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斩！”猩红爵士一声大喝。
他挥着手上的比尔吉沃特弯刀迅猛出击。符文流转，鲜翠欲滴的赤色霞光在刀身上绽放，如同完美的无暇宝石在闪耀，光芒瞬间压住火焰，笼罩普朗克。
漫天大火中，普朗克身形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不能移动。
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扛着炮火冲到他身前，一拳贯穿其腹部，不过金色的面孔上反而露出几分懊恼。
“应该打爆头或心脏才对！”
自认漫画电影看多了的张启东瞬间醒悟。如果是实力相当的正常搏杀，普朗克现在一刀就能砍掉他的脑袋，幸亏爵士发力了。
不过在他刚想打出第二拳之时，普朗克身上传来莫名伟力。
被大蛇之力沾染的暴雨重新焕发出奇异力量，浇熄火焰，淋在张启东的金身和普朗克身上。
奄奄一息，几乎半条腿迈过鬼门关的普朗克手臂发出巨力，狠狠一推，把张启东退开数米。
“徒劳无功，这只能延长你的死……不！”张启东刚刚稳住身形，便看到几枚炮弹在他身前爆炸，普朗克顺势起跳，被接连的焰火直接炸到空中。
金身激发，火焰被吞噬驱散！
他双目中透出两道明亮的光线，如同改装过的车头灯一般。
但没等他重新找回视野锁定目标，新一轮的爆炸再次袭来。
“别找了，你师傅老蛇要不行了。”猩红爵士用弯刀护住自己，开口提醒张启东。
满脸不甘的张启东回头，却看到老蛇被几名高级帮众护在坑中。
这些坑，是刚才激发大蛇之力时遗留的，坑内满是冰霜能量。
在他们上面，是诸多临时填上来的泥土，勉强保住了他们性命。
“我！我！我！”
张启东数次想爆粗口，脑海中换了几个词汇都被强行咽下。他可不信普朗克会死在爆炸里，今日放走了这位海洋之灾，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趁着还有几分力气，我去试试毁掉这些战舰，爵士，请你……”
“去吧，我会调动所有战舰，派出所有人手的。”猩红爵士第一时间摆手，示意他放心前去。
“不对，我的意思是请你帮我护一下老蛇，别让他受伤了。”
张启东无奈地做完补充后，快速离去。此时炮火遍地，他又无法完美的控制力量，想护着老蛇走是不可能的，只能留在坑里。
“倒是有点意思。”
猩红爵士一愣后，三两步来到大坑上方，稳稳站着不动。
不久后，码头边缘的黑色舰队一艘接着一艘，沉入海底。
……
十来分钟后，满身疲惫，背部焦黑的张启东缓缓走回码头。
老蛇和几个剩余的高级帮众正在埋头回收冲锋枪残骸，见了他，众人迅速地围过来。
其中脸上还算淡定的老蛇第一个开口道：“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由于开炮时，枪手们都在围绕着你打，所以大多数人都死了，死透了。”
“不过连同他们手上的冲锋枪也被炸烂了，基本上没留下什么完整部件，全都毁了。”
他的意思张启东明白，坏消息是人死了，好消息是枪也没了，基本上不会被捡走或者复制。
张启东暂时没心情去思考老蛇想法的对错，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但很显然，他还不能休息。
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只剩下七个高级帮众，有两个躺在地上，还有三个断了手脚。
“你们放心！”张启东郑重诚恳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特别是五个伤重的。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会做出保障后，才把视线缓缓移到老蛇身上道：“爵士呢？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老蛇低下头随手扒拉着枪支残骸，道：“爵士赶去铁钩帮的主码头了，那里停着普朗克的冥渊号，别看这次他们死了很多精锐和帮众，实际上只要舰队不毁，铁钩帮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你们杀掉普朗克了吗？”他紧接着问，“还有，死亡舰队那儿？”
“没能杀掉，跑了！”
“那边的死亡舰队跑了一艘利维坦，它居然拥有能笼罩整个船身的屏……哼，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估计有人直接去端普朗克的老巢了！”
