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上去!”眼瞅天都黑了下来,秦向鹏把手里刚配的拐杖往地上一磕,那骤然的声响把旁边的一众儿孙都吓了一跳。
在旁人还未有什么反应的时候,秦向鹏借着一向嗤之以鼻的拐杖蹒跚地站起身,急欲往楼上走去。
这一下还得了,吓得那些从疗养院一路追来的医护人员亡魂皆冒,一个个从不远处撒腿跑来,万一老爷子摔个跤什么的,他们有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秦老,秦老,稍安勿躁啊……”
“秦老,您悠着点儿……”
“……”
听着耳畔如蚊子叫一样的劝抚,秦向鹏虎躯一扭愣是甩开了那些人搀扶,声色俱厉地喝道:“都他娘的滚开,老子还没到走不动道的地步,滚开!”
几个医护人员以及围过来的几个儿孙又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都噤若寒蝉地往后退了一步,秦向鹏冷哼一声,又低声骂了句什么,慢腾腾地往楼梯挪去。
面对这么一位不服老性子还倔的爷,谁都不敢触这眉头,只得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后头,生怕出现点什么意外。
也许对于平时的秦向鹏来说,上个楼跟喝水似的容易,但毕竟久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有调养过来,这二十来级的楼梯对他而言可不是件小事,几乎是三步一顿的好不容易才爬了过去,而紧紧跟在后头的那些人无不是屏气凝神、如临大敌一般熬过来的。
在原地歇了一回儿,秦向鹏便迫不及待地往孙子的房间走去,前边已经看到了儿子秦臻,倒是没看见言尊老,不过这时也顾不上这些。
秦臻见父亲过来,急忙迎了过去,一把扶住他的手臂。
“爸,您怎么上来了?”
秦向鹏理都没理这句问,直接问道:“里边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秦臻边走边回答道:“还没有,尊老吩咐谁都不能过去打搅。”
秦向鹏皱了皱眉头,也适时停下了脚步,这时秦臻朝二弟使了个眼色,示意搬一张椅子过来,见人会意离去才转回了头。
“都一整天了还没消息,不得急死人吗?”秦向鹏往地上拄了拄拐杖,却不敢再像先前那般下力。
“再等等吧。”秦臻向不远处的那道房门看去,目露无奈。
“唉……”秦向鹏摇头一叹,没了言语。
本以为还需要等很久,可就在四周安静了不到一分钟时,前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那一刻所有人的神经都随之紧绷。
“出来了!”秦向鹏把眼一瞪,喜出望外中直接甩开秦臻的手走了过去。
……
……
霍棱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精神看上去异常萎靡,浑然不似刚来时那般神采奕奕。刚开门时他便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动静,恍惚转头时便看到一大堆人正朝他走过来,秦向鹏、秦臻以及秦可,应该还有很多都是姓秦的。
目光扫一张张脸上扫过,霍棱的眼睛最后定在了秦臻身上,那平静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急切他感受得出来,那可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倾注了心血去培养的接班人,能让他一改平日的镇定自若也在情理之中。
正在这时,霍棱又感觉到旁边一道身影凭空出现,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不出所料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老头子,冷着脸却是那般地亲切。
霍棱忽然觉得有些失落,莫名其妙的失落,今天他知道了一些事,也明白了为什么老头子一意让自己给秦楚治伤,原来是别有用意,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只是刻意安排罢了,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亲手去解开这个秘密,此后何去何从也由他决定罢了。
然而这时,霍棱却有些想知道,秦臻是不是早已经知道,或者说一直都知道,其实他身上留的血来自于秦家,灵魂同样镌刻着“秦家”二字,不然当初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又不惜代价地救自己。
非亲非故的,霍棱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直到今天他才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短短的时间里霍棱的心便由平静如水到纷乱如麻,而那些人也在这片刻中到了近前,他慢慢地转过头,再一次近距离地看着那几张面孔,尤其是秦臻的,五官神态都似乎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几分相似之处,而这种忽然滋生的感觉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