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集结之时,陈段二人看到有两名少女匆匆赶来,正是李丞婧和邹宝儿。李丞婧与领军的王司令会晤后,出示了一张手令,王司令诧异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出发之前,李丞婧把陈段二人单独叫到一旁,有话要说。
前方的军情传来之时,整个大帅府顿时就沸沸腾腾。邹宝儿从睡梦中惊醒,出来看看是什么事。她虽是护士,但从大帅到大小姐都当她是上宾,大帅府上下无人敢对她不敬。戍卫便告诉她前方有紧急军情,会议厅正在议事。
邹宝儿到大厅时,他们还在议事。邹宝儿不能打扰,就坐在大厅等候,等了良久,他们的会议才散。李麒玉和李丞婧才从会议厅回来。
李丞婧见她困顿不已地坐在大厅,甚感奇怪,喊了她一声,“宝儿,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总算等到他们回来,邹宝儿瞬间惊醒,站了起来,“丞婧,听说前方打战了,现在什么情况?”
李丞婧也不瞒她,将尹军连夜突袭的事情说了,告诉她陈段二人包括自己都要去前线支援,她现在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大军连夜赶赴高阳。
“我也要去。”
“你说什么?”她突然蹦出这句话,李丞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说道:“别说傻话,回去休息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正要回房,邹宝儿拉着她,“我是说真的。”
李丞婧温言道:“宝儿,战场凶险,你没必要去冒险,宁州城安全,你好好待在这里,我们会凯旋而归。”
邹宝儿不肯听劝,铁了心要跟他们一起去战场。李丞婧若是不依她,就算跑,她也要跑到高阳去。李丞婧拗她不过,只得依她。护士有士兵护着,不用直接面对敌人,再以她的身手,要想自保,倒也不难。
二人去书房向李麒玉请命,李麒玉也劝了两句,也劝不动,只好送了邹宝儿一把手枪防身。
“绍陵,你快劝劝宝儿,让她好好待在宁州。”
段绍陵正要开口,邹宝儿先道:“你不要劝我了,我说过要陪你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连战场都不能一起去,那我说的不就是空话了么?”
段绍陵还是劝道:“可是战场太过凶险,我们都尚且经验不足,我看你还是......”
邹宝儿异常坚决,“好了,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都来到这里就不会再改变了。”
李丞婧本来想着要段绍陵劝劝邹宝儿,或许她会听段绍陵的话,现在看来也不必再多费唇舌。说道: “我们赶紧回去跟大军一起出发吧。”
前方军情传到宁州的时候,李麒玉对高阳的庞司令下了死命令,死守到一兵一卒也绝不能退缩,同时急调离高阳较近的南梧刘司令率军火速开拔高阳救援。
快到黎明的时候,宁州的援军才到高阳境外。继续朝前进军,只听得前方枪炮之声震耳欲聋,前方两军定然是在火拼当中。王司令等人心中大震,随即又想,前方还在火拼,说明高阳尚未沦陷,传令下去加紧速度行军。
又一个小时后,大军抵达战场,看到尹家军一波又一波地正在对城门发起猛烈攻势,另一边高阳的士兵自城下到城头上组成多道防线,严防死守。尹军的人数比高阳的士兵多的多,高阳的士兵显然出于劣势,即使苦战到底,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王司令大喝一声,带着大军冲入战圈。高阳的士兵苦撑到现在,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忽见援军到来,陡然间精神一震,里外呼应,顿时和尹军打得难舍难分。
尹军本想一鼓作气攻下高阳,王司令大军一到,双方形势变为势均力敌,苦战不下,再耗下去也未必有胜算,又不知是否还有援军,恐有腹背受敌之祸,下令退军。
王司令却不敢下令追敌。
到了城中,两位司令会面之后才知道刘司令没有支援高阳。高阳得以守到现在,全靠庞司令破釜沉舟地守城,若是王司令他们再晚来一个小时,高阳怕就保不住了。
刘司令没有支援高阳不是因为他不遵帅令,尹军攻打高阳之时早就提防南梧的兵力,于是又派了一小部分兵力牵制南梧,使得刘司令无法分身来救。
尹军这次无功而返,主力部队却没有遭受什么重创,肯定还会持续增兵增粮。
三军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如何守住高阳,击退尹军。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达成的共识是在敌军实力不明之前不宜轻举妄动,更不能贸然出兵,一方面要派兵固守城池,另一方面要想办法刺探敌情和动向。