张启东满脸的烦躁，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哼一声。
他有充足的信心，此时普朗克的舰队一定不会好过，说不准已经不剩几艘了。那他要防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一处，那就是神庙！
那位成为了英雄的神庙大祭司——俄洛伊，不是什么善茬！
她被誉为是有史以来，蟒行群岛几百代真者当中，最为强大也最受尊敬的真者！
手持圣物“神悉”，雄伟的神力甚至能比肩群岛上的弱小神明。
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位暗影君王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这些都表明了她或许有能力单杀大蛇，更别提连几滴大蛇之力都控制不住的自己了。
“搞不好普朗克这货能逃走……老蛇，比尔吉沃特的胡子女士主神庙在哪来着了？”张启东忧愁地自语到一半，急匆匆发问。
比尔吉沃特这座海盗之城是蟒行群岛上唯一一处允许外人登陆的地方。但是海盗们的做派，让前几任真者完全无视了这地方。
在神庙人员眼中，海盗的地位可能只比亡灵高那么一点。
肮脏的血腥码头、乱搭乱建的破落下城区、基本上全员恶人的孱弱团体……比尔吉沃特寥寥的几座神庙里，供奉着数位祭祀，但他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海盗。
而这一切的源头，还要追溯到俄洛伊头上。是她将神庙和教义带到了比尔吉沃特，其余祭祀和真者全为追随她而来，几座神庙存在的缘由仅仅是因为这位大祭司，再无其它。
“主神庙？”老蛇拍拍脑袋，蹲下来回忆，“特殊一点的神庙我倒是知道两个。”
“上城中心区有一个神庙，一个陡峭的海湾上存在一座神庙，它们之间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夫之桥，这两座神庙比其它的更神秘。”
“好，我知道了，你们别捡了。”张启东开始整理仪容，“去和其他帮众说一声，沿着这个码头搜遍整座海湾，帮我注意任何打捞人员，尤其是神庙的。”
他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他现在就要去神庙的门口蹲着。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他入局了，入局就得把局势彻底解决，不然以后老蛇等人在岛上没有半点生命保障。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神庙那蹲着能不能成事，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普朗克去度过试炼。连他这种人，勉强磨过试炼后得到的提升都那么可怕，那身为海洋之灾的普朗克呢？
最危险的才刚刚准备来临！
……
冷，海水冰冷刺骨。
不过这是普朗克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只是没想到海里那么黑。
原来比尔吉沃特夜晚的海，黑得那么彻底，黑得那么深沉，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海面。
大海就像深渊，像无底地狱的幽暗大嘴，准备把他这个奄奄一息的亡魂吞下，彻底消化。
普朗克体验过沉尸大海那种感觉。他父亲从小就对他十分严厉，为了让他克服对大海的恐惧，三岁时就把他强制按到海里，每隔一段时间才给放上来换口气。
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有这种体验，窒息、压迫、无力……这让他出奇的激动、焦躁和愤怒。
他很想立马发泄这些情绪，但他忽然反应过来，或许他应该先保住性命再想其它的。
“噗～”尝试划动手脚的他一时没憋住气，海水从鼻子渗入，口中吐出几个泡泡。
背部传来奇异的灼烧感，让他整个躯干和四肢有些充血。
左腿和左手可能断了，完全没有知觉。感觉还正常的部位屈指可数，完全无法在海里游动。
火焰免疫、浅显的海洋控制、水中呼吸，这些都没了。回想起刚才跌落海面时，狂风和烈焰吹痛了自己，高空坠海拍痛了自己，他不禁有点想放声大笑。
