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旅馆。
黑人女老板正在柜台边。
“警长....”
王灯明跑上楼梯,来到201房门前,一脚踹上去。
哐当一声巨响。
只见森西躺在床上,仰面躺着,嘴巴被枕巾堵着,手脚被绑着,脸上的皮被剥落下来,放在她的胸前。
她的四肢被捆着的地方,被绳子磨出了血。
他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无力的坐在地上。
门外,女老板的喊叫声传来:“警长,警长,你干什么呢?”
王灯明爬起来,出了房门,抓着女老板的衣领子,一把将她提起来:“那个巨人一样的客人在哪间房?”
楼梯间,一个黑袍身影正在往楼下走去。
“站住!”
巨人一样的黑袍人跑出了孤舟旅馆,上了一辆运钞车。
菲亚特车狂追!
301州公路上,两车在疯狂的追逐。
“妈的,别让我追上你,别让我追上你!”
运钞车突然急刹车,王灯明虽然踩了刹车,还是撞上去了。
轰隆一声响。
他失去知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路边。
两个中年人站在他身边。
“警官,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气囊冲击力过大,加上王灯明气急败坏,他被撞晕了。
“运钞车呢,运钞车呢.....”
“什么运钞车,警官,我不明白,什么运钞车,你是追尾我们的车了.....”
“你的车?”
王灯明追尾根本不是运钞车,是一辆大卡车。
他捂着脑袋,像条没骨头的无嵴椎动物,坐在路边痛哭。
“森西,森西,我的森西......”
“警官,森西是谁,森西是谁.....”
“滚,他妈的滚,他妈的滚!”
两个中年人是大卡车的司机,见这个警官说着说着就去车里拿枪,慌得立马逃跑。
大卡车没什么事,后保险杠被撞弯了而已。
警长靠在菲亚特车上,望着西边的那轮惨白的,鱼钩一样的弯月。
“森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后方有车过来,一辆接一辆,菲亚特车停在路中间,险象环生,刺耳的刹车声不绝于耳。
两辆车停下来,帮忙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菲亚特车推到路边。
“警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都走吧,都滚!”
他仰面躺在路边,望着月亮,呆呆的,呆呆的,眼神中没一点生气。
他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是我害了森西,是吗,是的,是我害死她了,是的......如果我听她的早点终止调查,森西就不会死,森西死了,你却没死,你却没死,你这个该死的祸害,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我的玩物,我的挚爱,我的挚爱,我的玩物....
森西的死状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王灯明的脆弱的神经。
每刺激一次,他的抵抗力就会减弱一分。
森西的那张人脸皮彷佛在大脑中生根发芽,怎么赶都赶不走。
他站起来,嚎叫起来,对着月亮像一条无助的野狼。
血,脸皮....
他受不了了....
他闻到了带着温热的血腥味,他看到了森西绝望的呼叫,她听到了森西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看到了红眼人得意的狞笑,以及不屑的耻笑.....
森西朦胧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月色之下。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你不是说了要保护我的,你做到了吗,你做到了吗?你应该自杀,你应该自杀,你个该死的混蛋,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不应该活着,不应该活着,你应该下地狱,我在地狱等着你,你来吧,我陪着你,我原谅你,来吧,警长.......”
枪口再次对准了太阳穴.
路过的一辆大卡车疯狂的鸣笛!
货轮汽笛一样的喇叭声把森西的影子震碎,随着夜风飞散而去。
警长的思绪恢复了一点。
他望着手中的枪,眼神迷茫。
他再次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一辆夜巡的警车经过,车上跑下两个警察。
“哥们,不要冲动,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了。”
王灯明迷茫的望着两个靠近的巡警,不说话,也没反应,手枪像是被固定在太阳穴的位置。
“哥们,别冲动,别冲动.....”
一个警察吸引王灯明的注意力,另一个从后面摸上来,突然抓住王灯明拿枪的那只手。
王灯明没反抗,也没拒绝,手枪被收缴。
巡警打电话呼叫增援。
和王灯明认识的州巡警朱尔斯·沃克赶到了现场。
“怎么回事,尧。”
“不知道,这家伙像是傻了一样,他想自杀.....”
王灯明被朱尔斯·沃克送回了弗洛斯姆雪镇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朱尔斯·沃克望着王灯明傻子一样的脸,愁绪万千。
“尧,怎么办?他在调查古堡的桉子?”
“是的,是的,唉.....”
这位叫尧的巡警说道:“太邪了,艾迪生当时就像他这样,他当时就是那样射杀自己的同事,又来一个。”
“他没射杀同事,他是自杀。”
“怎么办?要不要把他送院观察?这不是办法。”
朱尔斯·沃克考虑了一下,说道:“送医院也不行,他这样的样子,医生也会吓着的,要送只能送精神病院。”
“他的同事呢?”
“不知道。”
“我们真的要把送精神病院?”
朱尔斯·沃克又考虑了一下:“去弄点冷水来,多弄一点。”
尧弄来了一大桶冷水。
朱尔斯·沃克提起水桶,兜头兜脸的浇上去。
“谁,谁......”
王灯明抹着脸上的冷水,问道。
“王警长,是我....是我,我是朱尔斯·沃克,我是朱尔斯·沃克.....”
朱尔斯·沃克的脸在王灯明的童孔中逐渐清晰起来,一点点的清晰.....
“原来是你啊,朱尔斯·沃克。”
“上帝啊,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哥们......”
十五分钟后,朱尔斯·沃克离开了弗洛斯姆雪镇。
王灯明一再说自己没事,朱尔斯·沃克才在忐忑中离开。
他拿起手枪。
但这回并没对着太阳穴。
如果不是夜巡的两名巡警,王灯明死定了,他知道自己会开枪。
301公路边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打开一瓶白酒,提着酒瓶子,就像是喝啤酒一样,一口干掉。
他闻见森西衣裙窸窣扬起的香气。
他看见森西似笑非笑,咬牙切齿的犀利眼神。
他看见森西穿着一条白色短裙、一件色彩鲜艳的紧身背心和一件罩衫。
她两腿交叉,手臂微摆,随着萨克斯的旋律微微摆动。她乌亮的头发垂在脸旁,面孔轻仰,嘴唇微启,那是诱惑的味道.....
王灯明揪着胸口的衣服....
他感觉心脏已经碎裂,血流满胸腔....血液浸湿双肺,他不能呼吸。
他大口的喘气,像只被人揪着脖子的死狗。
酒精的作用....
他又拿起枪。
手机响起....
他没接。
手机铃声顽固的响,不停的响...
他接了电话。
是森西打来的。
“渣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手里的电话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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