会议结束后,李丞婧三人本该去休息一会儿,刚才顾着战场杀敌,不知道邹宝儿去了哪里,心下担忧,问了旁人,得知邹宝儿早已在士兵的掩护下到了救伤营,这才安心。三人顾不得休息,要先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当王司令下令迎敌之时,邹宝儿被一支士兵掩护在一旁。邹宝儿初次来到战场,看到残忍可怖的杀戮,敌我两方不断倒下的士兵,又是惧怕又是不忍,若不是关乎李丞婧等人,半刻都不想在此停留。
大战结束后,她在士兵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救伤营。受伤的士兵,身上,脸上,头上鲜血淋漓地躺在担架病床上,营里充斥的血腥的气味,让她脑袋沉重胸闷气浊。
听到士兵的**,她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义务,立刻加入救援当中。护士们看到一名少女过来相助,百忙之中,竟没人顾得上去问她的身份。靠近士兵的身上,邹宝儿更愈作呕,强行忍住,帮着处理了几名伤兵的伤口后,才压下了心头的难受。
还有一些士兵抢救无效,死在当场,然后外面有士兵进来抬着他们的尸体出去,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死在病床上的人。战争,受伤,死亡,她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激荡,茫茫然一片。
李丞婧他们过来的时候,邹宝儿正一个人木然地坐在一旁。李丞婧恐她有失,叫了她出来。
“宝儿,你没事吧?”
邹宝儿稍作沉吟,悠悠问道:“这就是战场么?真是人间炼狱一般。”
李丞婧急道:“绍陵,你现在点一支人马,我掩护你,你即刻送宝儿回宁州。”
邹宝儿回过神来,摇手道:“不,我不走。这里这么多伤员需要救治,你们都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这时候邹宝儿也才想起去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受伤,好在他们三人都是毫发无伤。
李丞婧道:“如果不适应就说,我随时都会派人送你回去。”
邹宝儿问道:“这场战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李丞婧苦笑:“这就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段绍陵也来劝慰:“宝儿,我们在宁夏之时,第一次见到战场,当时的心情跟你也是一样的。我们都身处在这个身不由已的时代,只能很被动地去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减少一份杀戮和一份伤害。”
邹宝儿疲惫地低下了头。
李丞婧返回救伤营向医生说清楚邹宝儿的情况,带着她一起回去休息。
睡到一半,外面紧急来报,尹军再次攻城,李丞婧等立即起身赶往城门迎敌。
拼杀了一阵,忽感不对,尹军的兵力怎么好像削弱了不少。战术上也像游击一样,不断延长战线,似乎只求脱身,没有全力攻城的意思。
“报......北门有敌军攻城,快抵挡不住了。”
糟了,尹军采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佯攻南门,派主力主攻北门。陈醉和段绍陵临危受命,立刻率军往北门相救。
二人率兵赶到时,北门的尹军正全力攻城,城内的士兵就快要抵挡不住。死守不是办法,二人各率人马分左右出城迎敌。二人所带的兵马都是各自营下士兵,平日里对他们颇为敬重。此刻跟着他们出城杀敌,敌人虽多,战况虽恶,反而激发了他们的男儿雄心,精神大震,与敌军交战丝毫不落下风。
士兵们苦撑之际,看到两队不顾一切冲入战场之中,威风凛凛,宛若天降奇兵一般,士气大增,部分兵马追随着他们出城迎敌。
他们虽然神勇,然敌军势大,难以取胜。陈段二人瞥眼见对方的主帅坐在马上指挥,心想今日之事只有先灭了敌军的士气才有取胜之机。
于是陈醉拍马直逼对方主帅,段绍陵等分左右掩护。敌军初时对他尚不在意,但陈醉胯下之马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已然迫近敌帅。尹军见势不妙,纷纷赶来拦截,段绍陵等人为陈醉拦住敌军,陈醉之勇岂是这些士兵能拦得住?那些士兵竟伤不到他半分,眼看着他逼近主帅。
敌军主帅恍然看到陈醉直逼自己,呼喝左右拦住,同时举枪对准陈醉。陈醉重拍了一下马背,听得一声马嘶,马匹冲的更快。士兵们纷纷朝陈醉开枪,陈醉左驰右窜,一一躲过。但敌人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