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龙骨焚箱 >龙骨焚箱

154、【25】

罗韧一行最终定于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两个原因, 一是路途太远,现在出发的话,没多久就会赶夜路, 路上万一出点事,荒野茫茫的, 连个后援都找不着;二是第二天早上, 又会有一拨山鬼撤出,到时候大家一起走, 人多, 照应起来也方便。

几个人便就地休息,队医还过来瞧了一回,最终躺倒了三个,罗韧、木代和一万三;别看曹严华半死不活的,但他持久,病病歪歪,始终不倒;症状最轻的是炎红砂, 吸了会氧之后, 虽说头晕恶心, 但好歹能扶着墙遛弯。

她拖了张帆布椅出来,挨着曹严华而坐, 听他呼哧呼哧吸氧。

不远处,两只鸡离了有丈许远,一个独自优雅,一个继续高傲。

江炼澡堂归来时, 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他洗澡,理由只有一个:以最佳的精神面貌迎接晚上的会面——曲俏曾经说过,千姿身边的人,基本都不会欢迎他,所以,这会面一定不轻松。

冲澡的时候,他设想过好多情形:高荆鸿言语恫吓,想让他知难而退,他不卑不亢,铿锵有力还击;高荆鸿又甩给他一张支票(有钱人总爱这么搞),他微微一笑,极其潇洒地掷回去。

自己都被自己帅到了,居然还对这会面生出期待来: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好像笃定了高荆鸿不会对他友善,也不在乎给这位大姑婆留个坏印象。

回屋的路上,他第n次润色自己的台词,务求字字珠玑还带押韵,正出着神,忽听曹严华嚷嚷:“哎,哎,那个小字头的,火东小兄弟。”

“小字头的”可能是在说他,但“火东小兄弟”又是谁?江炼左右看看,并没别人。

曹严华冲他招手:“哎,小兄弟,就你。”

说完这话,气又上不来了,凑到吸氧口一通猛吸。

江炼终于反应过来:“火东”这两个字,是把他的“炼”字给拆了。

他不大认可这名号,感觉自己被叫成了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过,曹严华大了他七八岁,这么叫他,也不算占他便宜。

他折了向过去。

曹严华打量他:“我棍哥说,这次找到兽骨,多亏了你和那个孟……”

炎红砂真是见不得他这说一句话就要断气的衰样:“孟小姐。”

对,孟小姐,曹严华半张脸都堵到了吸氧口上,有气无力点头。

江炼觉得好笑:“你现在没力气,不用耗费精力讲话。”

曹严华绝不认输:“棍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曹爷我……平时那是龙精虎猛,现在……我小罗哥他们,平时也不……这样,见笑。”

他又歇了会气:“听说你们都要去西宁,等到了那,我请你们喝酒,喝……通宵,花……生米,猪……猪头肉。”

大概是把他当山户了,江炼笑:“好。”

曹严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先指炎红砂:“哦,没自我介绍,这……这是二火,祖上都采……采宝的。”

又伸手往裤兜里摸:“这是我……我名片。”

我靠,名片!居然还有名片。

江炼接过来看,正面中央,三行醒目名头,气势真是直迫面门。

来自解放碑的曹爷

丽江聚散随缘娱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丽江凤凰楼餐饮集团董事长兼工会主席

曹严华谦虚地笑:“没事投资了点,搞点……事业。”

江炼还没来得及表示钦佩,炎红砂已经作干呕状:“曹胖胖,话悠着点说,你那点底,揭开了就没了。”

她抬头看着江炼笑:“谢谢你啊,到时候,我也请你们吃饭,我做东,不蹭曹胖胖的局。你放心,我不像他那么抠,只请人吃花生米。”

曹严华急了,奈何气顺不上,斗不过炎红砂:“这……这叫抠?我郑……郑师伯每次都这……这么请……”

炎红砂冷笑:“郑师伯这么请,那叫境界、风范,你这么请,就是附庸风雅,小抠油儿。”

这些人,太有意思了,江炼不打扰他们休息,揣上名片,笑着告了辞。

临走时,他看到江鹊桥和曹解放:呦,已经在同一块地头刨食了。

……

几分钟之后,炎曹二位,也研究上了这对鸡。

炎红砂:“这两只鸡,还玩到一块去了。”

曹严华:“嗐,鸡……鸡那可直白,又不……不谈恋爱,看对眼,就钻……钻草丛……”

炎红砂:“这鸡种不同吧?”

曹严华:“爱……爱情,不分……种……种属,当初女……女野人,还不是被我三三兄……兄的才华征服……”

炎红砂没好气:“解放在凤子岭,养了多少妹子,一出来就拈花惹草,这渣鸡!”

