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距离不够!
一起跳郁和安就心中叫遭,他的衣服浸透了雨水,旅行包和背上的僵尸更是格外沉重, 即使郁和安助跑了, 拼劲全力了,但他还在向下坠去。
他跳不过去!
冰冷的雨水无拍打在他的脸上, 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郁和安浑身使劲, 心头却被绝望笼罩。很多事不是他意志坚定, 就一定能成功的。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吗?
郁和安大脑一片空白, 但就在这时, 他身忽然一紧,整个人竟在山壁上悬挂了一瞬!
不,不是他, 卡在山壁石缝的是僵尸, 是郁和安一直没有舍弃, 一直紧背在背的僵尸。这一切像偶然, 却又仿佛僵尸也有灵性般,要助郁和安一臂之力!
郁和安没有错失机会,他借机重重一踩山壁,再次向跳去,这次他努力伸出双臂, 终的队友们也努力伸手过来, 准备拉他!
这一刻他离活着如此之近,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丙九也回头来看他, 无法释放的浓烈绪在胸膛撕扯,呼啸的风从身旁掠过,这一刻的郁和安简直感觉自己出了翅膀!
到了,就要到了,他就要到终——
重物坠击在背,压的郁和安猛向下一沉,湿淋淋滑腻的触觉从背传来,阴森寒冷,他看到队友们的神骤然变得惊慌呆滞,看着弟弟喜极而泣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心——”
“身——”
身怎么了?
郁和安艰难扭头,却对上张苍白肿胀,腐烂发青的残缺脸庞。
霎时间他浑身血液冻结。
是腐尸,他背上趴着一头浮肿苍白的腐尸!它从石壁跳下,跳到了郁和安的背上。
那股身体的劲在阴森冷意中消失了,身体更沉重起来,郁和安不可遏制的向下坠去。而那头腐尸却如野兽般,在郁和安背上四肢站起。
诡异的,缺了肉的头望向终,没了嘴唇,露出牙齿,它看起来就像在笑。它要郁和安为跳板,它也想离开乌螺山,想飞跃凶骨栈道!
而只要再被腐尸往下一踩,郁和安势必会坠落下去,郁和安竭尽全力伸出手,指尖绷紧到泛白,却终究无法和队友们的手相触,那不到半臂的距离,却是与死之间的鸿沟。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呜呜——”
恍惚中,郁和安似乎听到了苍凉号角声,穿过岁月,跨过历尘埃。厮杀声与枪炮声轰隆隆响起,仿佛有无数嘈杂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起初并不清晰,但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终汇聚成一股如潮洪流!
【人在……大沽在……】
【地失……血祭——!】
身的冰冷被另一种力量驱散,郁和安打了个哆嗦,却并不是冻得,而是被那直冲心灵,饱含悲壮与决绝的喊杀声震撼到的。
那声音越来越洪亮,响彻在群山峡谷中,震穿郁和安的耳膜,似有成千上万的兵勇面对数十倍的敌人,却勇不退,他们背水一战,鲜血染红了大沽口炮台!
背突然一轻,腐尸无声滚落下去,郁和安本来也已经跟着向下坠去,但身却传来一股力量,像是被一双钢铁般坚硬的手臂推了一把。
正是这一推让郁和安身体向上一耸,正好被探出大半个身的王澎湃一把抓住!
郁和安被七手八脚愣拽上去,浑身都是烂泥杂草,郁和慧哭着扑过来,语无伦次:“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草!那腐尸跳下来差把们大家吓死,还好你小子运气不错!”
王澎湃蒲扇似的大手使劲拍郁和安的肩膀,拍的他脑子嗡嗡作响:“傻逼腐尸正好掉刀上了,嘿,跟滚葫芦似的被整个刺穿了!”
刀,刀?
郁和安整个人都是木的,他像机器人般僵硬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背上的僵尸,它黑硬如铁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干硬右手臂不正常扭曲,向弯起,手中那把锈的刀从中断裂。
这把刀刺穿了腐尸,刀尖随着它一起掉落峡谷。
郁和安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队友们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又像远在边。
“老郁你运气大了!”
“僵尸在石壁上那一撞……它手撞折了……正好刺死了腐尸……”
的是这样吗?
还是——
僵尸不会说话,黑洞洞凹陷下去的眼格外阴森,雪亮闪电划破夜空,映亮了僵尸积了水的眼眶。那一弯银光流转,竟让僵尸好似活过来了似的。
“快,快快,时间要到了!”
郁和安被硬扯起来,怔愣的被七八只手往推,踉跄往冲了几步,直冲到丙九身。但他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死守不退浴血奋战的战士们的嘶吼。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
直到极遥远的大山深处,似是传来了一声悠鸡啼。
那悲壮雄浑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第一声鸡啼,凌晨一。
战争,结束了。
他们完成任务了,所有人都完成了!
