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别墅与王家比起来小了不少,但是无论装潢还是家居摆设,都透着浓浓的古朴气息,让徐墨央感觉很是舒服,尤其是家具大多数都是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老物件,其中蕴含的灵气更是让徐墨央浑身舒畅。
拍了拍屁股下面的老酸枝木凳子,徐墨央赞叹道:“杜老爷子,好品味。”
“这些老东西跟了我一辈子,用习惯了,也懒得换了。”杜平甫靠在太师椅中,杜老三给两人斟上茶,目光却是不时的落在徐墨央身上,毫不掩饰的敌意让徐墨央有些不悦。
“清远,你先下去吧。”杜平甫也发现了徐墨央和杜老三之间的问题,便吩咐杜老三暂时离开,换一个其他人过来服侍。
杜平甫的话,杜老三不敢不听,面色阴沉的离开书房,回自己的房间疗伤去了。
“小友,我老头子说话直,咱们也不要绕圈子了,不知你与王家之间是什么关系?或是与我杜家有什么误会?”杜老三离开之后,杜平甫直接问道:“为何要帮王家伤我侄儿?”
“我与王家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与王耀光有些私交,这次来香港也是机缘巧合,与杜家从无交集,何谈误会?”徐墨央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微笑道:“但是,王杜二家的矛盾,我也略有耳闻,所以我也不是来做说客的,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已经争斗了这么多年,双方也各有损伤,这又是何必呢。”
嘴上说着不是说客,两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劝说起来,徐墨央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徐墨央也是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杜平甫说不绕圈子,那就不绕了吧。
“小友,香港的水很深,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用游过河的。”杜平甫眯了眯眼睛,没有多少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老朽我还是劝你一句,吃吃喝喝欢迎,其他事,最好不要过多参与,对人对己都没好处。”
杜平甫话中隐含的威胁让徐墨央很是不爽,语气也硬了起来,寸步不让道:“杜老爷子,我敬您是前辈,喊您一声杜老,但是身为玄学中人,却用邪法去祸害普通人,这种行径确实有些不妥吧。”
“这是我们杜王两家的私事。”杜平甫平静的看着徐墨央,有些浑浊的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当年,杜平甫跟着杜月笙在上海滩打天下,靠着一双拳头闯下了偌大的名声,曾经身中数十刀依旧血战不倒,硬生生凭着一把刀砍翻了敌对帮派十几人,打那以后,那些在上海滩捞饭吃的帮派中人对杜平甫的敬畏甚至还要过于杜月笙,加入青帮之后,辈分也是相当高,只比杜月笙小了一辈,到现在,杜平甫在青帮中已是辈分最高的老前辈,在极重等级的青帮中地位超然,有些事就连现任帮主也要来征求杜平甫的意见,逢年过节更是必须前来问候。
多年未曾动过刀枪,杜平甫身上的杀气与当年相比却是毫不逊色,并且多了些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一般人在杜平甫的气势之下早已双膝发软两股战战,别说争辩,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然而徐墨央在杜平甫故意释放出来的气势下毫不在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茶,惬意的喝着,似乎对面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一般。
片刻之后,杜平甫的气势悄然敛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原本就像一把出鞘利刃的杜平甫敛去气势之后,便如一位最常见的慈祥老者,没有半分特别之处。
“小友,好定力。”杜平甫称赞道:“能在我的气势下行动自如,清远败在你手上也不亏,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对清远手下留情,我也该有所表示。”
说着,杜平甫在口袋中摸出一块纯黑色的墨玉貔貅放在桌上,道:“这块墨玉,是当年王老大刺杀东瀛国司令官时顺手牵羊从东瀛国司令部拿来的,跟了我也有七八十年了,今天把它送给你,就当是感谢你对清远手下留情。”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徐墨央感受着这块墨玉貔貅上弥漫的浓郁灵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犹豫再三,还是咬了咬牙拒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杜老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个东西很奇怪,带在身上会让人感觉头脑清醒,十分清凉,但是我现在已经用不到了,放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作用会更大。”杜平甫把墨玉貔貅朝徐墨央推了推,笑道。
徐墨央盯着这块墨玉貔貅,想拿,但是又生生忍住,如果收下这块墨玉,万一杜家再对王家出手的话,自己最多就是两不相帮,却是不能再插手了。
“不行,我不能要!”徐墨央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将墨玉貔貅推回杜平甫面前,道:“我与杜老三无冤无仇,出手留一线也是正常,没必要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考验我的心境。”
自己的心思被徐墨央一口说破,杜平甫不免有些坐蜡,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如果徐墨央收下这块墨玉貔貅,那么以后便不能再插手杜家和王家的恩怨,如果想收而又不收,心境不免会受到影响,为以后的修炼埋下祸根。
杜平甫自己也是武道中人,对心境的理解却是比一般人深刻得多,不过他遇到的是徐墨央,一个外表十八岁,心境却是无比强大,用这种小手段,却是有失了身份。
“我没有这个意思。”杜平甫一张老脸毫不动容,混了近百年,杜平甫早就练就了一张金刚不坏的脸皮,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阴险念头,微笑道:“既然小友不想要,那就算了,清远与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日后难免再有相见,到时候,还请小友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再让清远几分。”
“那就要看杜老三自己了。”徐墨央冷笑一声,道:“若是他想杀我,我还要留手的话,那不是大度,而是白痴了。”
杜平甫尴尬一笑,本想从话头上拿徐墨央一把,却是没有拿住,心中不由暗道可惜,同时也对徐墨央高看了一眼,自从徐墨央开口以来,言语间虽然颇为谦虚,但是却是不卑不亢,丝毫不肯吃亏,连续几个陷阱都没有将徐墨央坑到,杜平甫开始对徐墨央的身份好奇起来。
“不知小友师承何处?”杜平甫貌似随意道:“老朽与大多数武道宗师都有些许交情,或许我认识你师傅也不一定。”
“家传的粗鄙拳脚,不值一哂。”徐墨央说着,起身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希望杜老日后凡事三思而行,莫要伤了和气。”
说完,徐墨央便转身大步离去,杜平甫看着徐墨央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一生纵横无匹,却在灯烛残年被一个小家伙当面教训,这给杜平甫的感觉非常不好,然而,却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