***

高荆鸿没有指定具体时间,江炼只能坐等。

没法去找千姿,这个时候去找,太没眼色;不好去找神棍,人家老友重逢,自当作陪,他老腆着脸去插一脚,太不知趣了,再说了,这样会显得他太无所事事——他也很忙的,有自己的事办,哪怕是装呢。

晚饭过后,他决定去找陶恬:陶恬应该是明早撤,这一别,估计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认识一场,该去打个招呼。

刚出门,就看到孟千姿陪着高荆鸿,进了罗韧他们的毡房:估计是去叙段文希和梅花九娘那一代的旧,看来属于他的会面,一时半会还不会开始。

他绕过毡房,才走了几步,一抬头,瞥见不远处的曲俏。

不止曲俏,还有辛辞,曲俏正低声向着辛辞吩咐着什么,辛辞一惊一乍的,又不断点头。

江炼不想扰人私聊,正想再次绕道,曲俏似有所感,一偏头,就看见了他,还朝他和气地笑了笑。

这一笑,让江炼忽然生出个念头。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六姑婆,能借一步说话吗?

曲俏有些错愕,随即点头:“好啊。”

她打发了辛辞,跟着江炼走到坡后一处僻静的地方。

***

江炼迟疑了半天,索性直白开场:“六姑婆,早先,七姑婆找我,说是大姑婆晚上约我见面。”

曲俏哦了一声,脸上有刻意作出来的惊讶:“是吗?”

江炼笑:这位六姑婆,一定早知道了。

“你是想找我打听大姐的性子?”曲俏揶揄似地看他,“没事,大大方方就行,不用刻意表现,大姐这样的,道行深,一眼就能看得出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炼打断她:“不是。”

“我记得早些时候,我向你打听过千姿的事,那时候你顾左右而言他,没说。现在,还是不能说吗?”

曲俏尴尬,顿了顿,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江炼,这事,我向大姐发过誓,烂自己肚子里,绝不对外说,我们山鬼,很重誓约的——大姐愿意告诉你,是大姐的事,我是真不能乱开口。”

“誓约”都抬出来了,江炼也不好强人所难,只笑了笑:“原来千姿不嫁人这事,这么秘密啊。”

曲俏脱口说了句:“哦,你问那个啊。”

江炼心中一动:怎么原来两个人说的,是两件事吗?

曲俏意识到说滑了口,有点讷讷的:“那时候千姿年纪小,脾气大,情感上受了点挫折就走极端,她冲动起来,别人拉不住。”

江炼试探着问了句:“千姿之前,是不是有个……男朋友啊?”

曲俏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江炼心里有那么点吃味:“然后,是被大姑婆她们拆了吗?故意制造……曲折的那种?”

小说里,影视里,常有这种情节。

曲俏笑了笑:“如果是,你知道了,你要怎么做?继续瞒着不讲,还是帮他们尽释前嫌?”

江炼愣住了。

过了会,他才轻声说了句:“我应该不会瞒着吧,如果瞒着她才能留住她,那说明,她始终也不是我的。”

曲俏笑起来:“那你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千姿么,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不喜欢她。”

虽说有点不地道,但听曲俏这么说,江炼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

他找话说:“千姿不像是会钻牛角尖的,我觉得,对方不喜欢她,她会痛快放手的。”

曲俏说:“是啊,但那人要是装着喜欢她,她也很难看出来。”

江炼一怔:“为什么要假装喜欢她?”

曲俏没吭声,只是从兜里掏出烟盒,她抽女士香烟,烟盒比化妆盒还漂亮,烟也美,纤长精致,像艺术品。

她点着了,却没吸,只把那烟挟在指间,任它烧自己的,像烧华美的香。

过了会才说:“起初么,是为了钱,他女朋友重病,需要用钱,咱们千姿,一看就很有钱不是吗。”

懂了,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爱情,以让人不齿的手段,去骗另一个女人的钱,这行为,还真难用一两句话评说。

江炼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呢,以姑婆们对千姿感情的关注,很快就能查清这个男人的底吧?”

曲俏垂下脸,点了点头。

“是这样拆的?”

“没拆。”

江炼没听明白:“什么叫没拆?”

曲俏没敢看他:“就是没拆,江炼,她们查底之后,和那个男的见了面,达成协议,给他行方便,变相促成了这件事,就看着他们越来越好、等着千姿越来越喜欢他,等到千姿自己欢欢喜喜跑来说,要结婚了。”

江炼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为什么?”

