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再快一点……眼睛就要被戳瞎了。
身子不可遏制的抖了抖,她错目看向江沅。
未着粉黛的脸,无端的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戾气,面无表情的指着她的双眼,忽而一笑:
“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白萋萋畏惧的退了几步,还有些后怕。
“嗯,很好,听话,姐姐疼你。”
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江沅温柔的道:“去吧,别让皇子等急了。”
主仆立刻急火火的走了,像是落荒而逃的老鼠。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江沅站在厨房里,看着烧开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白萋萋这种性格,一定会宣扬她是如何如何被欺负的。
而马如春的性格,一定替女儿收拾她。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夺取大皇子的心疼,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有了个主意,看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又回头看了眼忙碌的厨房老婆子。
这个老婆子,是马如春的亲戚,但人却很好,平日里也很不赞同马如春。
最重要的是,她敢当着马如春的面儿说真话。
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江沅提起茶壶,手一歪,滚烫的茶壶立刻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烙了个大印子,她才故作刚被烫到,一声惨叫,茶壶骤然砸落在地,热腾腾的水雾争前恐后的涌了出来。
老婆子吓了一跳,慌张的到她身边:
“小姐你怎么了?”
江沅眼泪汪汪的抚着自己受伤的手,很自责的说:
“对不起婆婆,我没拿稳。”
“没拿稳就没拿稳吧,这东西本来就陈旧了!”老婆子心疼的拿起她的手,白嫩的手被烫掉了层皮,她叹息:
“真是造孽啊!当爹的不检点,关孩子什么事儿!让孩子遭罪!”
“这可怎么办?”
江沅急得眼泪直掉:“大娘还让我烧水给皇子的,若是我没烧,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漂亮的小姑娘梨花带雨,是个人都会心疼,更何况是这位心善的婆婆?
她和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儿,我陪你过去,就说是你烧的,本来茶水都有的,不怕啊。”
江沅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嘴角缓缓勾起,又隐在眼泪之下。
果不其然,她赶到的时候,白萋萋正在说她刚才经过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声泪俱下的诉说江沅怎么拧她怎么打她怎么骂她的。
内容的夸大,情景的逼真,都能去茶馆里头说书了。
主位上的沈止修剑眉紧拧,有些不相信,但看白萋萋哭成这样,也不得不信。
马如春心疼女儿,气得半死:
“皇子,您听听,这丫头还有规矩了吗?来的时候不让人通传,现在竟然还欺负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太让我寒心了!亏我还对她那么好!”
算准了时机,江沅推门而入,两道炙热的目光立刻放在她身上,活生生要将她活剥似的。
她视若不见,把茶盏奉到桌上,马如春的声音就阴测测的响了起来:
“刚才你干嘛去了?”
她疑惑回头:“我烧茶去了啊。”
“烧茶?”马如春走上前,倒了杯茶一品,眼神陡然犀利了起来,直接将茶盏往她身上丢:
“这茶水是温热的,不是新烧的!你根本就没有烧茶!”
江沅猝不及防,温热的茶水夹杂着茶杯打在身上,衣衫被茶水浸湿了一大块,对方还劈头盖脸的骂她: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对我的女儿动手!在后花园里头你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她来着?”
一旁的白萋萋还阴阳怪气的笑了:“娘,您可得离她远点,她力气大着呢。”
“我、我没有。”
她无辜摇头,求助的看向主位上的沈止修,可他却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避开了眼神。
……这个没能耐的家伙。
暗暗沉了气,江沅可怜兮兮的看着马如春:“娘,你误会我了,其实我烧水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胳膊骤然被马如春拉住,对方就好像是要将她狠狠甩到地上一样,“你给我道歉!”
“你们就是这么冤枉我皇兄的救命恩人的吗?”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低磁的男音传来,一双有力的手忽然揽住江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沅怔怔的看着搂着自己的少年。
金冠束发,碎发自然的从两鬓落下,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如此俊美的少年,不是沈微白又是谁?!!
就好像是被人刺了一下,她立刻从沈微白的怀中站起,甚至后退了好几步,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对方。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只有她惊讶,就连马如春母女二人表情也如同见了鬼。
全天下都知道的毫无人情的三皇子,竟然搂住了江沅?
“三,三皇子殿下……”马如春母女二人好半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沈微白在她脱离自己怀中之时,眉宇间有一瞬的凝重,又很快恢复如常:“司慎。”
口中所唤之人是他身边的侍从,司慎上前一步:
“禀夫人,方才三皇子看到了,这位小姐不顾自身安危,上马帮大皇子牵制住了受惊的马匹,她是皇家的恩人。”
沈微白瞥了一眼自己那个不中用的哥哥。
接收到弟弟目光,大皇子这才想起来回过神来,连连说道:“是,本皇子本来也是为了答谢这姑娘的救命之人。”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这丫头,怎么可能会御马之术?”马如春不敢相信。
侍从司慎立刻沉了脸,凉嗖嗖的问了句:
“那您的意思是,咱们大皇子和三皇子两个人都看走眼了?”
马如春梗住,皱眉不答话了,好半会儿才憋出一句:“那她不好好干活也是真的。”
可话毕,老婆婆立刻从外头跨门进来:
“夫人!您冤枉这位小姐了啊!”
突然出现的人让在场人都愣了愣,只见她径直走到江沅旁边,痛心的道:
“您让小姐帮您烧水,她根本拿不动,茶壶几乎都要给她烫掉了一层皮!”
说着,那被江沅包扎帕子之下的伤口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触目惊心的水泡和红肿清晰的映入沈微白的瞳孔之中,他淡漠的神色立刻就变了,变得可怖而凝重:
“不是说她力气很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