出了那间依旧又不少人在忙碌的小屋,也使得这小混蛋很是愤慨地朝着紧闭的大门发出了谴责声。
当然了,鱼寒会有这种下场也是纯属自讨苦吃,因为这小混蛋居然在最后关头提出要制定两套法令,一套是揉和了法家跟儒家思想用来确保辖区内的安定,而另一套则完全按照商鞅的原有观念怎么歹毒怎么玩以便用来欺负外人!
眼下一切都还只是有了个大致规划,甚至连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完全展开,鱼寒却琢磨着要给人家增加成倍的工作量,也难怪商鞅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会显得无比愤慨,而为人师表的吕祖谦则干脆率先伸出了黑脚!
“贤弟,又挨揍了?”就鱼寒如今这幅一脸委屈还得忙着揉肩捶背的模样,再加上某个特殊部位依旧清晰可见的脚印,任谁看了也会猜到这小混蛋遭遇了什么事,只不过这调侃的声音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彭兄?您给咱评评理,就那群老东西……”转身一看还是熟人,好不容易找到个倾述对象的鱼寒可没闲工夫去考虑别的事情,当即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述说起了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
“呵呵呵……”挠头讪笑着,彭龟年在听完鱼寒的讲述之后虽然也对这小混蛋有所同情,却没敢进行太过明显的安慰,更别说同仇敌忾对正关在屋子里忙活的吕祖谦等人做出谴责,毕竟他可是朱熹的亲传弟子很懂得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很好笑是吧?”唾沫横飞地说了半个时辰,结果却只换来了一阵非常刺耳的笑声,这让鱼寒很愤怒,也似乎因为受到刺激而做出质问道:“你不好好在祐川蹲着,跑咱这里来干嘛?咱可告诉你……”
“为兄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汇报工作!”早就知道鱼寒这小混蛋喜欢迁怒于人,彭龟年也懒得对这种行为做出谴责,甚至都没把那半真半假的威胁放在心里,只是很随意地道出了自己突然出现在狄道城府衙的缘由。
“你能有啥事非得找咱说道?”别看鱼寒现在是满肚子的委屈,但这小混蛋的脑子还没出毛病,也依旧记得当年就已经把彭龟年糊弄得去琢磨在宋代很是高深莫测的万有引力定律,自然想不明白这大才子有什么工作需要找自己汇报。
“贤弟当然不是问大子为啥要掉地上么?为兄忙活这么多年,也总算是有了些许眉目,能不赶紧过来说道说道,省得你……”很是暧昧的眼神,看来鱼寒偶尔在私底下对彭龟年的抱怨并没能瞒过这位大才子的顺风耳。
“啥玩意?您把这事给琢磨出道道来了?别逗小弟了行不?想要钱就明说,咱这里还忙着呢!”在基础科学上的研究,投入再多也很正常,所以鱼寒并不介意给彭龟年的那个研究团队追加拨款,但要让这小混蛋相信对方已经取得了什么重大突破,这也显然不太可能。
“为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对鱼寒的质疑做出任何反驳,彭龟年只是拍了拍身边那个看上去有点木讷的小青年肩膀,做出吩咐道:“去告诉你那些同窗好友,把咱这几年忙活的成果给鱼大人抬过来!”
抬?话说这得有多少东西才能用到这个词?鱼寒很困惑,但很快就已经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因为那个转身离去的木讷青年已经领着一群儒雅学子抬着几个大箱子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内。
“这是啥玩意?”比当初送给朝廷钦差曾觌的见面礼还多了好几倍,鱼寒可不敢认为这是彭龟年准备撂挑子走人所以才会把这几年的拨款又给送了回来。
“打开!”懒得跟这小混蛋废话,彭龟年只打算用事实来证明一切,而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数十个大木箱被掀开,露出了里面那一摞摞码放整齐的卷宗。
“三百一十一人,七百昼夜,所有心血皆存于此,贤弟可尽情审阅!”很是骄傲的表情,但如果这里面真是装着连鱼寒都不敢想像的那个结论,彭龟年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嘶……”上前随手抄起了一本卷宗,鱼寒做出这个举动到并非是因为怀疑彭龟年的人品,而是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随着翻阅的进行,这小混蛋只感到了一阵牙疼。
非常工整的记录,上面有着大量的现象,也有着大量的分析推断,更有着大量采用传统方式进行的计算,可就是这最后一点让鱼寒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因为这小混蛋很惭愧地发现自己当年居然忘了让彭龟年学会使用更简单更利于计算的阿拉伯数字!
