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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指认

为了不打扰安嫔, 也为了给腊梅与寒露压迫感,玛琭与惠嫔直接将二人带到了主殿中。

贵妃、钮钴禄氏、荣嫔、宜嫔等人也一同前往,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位份, 由贵妃坐了主位,玛琭与惠嫔坐在两侧。腊梅与寒露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头都不敢抬。

“寒露。”惠嫔忽然点了名字。

寒露一惊,赶忙磕了个头:“奴婢在。”

“本宫且问你,这盘点心是由谁送来的?送来之后尔等可动过手脚?”惠嫔紧紧盯着寒露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这段时间有人暗中监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胆小温顺的宫女, 背地里竟做出那样的事来。

“回娘娘,这盘点心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香莲亲自送来的, 当时送来就这样,奴婢们并未动过手脚。”说到这里, 寒露一阵心虚, 之前可是她亲手融化了药丸, 将水淋在点心上的。

“看着本宫的眼睛说话!”惠嫔提高了声音, 寒露不禁一颤, 缓缓抬起了脑袋。

然而只看了惠嫔一眼,就收回目光。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只觉得嗓子发干。

惠嫔看了玛琭一眼, 玛琭微微颔首,便接口问道:“香莲何在?”

“奴婢在。”贵妃身边登时走出一个宫女,端端正正跪在了寒露旁边。

玛琭使了个眼色, 让苑荷将那盘有毒的点心端过去:“你仔细看看这点心,与你送来时可有差别?”

她敢肯定是安嫔与寒露在点心里动了手脚,而想将砒/霜完全融入点心中, 只有一个办法:先在水里溶解了。

香莲抬头仔细看了几眼那点心,咬了咬下唇:“好像不太一样。”

“你可看清楚了?”

“娘娘,奴婢可以用手按一按吗?”香莲害怕的小声问道。

“不能用手,这上面有毒。”玛琭吩咐道:“给她取一双筷子。”

巧云领命,很快取来筷子递给香莲。香莲道了谢,便用筷子按了按,谁知一按就是一个坑,都弹不起来了,还有水渍沁出。

“娘娘,这点心淋过水,奴婢送来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香莲大惊,她这么一说,众人登时明白过来,一定是安嫔自己在点心上淋了有毒的水!

贵妃脱口怒骂:“本宫就说是安嫔那贱人自己下了毒,想冤枉本宫来着!”

“腊梅,寒露,尔等还不老实交代!”惠嫔又是一声呵斥,吓得两个宫女脸色苍白,惊慌失措。

两人就不明白了,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何这么轻易就被人查了出来。这德嫔娘娘难道派人监视着她们不成?否则怎么会想到点心淋了水?正常人哪里会注意到这个啊?

可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不是自寻死路吗?

寒露握了握拳,这事如果真被查出来,不仅是她,连带着江公公都要遭殃,那可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他被牵连?

“冤枉啊……各位娘娘,奴婢冤枉啊……这点心送来时就是如此,奴婢们真的没有动过手脚啊……”两人大哭出声,齐齐喊冤,还愤怒地瞪着香莲。

香莲也急了,辩解道:“各位娘娘,香莲绝对没有说谎,奴婢送来的点心,绝对没有这么多水。”

玛琭叹了口气:“惠嫔姐姐,看来有些人还心存侥幸,是不会老老实实交代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德嫔妹妹,你我二人原本抱着宽宏大量的心思,想着让她们自己交代,到时候量刑也轻一点。既然她们不珍惜这个机会,咱们也没有必要啰嗦了。”惠嫔早就等不及了,这杀手锏该用的时候还得用。

两人在打哑谜,其余人却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这两人早就掌握了证据?

就听惠嫔说道:“寒露,你以为你不老实交代,本宫就奈何不得你?哼,本宫早就掌握了你的证据,那砒/霜是内务府的江公公给你的,你故意下在安嫔的点心里,想毒杀她是不是?!”

“啊……”寒露当即惊呼出声,吓得身子都一阵瘫软。

钮钴禄氏也是面色微变,不可能,惠嫔怎么会知道江公公?除了江公公,她还知道什么?