曲俏的眼眶渐渐泛红:“没为什么,气球吹大了,放了气还是气球,吹爆了,就没有气球了,一个人只有爬到最高,才会跌得最重,重到再也不想爬高……对不起啊江炼,我当时反对了的,但我也没做什么,我摔了门,几年不跟大姐来往,但那又怎么样呢,该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千姿那个时候的痛苦,是有我插了一刀在里头的……”

她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扭头快步走了。

***

孟千姿本来是和四、七两位姑婆住在一起的,这两天撤走了一些人,毡房重新分配,几位姑婆都挪到大帐去了,反落了她一人清静。

晚间洗漱完,正对着镜子擦抹水乳,帘门忽然掀开了一道,辛辞探头探脑进来。

孟千姿从镜面中看到,气不打一出来,吼了句:“你又跑哪去了?”

辛辞吓了一跳,有点口吃:“忙……忙去了啊。”

“忙?”孟千姿冷笑,“我看你是这两天在大营待得太清闲,吃太饱,穿太暖了。”

这话太意有所指了,就差点明他是饱暖思淫*欲了……

辛辞正待分辩两句,孟千姿眼睛一亮:“陶恬啊?”

这趟同来的山户中,女山户虽少,但也占了十来个,其中又以陶恬最为亮眼,孟千姿虽只见过几面,倒也记住了。

辛辞想了好一会儿陶恬是谁:“哦,她啊,好看是好看,但我你还不知道吗?皮相于我如浮云,我只欣赏情态美。”

孟千姿啧了一声:“我懂,白水潇嘛。”

辛辞一时语塞,孟千姿继续忙自己的,过了会从镜子里往后瞥:辛辞还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

她有点奇怪:“有事啊?”

辛辞赶紧凑上来:“千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你就假装不知道,心里有数就行。”

孟千姿最烦这种遮遮掩掩的,但又想知道是什么事,只得耐住性子:“什么事啊?”

辛辞神秘兮兮:“我听说啊,大姑婆今晚约了江炼聊事情,还说别让你知道。”

孟千姿一怔:“什么时候?”

“大概会挺晚的,总得等人都睡下了吧。”

孟千姿不说话了,留辛辞一个人展开了想象的翅膀:“大姑婆估计是不喜欢他和你来往吧,非得等夜深人静,好下手。不知道是会给他钱呢,还是吓唬他呢,还是以情动人……”

这是肥皂剧看多了,孟千姿懒得理他,顿了顿又问:“单独面见?还是说其它几个姑婆也会在场?”

辛辞答得含糊:“应该……都会在场吧,六姑婆可能不去,她不是一向跟人关系不好吗。”

孟千姿再次陷入沉默,顿了顿,突然一把抓住辛辞的手腕:“辛辞,你要帮我,我得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辛辞脸都白了,赶紧往回抽手:“千姿,你别坑化妆师好吗,上次拉我做卧底,我成宿做噩梦,现在又让我搞窃听……”

孟千姿手中死抓不放:“不难的,陶恬是负责后勤装备的,有种听音蝶,很小,可以当窃听器用,是我们入山时,夹在枝上叶上,然后藏身听鸟雀音的。范围有限,不到二十米,我可以在毡房外头找一处听,现在大家穿得都多,你往姑婆雪帽里,或者衣沿上一夹……”

辛辞本来觉得这听音蝶怪好玩的,听到后来,又慌了:“我往姑婆身上夹,她们都是有功夫的,一个察觉,回手一劈,我可能就死了……”

孟千姿哭笑不得:“不会的,那都是武侠小说上骗人的,你装作不小心撞到……”

辛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你找老孟吧……”

“劲松不可能的,我给你涨工资,加钱!”

“不是,这个事儿它太难为我了,我不是这块料……”

“那就是不行?”孟千姿眼梢吊起,语气阴恻恻的,“没得商量了?”

辛辞怒了:“千姿!我要给你提个意见!”

孟千姿心里犯嘀咕:怎么着,她这先利诱后恐吓,伤害了辛辞的自尊了?

辛辞愤愤:“当你说要给人涨工资、加钱的时候,能不能具体一点?具体到数字?明确的数字才更有激励意义好吗?随口一句加钱,加多少?一块也是加啊!”

“三倍!”

辛辞掉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身强调:“我可不是为了钱,千姿,我始终站在你这边的,不管是上次偷枪还是这次搞谍报,我这个人,立场从不摇摆!”

说完,一掀门帘,傲傲然走了出去。

***

江炼直到临近夜半,才见到了高荆鸿。

除了曲俏,几位姑婆都在,高荆鸿坐在炕桌边,桌上的咖啡冒馥郁香气,杯碟很精美,咖啡勺上都有悬珠,一看就知道是自带的,也算是讲究到极点了。

倪秋惠在一旁坐着,垂眼敛眉,仿佛自己和这场合无关,冼琼花关心地询问景茹司:“四姐,没叫辛辞给撞出什么来吧?我回头让千姿说说他,上个厕所,横冲直撞的。”

景茹司哼了一声:“他那二两骨头,能撞着我?”