别的不说,就这么大一堆用繁体字记录的计算过程跟结果,仅是看都让鱼寒看得眼花缭乱,然后还得赶紧捣鼓出好几十付近视眼镜来应对可能出现的严重后遗症。
“您咋做到的?”或许这世上确实有人喜欢随意杜撰些数据来赚取名声和利益,但像彭龟年这种治学严谨的传统儒生会这么做的可能几乎不存在,所以鱼寒也不再提出什么质疑,反倒是对这么快能取得研究突破感到非常好奇。
“要说这事,还得多亏了贤弟你,这些日子……”当年被鱼寒给糊弄得去组建了一个特殊的研究团队,但彭龟年并不懂得趁机把所有功劳都算到自己身上,并且也没对获得的意外帮助进行任何隐瞒。
有了鱼寒当年提出的明确目标,有了正在学习那些超时代先进理论的珮儿偶尔“很不小心”地在关键时候做出关键提醒,彭龟年的研究团队哪是什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朝前眺望,这都已经快要把登天梯给直接驾到了巨人的头顶,再加上儒生们本就擅长对经验做出总结,能够这么快取得成果也就没那么惊世骇俗。
“彭兄既然已是学有所成,小弟也应该给您摆几桌!”其实对鱼寒来说这个研究成果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能虽是给扔出一大堆已经成熟的理论,但能够让彭龟年等人通过这个过程掌握新的思维方式,则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
“庆贺之事不急,为兄此番前来乃是有事相求!”或许是因为并不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足以改变历史进程,彭龟年对祝捷显得并不太在意,反而是用了一种有些异样的眼光紧盯着鱼寒,似乎想要从这小混蛋这里得到些什么。
“就咱俩这关系,有啥事您就说呗!”不着痕迹地抖掉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鱼寒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彭龟年因研究而被折腾出某些毛病之前赶紧想办法开溜。
“为兄此番既已小有成就,可否入县学之内继续深造?”幸亏彭龟年这次的研究还不足以让他掌握诸如读心术之类的高深法术,否则他在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前恐怕得先把眼前那小混蛋给一脚踹进旁边那间大门紧闭却不是传出争吵声的屋子里。
“这事没问题啊,从现在开始县学书屋对你们全面开放,想看啥就看啥!”一群已经开始学会了全新思维方式的高智商人才,鱼寒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阻止他们继续接触更先进的理论,当然也就显得非常慷慨。
“如此说来,为兄就替这三百余蜀地奇才向贤弟道谢了!”彭龟年到现在也没彻底明白鱼寒当初糊弄他去研究万有引力的真实意图,所以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骤然得到了肯定回答也是显得非常激动。
“蜀地?彭兄,您是说这些奇才皆是来自蜀地?”彭龟年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到了自己团队的具体人数,此时也不过是顺口说出了他们的来历,却也让鱼寒感到了震惊。
要知道,在这年头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在专研能够让他们或平步青云或青史留名的儒家学说,偶尔有那么几个清闲一点的也只擅长诗词歌赋,所以想要找一群才换横溢的大才子很容易,但想要找一群对自然学科感兴趣并且具有一定基础的奇才,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一次就从蜀地拐来了三百多高智商特殊人才,鱼寒还真有些担心彭大才子此举会严重影响到大宋朝廷的某些安排,毕竟这些奇才一旦接触到了县学里藏着那些书籍,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有兴趣前往临安为朝廷效力。
更重要的是,鱼寒还依稀记得这年头蜀地还有一个在原有历史上留下了深远影响的特殊家族,他们要是被彭龟年“不小心”给拐到了祐川县学,闹出来的动静好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有的预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