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暖阁飞了出去。
不多时, 闻秋时到街边将人捡了起来,一路拖拽回去。
贾棠鼻青脸肿缩在木椅上,被贾阁主瞪了眼,蜷起的腿慢慢放了下去, 可怜兮兮地端正了坐姿。
“让闻长老见笑了, ”
贾阁主回头, 对正吃葡萄的青年露出和煦笑容,“不过巧了, 我请北姑娘也是为了闻长老。”
闻秋时眉梢挑了下, 贾阁主知道他修为尽失, 欲从这方面入手,以表诚意邀请他加入天地阁。
普天下若有修补灵脉人, 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了,北莫莫是神医爱徒, 世间少数知晓他动向的人。
“闻某何德何能让阁主如此费心?”
“闻长老切勿妄自菲薄。天地阁借符老风, 包揽大陆灵符生意十余年,近来符有退隐意, 天地阁急需一位能接替他的符师。”
贾阁主倒了杯茶,热雾腾起,“不知闻长老可愿?”
闻秋时微眯起眼,据他知,天地阁养了许多厉害的符师,半决赛里就有天地阁的地符师, 符老祖在阁内就是负责教导这些人,以及隔三差五制天符交与天地阁拍卖。
相对的,天地阁给了符老祖极高的地位,予取予求。
闻秋时略一思忖, 摇头道:“恐难胜任。”
“闻长老不必急着答复,”贾阁主神色不变,端起茶盏欲说下文,闻秋时指向正在戳脸上青块,疼得龇牙咧嘴的贾棠,“不过我可以收他为徒,教他。”
“噗——”
贾阁主蓦然转身,失态地喷出一口茶,放下茶盏拿出丝帕。
另边贾棠瞪大了眼。
那一眯就找不到眼瞳的小眼睛,奇迹般地瞪成常人眼睛大小。
收、收他为徒?
“见笑了,咳咳,”贾阁主擦了擦嘴角。
闻秋时肯收天地阁的人为徒,相当于将一身符术传给了天地阁,再好不过,他求不得,只是......
“小儿贾棠,当配吗?”
“?”
贾棠眨了眨睁到酸涩的眼。
闻秋时:“璞玉。”
贾棠一愣,放下戳嘴角青块的手,感觉有一束阳光洒在了身上。
他竟然是璞玉。
贾棠忍不出摸出一块玉佩,反复端详,好似在照镜子一般。
正此时,门被轻推开。
一道抱琴倩影立在门口,声音细柔:“贾阁主破费了,”
贾棠听到‘破费’两字抖了抖,火急火燎赶到她面前,“莫莫姐说什么破费,值得!只要能给师父治好病,花多少银两都值得!”
闻秋时拿葡萄的手一顿,听到‘师父’两字,还有些不习惯地瞥向门口,正巧和一双美眸对视。
北莫莫打量他神色,柳眉微蹙,一言不地进屋,瑶琴放下后,细指搭在闻秋时手腕,一抹灵力传入体内。
闻秋时全身一疼,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感,他含着一颗饱满的葡萄,按下收回手的念头,额头逐渐冒出冷汗,脸色惨白。
香炉内轻烟袅袅,一片寂静。
闻秋时疼得脸埋在臂弯,半烛香后,依稀听到北莫莫说:“灵脉受损,加这身躯......颇为古怪,我无能为,不过师父或许有法子,请待我修书一封。”
闻秋时嗅着淡香,迷迷糊糊闭了眼。
傍晚时分,闻秋时微掀眼睫,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正欲起身,体内泛起一缕缕细丝般的疼痛。
他痛吟一声,汗如雨下,缓了好半晌,才坐起身。
门外传来脚步声。
顾末泽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出,走近看到倚坐在床的身影。
青年仅着了件单薄里衣,乌划过清瘦肩背,凌乱散在枕被间,脸颊不见血色,嘴唇都泛着白。
正望向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东西。
“何时回来的?”
“有些时候,”顾末泽嗓音低沉,端着药碗的手,细看皮肤下青筋凸起,似在忍耐压抑着什么。
额头的黑色碎,微遮了遮顾末泽眉眼,他熬好的药递给闻秋时,“师叔先喝药。”
闻秋时抿了下唇:“北莫莫?”
顾末泽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闻秋时眸光微转,“贾棠呢?”
顾末泽指尖收紧,碗里药汁荡起了些。
“走了。”
他吐出两字,嗓音幽冷。
闻秋时嗅着从药碗散出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想方设法扯开喝药话题,没注意到顾末泽神色不对。
“去哪了。”
闻秋时面露难色,踌躇地接过药碗,“我有事寻他,你能把贾棠给我找来吗?”
说来奇怪,尽管他才是个年方十五的少年,面对顾末泽等人,总下意识他们当作后生晚辈,不自觉想要做出表率。
正如此时喝药,闻秋时不想喝,要他当着顾末泽的面喊苦不喝,莫名感觉脸撑不住。
闻秋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支开人,药偷偷倒掉。
顾末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要帮忙找贾棠的意思,在闻秋时接过药碗的时候,手腕一侧,让人扑了个空。
“我喂师叔。”顾末泽坐到床沿。
柔软床榻往下沉了沉,他身影仅坐在床边,巨大的压迫感却径直朝床上青年扑去。
闻秋时呼吸微屏,周围空间骤然缩小,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顾末泽舀起一勺,盛满黑糊糊药汁的汤匙伸向他。
“......”