氛围倒是挺随和,江炼在一旁的帆布椅上坐下,脸色很平和。

景茹司觉得奇怪,偷偷跟冼琼花咬耳朵:“小江今天怎么了,我看他平时挺热情的。”

冼琼花也有点纳闷,看了看江炼,没说话。

是戏总得开场,高荆鸿拿咖啡勺在杯中搅了搅,看上头一层虚浮白沫绕转如涡,才很和气地开口:“江炼是吧,听说你和我们姿宝儿在……”

她想了想,用了个很书面的词儿:“……交往?”

江炼点头:“很认真的那种交往,不是一时兴起,考虑得也很周全了,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审视一下什么的。”

高荆鸿一愣,察觉出了这话上来就带刺。

景茹司向着冼琼花递了个眼色,仿佛在说“我就说吧”,倪秋惠略抬了下眼皮,又垂下,唇角掠过一抹很淡的、又带点无奈的笑。

毡房里安静下来,静得只有勺碟相磕的轻响。

过了会,高荆鸿又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姿宝儿是山鬼王座,我希望,她能专注山鬼的事务……”

江炼说:“首先,我听千姿讲过她的日常,山鬼的事务并不多,至少,需要她过问的事务不多,她还不至于忙到无法专注;其次,我记住这话了,以后,我会常提醒她要专注的。”

高荆鸿拈勺的手微微一顿:“江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或者误会啊?”

江炼笑:“没有。”

没有才怪呢,景茹司想抹额,冼琼花眼帘一垂,忽然看到,景茹司背后的衣角下方,夹了只小小的听音蝶。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手刚伸出,又止住了,然后改向上抬,很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

高荆鸿笑笑:“没有就好。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山鬼,很重誓约的,姿宝儿有誓约在身,她应该是没法嫁给你的,这一点我要跟你讲明。”

江炼嗯了一声:“那就不嫁呗,她嫁不嫁我,不影响我们的交往,也不影响双方的感情。”

高荆鸿好久都没说话,末了点了点头,脸上又现出了和气的笑容:“行吧,我就是跟你聊聊,没别的。这么晚了,耽误你不少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居然没再说什么,江炼有点意外,他起身向外走,快到门边时,实在没忍住,心一横,又大步折回来,问她:“你是不是不习惯撕破脸、很直白地跟人说话?其实没什么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坦白说,用不着只是点到即止、让我意会。”

冼琼花觉得江炼有点反常,想喝止他:“江炼!”

江炼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盯住高荆鸿:“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叫况美盈。”

“美盈的母亲、外婆,都因为患了怪病,婚姻生活不幸福,我干爷在美盈很小的时候,就起了给她物色伴侣的心,他像台精密的仪器,列了无数标准,去挑人的人品、体格、信用、忠诚与否,生怕哪一项有疏漏,他其实挑中了我,但后来,他发现我和美盈互不喜欢,于是没强求,只是留了份遗嘱,让我要对美盈的事上心。”

“我还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长辈都是这样的,现在才知道,不一定。”

他笑了笑:“一个人渴望感情的时候,遇人不淑,大概跟吃了屎一样恶心,但是,喂屎的人,更恶心吧?”

冼琼花厉声喝了句:“江炼。”

江炼说完了,转身就走,他也不在乎会给她们留什么印象了,随便吧。

高荆鸿半天没说出话来,倪秋惠还是坐着,唇角还是挂一抹很淡的笑,冼琼花斟酌着高荆鸿的面色:“大姐,你别生气,他不知道情况……”

高荆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说了:“约了神棍了?”

“约了。”

“去请他过来吧。”

***

景茹司和冼琼花一前一后,出了毡房。

才刚走了几步,冼琼花忽然看到,景茹司的手在衣服后沿上一抹,抄了那只听音蝶在手上,向一侧坡下的黑暗远远扔了过去。

她失声叫了句:“四姐,你……知道?”

景茹司说了句:“我景老四再不济,能让辛辞这小崽子在我身上弄鬼?”

作者尾鱼其他书: 西出玉门 七根凶简 枭起青壤 怨气撞铃 三线轮回
相关推荐:全球进入恐怖时代这个三国不正常神秘复苏之最强BOSS枭起青壤浴雪成魔吐槽系统:王妃,您不能爱他我玩的游戏成真了我的武道面板末世之我带着游戏面板基督山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