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说!”惠嫔一声厉喝,寒露当场连跪都跪不住,瘫软在地上。

“奴婢……没……”寒露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喉咙一阵咕哝,后面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钮钴禄氏身边的水玉偷偷摸摸耳语了一句,钮钴禄氏不由脸色一变,急忙用手帕掩住了口鼻才遮掩过去。

她恼火地瞪了水玉一眼,水玉却满眼焦急,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玛琭注意到钮钴禄氏的反应,心中暗笑,这人总算发现江公公不见了。

“将人带上来。”她也懒得再听寒露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贵妃等人面露疑惑,带人?带什么人上来?

下一刻,就见一个小太监被捆了双手,被人推着走了进来。

当看清小太监的面容时,钮钴禄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双手都颤抖了一下。

她眼中满是惊骇之色,这怎么可能?江公公怎么可能被德嫔的人抓住?难道德嫔早就盯上了江公公?那是不是也发现江公公与她的往来了?

她原本打算再来一遍上次的事情,利用完江公公就杀人灭口,因此听见安嫔中毒后,她就派人去收拾江公公了。

却不想,她的人去晚了一步,刚才水玉禀报,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江公公。却没料到,这厮早就被德嫔的人抓住了。

寒露偷偷看了一眼也是惊得不轻,江公公被抓住了,莫非他们那件事真的暴露了?

“奴才见过各位娘娘。”江公公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语气却颇为不忿:“德嫔娘娘,不知奴才犯了何事?你要捉拿奴才来这里?”

“犯了何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玛琭都要气笑了,这人居然还敢主动问她?

江公公嘴硬的说道:“奴才向来与人和善,遵守宫规,实在不知道犯了何事……”

“与人和善?这话本宫相信,你这都和善到长春宫,和善到宫女寒露了。”玛琭嗤笑一声,忽然面色一肃:“你与寒露在长春宫西配殿苟且已有数日,真以为本宫不知?!大胆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砰!”宜嫔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她一脸惊愕,这江公公居然与安嫔的宫女寒露偷情,还被德嫔逮到了?

贵妃、荣嫔等人也是惊愕交加,这两个狗东西偷情都偷到冷宫来了,就在安嫔眼皮子底下,安嫔是干什么吃的?

钮钴禄氏则是眉心一跳,德嫔果然知道,她都知道了!

“奴才没有……”江公公蓦地脸色发白,这事如此隐秘,德嫔娘娘怎么会知道?

“还敢狡辩?是不是要让本宫带人去参观参观西配殿,看看你们留下的痕迹?”玛琭说出这话,先把自己恶心了一把,别的嫔妃果然也面露嫌恶之色。

“不……不……”寒露惊恐的摇头,西配殿中还有她和江公公的私人物品,只要一开门,就再也藏不住了。

“yin乱后宫,这是yin乱后宫啊!”贵妃都震惊了,这对狗奴才怎么敢如此大胆?

一时间,她惊讶的连安嫔中毒之事都忘了。

荣嫔面露恶心地说:“这事必须严惩!当年皇上就派人清理过一次后宫,这才过去几年,这些狗东西竟然都忘了,又开始干出这些肮脏事。”

“yin乱后宫可是大罪,江公公、寒露,尔等还不老实交代!”惠嫔恨死了这两人,做出这种恶心事,皇上怕是又要责罚她们管理不严了。

到了这个份上,江公公与寒露皆是面露死灰,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奴才交代……”许久,江公公才绝望的说道:“奴才是与寒露在长春宫苟且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寒露呜呜呜哭个不停,江公公都交代了,她还能狡辩不成?

“奴才一开始只是听说长春宫能赌钱,手痒时便过来转转,而寒露与腊梅时常给奴才们送茶水,时间一长就认识了。前不久,奴才实在没受住寒露的勾引,便与她……与她……”江公公哭的委屈,似乎他才是被上的那个。

众人又是一阵心惊,这些奴才居然在长春宫赌钱?看来长春宫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你胡说,明明是你强迫我……”寒露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公公,他居然说是她主动勾引?