闻秋时抿了下唇,嫌苦的话堵在嘴里,缓缓探去头,张嘴喝了一口。
浑身战栗。
闻秋时被药味冲得头皮发麻,险些扭头吐了出来,他往后缩了缩,“你放着,我睡会再喝!”
说罢,闻秋时动了动被褥下的腿,试图往下钻。
一只修长的手落下,隔着软被,不容置疑地按住扭动的腿,“喝完休息。”
闻秋时心头叫苦不迭,无奈余,实实地挑破,“你能把糖给我找来吗?不然我喝不下。”
顾末泽一下黑了脸。
棠?
才收徒多久,就叫得这般亲昵。
刚才还是让他找“贾棠”来,这会直接让他找“棠”来,喝碗药,非得新收的徒弟在身边才肯喝是不是?
“为何找他来,”
顾末泽抬眸,露出阴郁许久的眉眼,“我在不吗?”
闻秋时愕然,难以理解地抿起唇,心道:“还不。”
他现在需要一块糖,苦药一口干了,顾末泽在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能含在嘴里的甜物!
顾末泽话中,充斥着浓浓的对比替代意。
闻秋时一言难尽,不知顾末泽为何突然想要和糖比,难不成要他违心说一句。
“有你就够了,你比糖还甜?”
闻秋时没法闭着眼睛说瞎话。
他睁着眼,看了看顾末泽宛若凝了寒霜的脸颊,察觉到神色间的认真,略一踌躇,含蓄道:“你也很好,是不适合,我现在需要的是糖。”
话落,顾末泽眸中露出杀意,手中的药碗险些命丧当场。
“师叔再说一遍。”
年轻男子漆黑的眼睛里,逐渐浮出一层血色。
透着森冷杀意。
闻秋时目瞪口呆。
干嘛呢干嘛呢!这点小破事都把体内的魔珠惊动了?!
“没有说你不好,”
顾末泽一陷入这种状态,会受伏魂珠煞气影响,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闻秋时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只是......你又不甜。”
闻言,顾末泽浑身上下泛起寒意,如坠冰窟,心间一半满是沮丧失落,一半充斥着滔天杀意。
他不会哄人,更不会说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确实不甜。
师叔如此认为理应当。
......贾棠必死!
“我知道了,”
顾末泽嗓音微哑,垂下眼睫,掩饰溢出的杀意,“师叔喝药吧。”
他汤匙再次伸到青年嘴边。
闻秋时侧脸躲开,忍无可忍道:“糖!没糖我不!我喝不下!”
顾末泽端着药碗,指尖隐隐白。
“为何?”
一切到最初的起点。
闻秋时捂着胸膛,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因为糖是甜的!”
青年指了指药,又指向因激愤而泛起微红的嘴唇,“明白了吗?退一万步,就算你也甜,那、那我也不能舔你一下,喝一口药吧?”
顾末泽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汤匙放回药碗,起身一并搁在床旁。
原来他误会了,谓甜,不是他以为的意思。
“师叔怎么知道他是甜的,”顾末泽眼神幽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身影,“师叔尝过?”
闻秋时懵了:“当然。”
他说着,下意识抿抿唇,“我当然尝过,甜的。你难道没......”
话未说完,眼前阴影洒落。
立在床边的修长身影俯下,手臂撑在倚坐床头的青年两侧,人包围起来,倾身低头碰了下尚在说话的嘴唇。
一触而逝。
没有片刻逗留,不是吻,像是要让人尝一下他薄唇的味道。
“那我呢,甜吗?”
闻秋时倏地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对于方才一瞬发生的事不可置信到神恍惚。
他喃声道:“你疯了吗?”
顾末泽脸部轮廓分明,英俊的五官充满侵略性,蓦然凑近有着令人窒息的量。
被他圈在床头,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闻秋时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睛,片刻不禁侧过脸,抬手按住顾末泽宽肩,试图将人推开。
他动作激怒了顾末泽。
闻秋时两只手的量,完全抵挡不住顾末泽再次逼近,下一刻,青年精致的下颌被人捏住,强行掰了过来,柔唇又被触碰了下。
只是这次,对方显然带了怒色。
好似惩罚般,道加重了些,让闻秋时唇瓣因受压迫变得殷红。
这次碰了碰后,顾末泽只稍微退了点,两人脸颊挨得极近,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顾末泽喉结滚了下。
“甜吗?”
闻秋时长睫轻颤,被顾末泽突如其来的动作冲击得有些乱,他缓了口气,红唇微张了张。
“你......唔。”
顾末泽耐心到了极致,依旧没听到想要的字眼,眼神一暗,修长有的手扣住闻秋时后脑,倾身人压在床头,承受着他愈熟练的索取。
最初的一碰而逝,完全变了模样。
室内火烛静谧燃烧,床头前的身影被迫仰起头,整个人被顾末泽禁锢在怀里,两只白皙如玉的手落在对方腰间,挣扎推拒,指尖细细颤着。
随着时间流逝,他挣扎得越厉害。
好似濒临窒息一般,修长的双腿也挣扎起来,一只裸白的脚探出被褥,在床上胡乱蹬着,圆润白嫩的足趾逐渐染上一层诱人粉色。
“呜——”
终于被放开时,闻秋时低咽一声,嘴唇麻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