他普朗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年青的海贼时代，只有一个躯壳可以依仗。
而且这次是一个残破的躯壳。
一大群模样怪异的鱼类绕着他翩翩起舞，他只认得其中一种，那就是魔鬼鱼。他经常拿着这种鱼去啃活人，虽然疼痛感比不上用刀，但人们好像更怕这个。
“就这么甘心了吗？”忽然有人朝他发问，或许是他自己。
这里的黑暗太过深沉，怎么可能有人发出声音？他不再疑惑这件事，而是沉下心来质问自己。
“就这么甘心了吗？”
“不！我是这里的王，永恒的海盗王！”他猛然睁眼，残存的意志强行接管身体，心脏擂鼓般疯狂跳动，血液渐渐发烫，试图榨取出这个身体的所有力气。
他划水的姿势很可笑，跟一只溺水后垂死挣扎的鸭子差不多。
而且不出所料，这种游法没能让他往上钻，反而沉得更快了。
“果然，徒劳的无用功……”
……
“嘟～”
一声鸣笛。
远离码头的利维坦号抛下重重的精铁大锚，船腹大开，数艘还算精致的快艇被放到水面上。
早早回船主持事物的刀疤脸和侥幸逃生的刺青脸相对而坐，两人在第一艘快艇上，准备带领数十人搜寻普朗克的行踪。
“你确定要找？”刀疤脸忽然小声发问，表情有些怪异。
普朗克被炸飞那一幕他们没看到，他们只知道这位霸主爆炸前岌岌可危，爆炸后踪影全无。
“找，当然是要找的，仅凭我们两个，不找不足以服众，而且船长身上还带着……”刺青脸露出同样莫名的笑容，“只是找不找得到，找到尸体还是活人，那就另说了。”
“也是，就这么回去其他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刀疤脸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
不论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了平复怨气，其他副帮主都不会放过他们，而且说不准还会抢着抓他们开刀。毕竟指挥这场惨败战役的是他们，是还没死去的他们！
如果他们回去，不会有安慰，不会有解释机会，只有枪与刀招呼他们。这就是海盗，没有什么和平与爱，只有利益和暴力。
若是换成其它势力组织，两位副帮主肯定是能转投他人的，但在这座岛上，他们只会人人喊打。
除非他们手里捏点东西，捏点能保障自身安全和利益的东西。
“那边怎么了？”快艇一靠近比尔吉沃特，身为枪手的刀疤脸立马指着远处不解道。
为了逃避张启东，利维坦开得有点远，他们绕的路有点歪。
“那是我们的附属码头，叫什么帮派来着了，总之只是杂鱼，为了靠近……他们似乎，似乎在乱战？”刺青脸说着说着愕然起身，准备发信号呼叫利维坦，转身后却发现船已开走。
他们放慢航速，数十秒后，一艘快艇从后面追了上来。
“两位副帮主，主码头遭到不明袭击，为了冥渊号，利维坦已经在全速返回的路上，请两位……”船上的小弟语气战战兢兢。
“袭击？”刺青脸面色一变，“猩红之刃能打的船就那么二三十艘，前些天沉了一些，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发动袭击？”
“不是猩红之刃！该死！”
刀疤脸忽然指着海面上怒吼，瞳孔中倒映出熊熊火光。
有一批船正沿着海岸无限制开炮，打完就走，大战在他们的附属码头上彻底爆发。
其实比尔吉沃特这个孤岛四面都是码头。丧心病狂，利益为上的大胆海盗们连悬崖都想改成码头，用绳索和吊轮搬运货物。
一些小一点的或者十分危险的，平日里根本没人去在乎。
如今一炸，这里要乱！
这种伤敌一千，被认出来要自损好几千的事，谁敢做呢？
普朗克和其他大海贼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谁都不会。
“我们？”刺青脸看向同伴。
“没了，看那边天空中的微弱红光。”刀疤脸朝海面伸出一根手指，“那种火势，要是放在我们面前，比刚才的爆炸……”
刺青脸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那边也打起来了，而且打的更猛，说不定已经爆发了全面海战。
“那我们现在应该？”刺青脸再次发问，只是这回语气有些不同。
“回去，毕竟我们的身家都在帮里！”刀疤脸调转快艇，眼中闪过充满血腥味的寒芒。
被普朗克这种喜怒无常的帮主压了太久，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今天或许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