江公公嗤笑道:“我好歹也是李公公的徒弟,若非你蓄意勾引,我能看得上你?你勾引本公公,不就是为了离开这冷宫?你还有西配殿的钥匙,说在那里苟且绝对不会被发现。”

“你胡说,你胡说……”寒露泪流满面,平日里那个温柔又宠她的江公公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哭着摇头,不敢相信厮混过的人竟是这样看待她的,她付出了真心啊。

“呜呜呜……”寒露痛哭不止,便是之前被揭穿下毒,也不曾这样伤心欲绝。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江公公还在伤口上撒盐,恨不得将一切都推到寒露身上:“你还跟我说安嫔娘娘对你不好,你想跟我去内务府吃香的喝辣的……”

“你胡说!”寒露忽然大喊一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控诉道:“我原以为你可以依靠,却没料到你是这样的人。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那毒就是你给我的,你说那只是泻药,可它却是砒/霜!是你想害死安嫔娘娘!”

江公公惊怒道:“你可不要平白诬陷人,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泻药砒/霜的?我与安嫔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

寒露尖叫道:“你竟然不承认?就是昨天晚上,在西配殿!你还跟我说,上次的事情是贵妃娘娘要害安嫔娘娘,让我将这事告诉安嫔娘娘。我告诉安嫔娘娘后,娘娘便打算请贵妃娘娘过来一叙,我昨晚找你说这事,你先离开了一阵,再回来就给了我一颗药丸,你休想狡辩!”

“胡说八道,本公公绝对没有做过这事……”江公公急得涨红了脸,万万没想到懦弱胆小的寒露被逼急了居然连他都咬。

“你们在说什么?本宫做了什么事害安嫔?你们给本宫说清楚!”贵妃听得云里雾里,这事怎么又牵扯到她了?

寒露一咬牙,此时也不管不顾了:“回贵妃娘娘,江公公说上次是你害了赫舍里贵人,还嫁祸给安嫔娘娘。”

“一派胡言!”贵妃大怒:“本宫那时候还在禁足,都没有见过赫舍里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好你个江公公,竟敢在背后如此编排本宫,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永素,掌嘴!”

她身后立刻走出一个大宫女,对着江公公就是“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

江公公叫苦不迭,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一会儿,被扇得双颊红肿,牙齿都掉了一颗。

“贵妃娘娘请息怒,这狗奴才还牵扯到谋害安嫔,是不是等先审讯完毕再继续拷打?”玛琭见那江公公都被打打成了猪头,真担心一个不小心晕了过去。

“那就先审讯,永素,停手。”贵妃还是觉得不解气,她恶狠狠瞪着江公公,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这样诬陷她,着实可恨。

玛琭盯着江公公问道:“你还不从实招来?说,是何人给了你那枚药丸?”

江公公眼泪不停往下滚,偷偷瞥向钮钴禄氏,对方却警告瞪了他一眼。

“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给寒露什么药丸,娘娘明鉴啊……”

“分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还喊冤?你还让我给你绣香囊,好在我知道那是违规的东西,才没有绣给你。”寒露愤怒不已,这事她十分感激腊梅,要不是腊梅撞破,那香囊指不定也要被江公公拿来做文章。

“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玛琭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书海,将这几日以来江公公的行踪禀报给各位娘娘。”

“是,娘娘。”书海上前一步,手上还托着一本册子,然后念了起来。“三月初九,江公公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五刻出来,随后回到内务府……”

“德嫔妹妹,你这是何意?”才听了一句,钮钴禄氏就坐不住了。

江公公也是骇得双脚发抖,险些瘫软在地上。

“钮妃娘娘请不要误会,妹妹只是发现江公公行踪异常,所以派人跟踪了几日。这期间不光记载他永寿宫,也记载他去别的地方了,还请娘娘耐心听下去。”玛琭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发现钮钴禄氏已经面沉如水。

一时间,众嫔妃都看向钮钴禄氏,特别是贵妃,恨得咬牙切齿,钮钴禄氏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书海便继续往下念:“三月初十,江公公申时二刻进入长春宫,酉时二刻出来,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四刻出来,随后回道内务府。”

众嫔妃再蠢也觉察到不对劲了,这江公公怎么老往永寿宫跑?莫非那么早就与钮钴禄氏密谋着什么?

