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沈天浩连带着江清河恍若人间蒸发了那般,完完全全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一经数月,倒是过的风平浪静。
这天,六月的微风轻拂过细长的柳条,空气里静静的萦绕着青草的芬芳。
徐萌萌坐在客厅里,忍俊不禁的看着正在锲而不舍试婚纱的女人,不得不佩服她那可屈可伸的肚子,这完全就是收缩自如啊,一点不像是怀孕即将八个月的产妇。
江清柠摸了摸自己明显臃肿一圈的肚子,神色凝重道:“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你说说咱们三爷默不作声了这么几个月,这都快生了才公开婚讯,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吗?”徐萌萌磕着瓜子,评头论足道:“外人一瞧就知道你们是奉子成婚了。”
江清柠摘下头纱,“前段时间三哥太忙了,无暇顾及。”
“所以说不愧是沈三爷,连结婚都是忙里偷闲挤出来的时间。”徐萌萌揶揄道。
江清柠突然正经起来,开口喊着,“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咳咳。”徐萌萌被瓜子壳呛到了,急忙打着哈哈道:“瞧我这张破嘴就会胡说八道,咱们沈三爷是什么身份,结婚怎么可能会是忙里偷闲,那完全就是精心布置,奔着轰动全城的目的去的。”
说着说着,徐萌萌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似的回过头,只是身后空无一人。
她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江清柠掩嘴笑着,“刚刚不是还有人骨气铮铮的说咱们三爷结婚都没有诚意吗?”
徐萌萌虚惊一场的抚了抚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苦笑道:“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吓唬我了,我不过就是逞逞嘴皮子,如果真被三爷听见了,从今以后这十四院的大门我都甭想进来了。”
“你就这点骨气。”江清柠重新换了一套婚纱,八个月的身子怎么都藏不住。
“得了,你也别折磨我干儿子了,我真怕你再乱动以后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孩子的生日。”
“呸呸呸,乌鸦嘴,快吐口水。”江清柠站在镜子前转上两圈,也是懒得再挑选了,随意的定下了两套。
“听说江清河离开京城了?”徐萌萌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子,这两天总是止不住的眼皮痉挛,她总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江清柠愣了愣,点头道:“上个月和我爸联系过,听说去了F国。”
“和沈天浩一起?”
“嗯。”
徐萌萌啧啧嘴,“我之前还想着这两人就是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如今看来,真爱啊。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决定为了解救苍生在一起了。”
江清柠换上了家居服,懒懒的靠着沙发椅背,“只是这一次把我表哥祸害的够惨,听姨父说回去后看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都快被折磨出抑郁症了。”
“也好,他们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出现了。”徐萌萌拿起茶杯呷上一口,说的津津有味,“就当做替天行道了,就让他们俩天长地久吧。”
江清柠将日历打开,目光灼灼的看着上面被自己圈上的那个日子,离结婚还有一周。
她真的是太期待了。
“得了,别笑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徐萌萌打趣道。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宁静的医院长廊,高跟鞋摩擦着地板,传来一阵阵有条不紊的回响。
女人修长的手轻轻的推开了紧闭的病房。
沈昊庭本是在看书,经过几个月的化疗,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
他瞧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率先开口道:“你是谁?”
江清河笑逐颜开的关上了病房门,更是刻意的锁上了门。
沈昊庭注意到她的细小动作,正准备按传呼铃。
“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是谁吗?”江清河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沈昊庭握着传唤铃的手骤然一紧,几乎是本能的松开了,他侧过身,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这个陌生女人。
“这封信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江清河走到床边,更是贴心的把信封替他拆开了。
沈昊庭半信半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更何况我母亲每天都会来医院,她不需要给我留什么信件。”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我一字一句的解释。”
“我听不懂你的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出去。”沈昊庭似乎并不关心那封信出自谁的手,若无其事那般躺回床上,闭目休息。
“你的生母秦雪女士。”江清河将信封放在桌上,“她已经去世了。”
沈昊庭下意识的睁开眼,一旁的心电检测仪很诚实的开始凌乱起来,任凭他伪装的再镇定,有些东西会很直接的暴露他的真实。
江清河坐在椅子上,“你就不想看看她给你留下了什么只言片语?”
“我不需要。”沈昊庭自欺欺人般转过身,连看都未看一眼。
“我把信放在这里,或许你看过了就会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你究竟是谁?”沈昊庭反问。
江清河笑,“我只是挺可怜她的遭遇,不想你认贼作父母罢了。”
病房恢复安静。
滴答滴答,好像有什么轻微的声音打破着屋内的死寂。
沈昊庭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他的理智在提醒自己别去看,可是双手却是自作主张的打开了信封。
里面的文字很短,也很潦草,甚至很多地方都写了错别字,但字里行间却是说尽了自己的不甘心。
我以为我会很幸福了。
可是我错了,我错在我以为!
所有人都在逼我打掉孩子,把我骗上手术台,威逼利诱。
包括他,包括他夫人,包括他们沈家一家人。
可是我的孩子多么坚强啊,哪怕从一开始被所有人放弃了,他依旧健康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湿透了早已泛黄的书信上,晕开了最后一段文字。
“他们把你抢走了,活生生的从我身边抢走了,我的孩子,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曾经所有逼着我放弃你的伪君子,他们丧尽天良的把你抢回去了,就为了那可笑的认祖归宗。”
“我恨,恨他们!”
“叩叩叩。”陈氏推开病房门,笑容满面的提着汤锅走进,“今天给你炖了老母鸡,可得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