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协?”岑前低声重复了一句。
历久以来,人大和政协都是养老的地方,一旦进入,便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结束,即便如岑前,对于林小冬的选择也不是太理解。
林小冬沉声解释道:“泽栋现在是市委副书记,这个位置说起来比较尴尬,一般来说,都是用于过渡,刚刚的形势我们已经分析过,无论是政府一把手还是市委一把手,条件都不成熟,原地踏步不失为一个选择,但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泽栋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常待在这个位置,先不说省里对他的感觉会怎么样,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更多的人想通过这个坑进行一下跳跃,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知道有多少等着他的离开。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长期占着这个位置不动,势必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会不会有人设计想迫使他离开这个位置,更是估摸不定。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形势将会更加险恶,那么,与其这样,倒不如姿态放高一些,主动入政协。”
说到这里,林小冬微微一顿,跟着道:“这么做有两个好处。第一,主动退位让贤,既显出高姿态,也不会进入权力斗争的漩涡。目前,外界的目光基本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在这个时候,我不认为泽栋也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内是明智的选择,从战略角度来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会更好上一些。第二个好处就是,可以解决级别问题。上了正厅之后,并非没有机会,从这两年的例子来看,政协主席任行政一把手的个案还是有的,这也意味着政协作用的进一步放大,也是国家发展的一个体现。”
“所以,我认为去政协是最好的。”林小冬坦然道。
看着林小冬坦然的目光,岑前的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愧色,林小冬初一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真以为林小冬是借机打压岑泽栋而巩固自己岑氏核心的地位,现在才知道,林小冬完全是从大局和泽栋个人发展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并无任何的私心,微一沉吟道:“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招暗渡陈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林小冬笑了笑道:“兵贵于奇,这世上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政治,处处险恶,谁敢保证顺风顺水呢?况且咱们岑家现在要做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处处争先,毕竟前面的三大家族,随随便便拉一个出来,都够岑家应付一阵的。”
岑前看向了林小冬,微皱眉头:“小冬,你有什么打算?”
林小冬直言不讳道:“我的策略就是我在明泽栋在暗,我现在正处于斗争的漩涡之中,泽栋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应付起来会比较吃力,我是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跟这三大家都有些纠葛,比较了解,而且我是野路子,他们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岑前目光闪动道:“小冬,这样对你不公平啊。”
林小冬笑了笑道:“个人荣辱事小,振兴岑家才是大事。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所书写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斗一斗就斗一斗吧,即便将来岑家的发展不尽人意,我想,爷爷的在天之灵也能看得到我们的努力。”
岑前微微一叹道:“小冬,你的格局很大,你都有这样的信念,我这个做叔叔的,如果不再为你的前进施以助力,就说不过去了。”
岑前跟着道:“振兴家族是一个重要的使命,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咱们暂时不去考虑大的趋势,就以安东为阵地。你有意扎根于沧州,那么咱们短期内的目标就放在沧州。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对沧州进行调整,把这部机器整理得更顺畅一些。据我所知,方春水与你关系融洽,洛义方在沧州待了不少年,原则上属于以前的伊天仇一系,现在做了市长,与方春水估计也尿不到一个壶里,那么,在这两者之间,你比较倾向于哪一方?”
林小冬苦笑了一声,道:“叔,这个话题就有些沉重了,我留守沧州,一方面是不想在四周奔波,疲于人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能为家乡作点贡献,不过我的想法有些理想化了,所谓入乡随俗,在这个圈子里,有些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说实话,这两人我都不是太看好。”
岑前不由道:“怎么说?”
林小冬道:“方春水这个人能力有限,做书记这段时间,沧州的发展思路并不明确,虽然不至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雄才大略是他所欠缺的,伊天仇任书记的时候,他被压得死死的,而今做了书记,也无法抗衡得了文立,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前景并不广阔。”
“那洛义方呢?”岑前追问道。
“洛义方比较狡狯,一个在市委副书记做了多年的人,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能够做个市长,先不说省里的考虑,光看他的隐忍,就是号人物。”林小冬看了一眼岑前,笑了笑,“叔,省里对于这个任职,多少有点照顾的成份在内吧?如果不是因为半路杀出文立这个程咬金,当年的市长就应该是洛义方了。”
岑前瞪着眼睛:“你是在指责我拿组织人事当儿戏?”
林小冬道:“不敢,只是以事论事,人之常情,您作为省委一把手,一言堂要不得,自然要平衡各方利益了。”
岑前道:“接着说。”
“洛义方的能力是有的,但是就个人本性而言,我持保留态度,不过从权力倾轧的角度来看,我对方春水不报信心。”林小冬冷静分析道,“只是洛义方一家独大的话,沧州未来的走向就更加模糊了。”
岑前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洛义方的本质上有问题?”
林小冬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有这么个印象,说不清楚。”
岑前沉默了一下,道:“那你的意思是想独善其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