“三月十一,江公公申时一刻进入长春宫,奴才这次跟了进去,发现他在耳房与人赌钱,一直到申时末。随后,众公公陆续离开长春宫,江公公却与宫女寒露偷偷潜入西配殿偷情,直到酉时二刻方出来……”

“三月十二,江公公申时二刻进入长春宫耳房赌钱,申时末与寒露进入西配殿,酉时二刻方出。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四刻出来……”

“三月十四,也就是昨日,江公公酉时初进入长春宫西配殿,酉时一刻便出来,随后前往永寿宫,酉时三刻出来。酉时四刻再次回到长春宫,酉时六刻出来……”

这些便是书海这几日的跟踪情况了,他念完之后,还将册子上交,让众嫔妃查阅。

“书海只负责跟踪江公公,至于江公公频繁进入永寿宫都做了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玛琭挥了挥手,让书海退下,又笑盈盈看着江公公:“不如你自己说一说?”

“德嫔,你到底想做什么?”钮钴禄氏终于坐不住了,维持的好姐姐人设也面临崩塌。

“钮钴禄氏,本宫倒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玛琭还没开口,贵妃便先怒斥了一句:“你老实交代,那砒/霜是不是你给这个狗奴才,让他去害安嫔的?”

“贵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钮钴禄氏冷眼盯着贵妃,两人俨然是杠上了。

贵妃冷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狗奴才天天去你的宫里报道?你可别说是书海胡诌的!”

“本就是他胡诌的,本宫这么多日从未见过江公公!”钮钴禄氏仗着众人没有亲眼看见,开始胡搅蛮缠抵死不认了。

“好啊,那咱们就把皇上请来,看在皇上面前你还敢不敢这样嘴硬。”贵妃怒不可遏,她最近低调又老实,却被钮钴禄氏这样算计,叫她如何甘心?

若不是德嫔早就监视着那个江公公,她今日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要毒害安嫔。

想到这里,她心情复杂地看了玛琭一眼,没想到这一次帮她的竟是讨人厌的德嫔。

“请就请,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钮钴禄氏梗着脖子,死也不承认。

玛琭与惠嫔对视一眼,到了这个地步,请皇上出马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们两个虽掌管后宫,毕竟位份比贵妃和钮妃低,拿下哪一个都有人不服。

宜嫔与荣嫔便站起身来,一同去乾清宫请皇上出山。

期间,安嫔闻言也被人扶了过来,听了事情始末,对钮钴禄氏恨得咬牙切齿。

这钮钴禄氏何其狠毒?居然要毒死她!要不是当初只想做做样子,让寒露把药丸溶了,她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安嫔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她自认没有得罪过钮钴禄氏,可算上上一次,钮钴禄氏已经害了她两次。

这个仇,她就算死,也必须报!

康熙终于来了。

听说后宫又闹出了大事,他就一阵头疼,赫舍里氏落水才过去不久,安嫔又被人下毒,后宫就没有清静的一日吗?

“德嫔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信任玛琭,因此才点了她来诉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玛琭便将所有的事有条不紊的汇报了一遍,但并没有指认钮钴禄氏,只让康熙自己判断。

康熙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一桩事情,居然牵涉到贵妃、钮钴禄氏与安嫔,这三个都是被禁足过的,怎么就不知道消停?

他不悦地扫了三人一眼,三人皆是一个激灵,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江哲。”康熙忽然点了名。

“奴才在。”江公公一惊,面对各位娘娘他可以有恃无恐,可是面对这位大清的帝王,他却是半点反抗之心也生不出来。

康熙严厉地问道:“这册子上记载你多次出入永寿宫,你可有话说?”

“奴才……奴才没有话说……”江公公快要吓尿了,到了嘴边的谎言,咕哝就咽了回去。

钮钴禄氏脸色当时就变了,这该死的狗奴才果然不靠谱,她就该早点灭了他的口。

康熙面色一沉,继续喝问:“昨日酉时你去永寿宫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江公公面露苦涩,抬眼看了看钮钴禄氏,绝望的说道:“娘娘,奴才只能对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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