仿佛全身力量都被抽去,郁和安再站不住,瘫软跪了下去。其他人的状态不比他好太多,旅队人都滚满了泥水,浑身狼藉,有人甚至坐到了地上喘息。
但当导游麦的嗡嗡电音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望向了丙九。
“罗荣光,湖南乾城县(吉首)鸦溪人,清光绪二十六,外敌集结两万余人军临大沽口,企图此作为滩头阵地,从而侵占津,逼近北京。”
丙九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没有援军,六十七高龄的罗荣光毅然率三千兵勇死守大沽口,激战至全营兵勇壮烈牺牲,守军将士千余名,全部英勇殉。”
“马老司,湘西五侗六寨最有名的赶尸人,敬兵勇忠义,率弟子门人主动出湘,送烈士们归乡。湘西多山,夜路危险,切壁村村萍萍主动让出乌螺山小龙义庄,供赶尸队歇脚。赶尸队来往两地间,却不曾想走最一程,马老司不幸被黑僵咬伤,尸毒入心,撒手人寰。”
“他的大弟子马苗二尊其遗嘱,送最八名兵勇归乡。却未曾想,歇在小龙义庄时正逢切壁村惊变,村萍萍身死,村民也无一幸存。凶残的诅咒笼罩整个乌螺山,马苗二等人被活活困死在这,僵尸们也被困在小龙义庄,再无人能走出这座大山。”
“直到百,诅咒渐弱,一支旅游队进入乌螺山,历经凶险,因缘巧合将尸体赶过凶骨栈道,从乌螺山的封印中解脱。”
“现在,阔别家乡百的烈士,终能够归乡了。”
丙九的声音停了,他说的话却仍回荡在每名旅客的心中,他们背的僵尸渐渐变轻,最化作一抹袅袅青烟,消失在雨幕中。
【归乡了——】
【归乡了——】
似有声音回荡在莽莽山林中,充满喜悦,又隐含怅惘。
【们终回来了——】
直到声音消失,所有人神复杂,寂静无声。
如同默哀。
苗芳菲抹了把脸上的水,舒一口气,任由冰凉的雨水落到脸上。她听到了旅社的提示声。
【滴,第一景项目完成!】
【非遗体验——亲手炮制尸体项目,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1000积分】
【您得到一小袋辰砂】
【名称:辰砂】
【品质:独特】
【作用:辟邪,画符,画画,服用】
【备注:辰砂是最好的朱砂,你得到的辰砂是当马老司用的佳品,醉美湘西出品,必属精品!】
【湘西赶尸体验项目,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五】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2500积分】
【您得到一颗高阶僵尸的牙(犬齿)】
【您得到一颗高阶僵尸的眼珠(左眼)】
【名称:高阶僵尸的牙(犬齿)】
【品质:特殊】
【作用:集齐两颗犬齿,做成假牙戴上,你将暂时成为高阶僵尸的一员,拥有僵尸的力量!】
【备注:么?你说僵尸百不刷牙,牙都臭了?没办法,僵尸在卫方面总是很邋遢。】
【名称:高阶僵尸的眼珠(左眼)】
【品质:特殊】
【作用:高阶僵尸的眼珠,能看到灵异事物】
【备注:你可将它镶嵌在相机,放大镜上,眼镜中,种种你能想到的地方,僵尸眼珠都能很好的发挥自己的力量!】
【您是这支旅队当之无愧的队,得到了导游的认可,奖励积分上浮百分之三十】
饶是苗芳菲也为丰厚的奖励心头一颤!
正常危险级旅程,完成一次景,最多也只能得到1500的积分,醉美湘西这次直接翻倍不说,而且还给了她一样独特物品,两样特殊物品,而且竟然全都是灵异类的物品!
苗芳菲身为新手蛊婆,近身战斗力较弱,遇到尸化飞狐那种不怕毒不怕蛊的更是发愁。但如果能集齐两颗犬齿做成假牙,拥有僵尸铜头铁臂的防御与力量,那她最大的弱就能补齐了。
在旅程中得到的奖励物品可直接带回现,但如果是自己发掘的,就得付出相应积分才能带回去。
物品等级从低到高,分为破烂,普通,独特,特殊,惊人,传奇,巅峰七个等级,越是高级的物品越稀有罕见,要花费的积分越高。
如果这颗僵尸犬齿是苗芳菲自己偷偷掰下来的,带回现的话,特殊级的物品要花费2000积分才行。
由此可见,郁和安老黄牛的称号,每周能产一小瓶特殊级的牛眼泪有多有用,简直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但最令苗芳菲动容的,还是最一句话。
【您是这支旅队当之无愧的队,得到了导游的认可】
苗芳菲忍不住望向丙九,神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复杂与动容。栈道上她对自己的表现并不算满意,还是等丙九归来才险险解除了危机。她的没想到,自己能得到丙九的认同。
丙九,丙九的认同她,认为她是这支旅队的队吗。
苗芳菲下意识攥紧手,低下头,胸膛激荡着百味杂陈的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咣当一声,打断了苗芳菲的思绪。所有人条件反射望向丙九那边。
锈蚀的刀柄掉落在地,溅起一捧水花,惊得瘫倒在地的郁和安一个激灵,他浑身都在哆嗦,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面是丙九的黑色登山鞋,郁和安慢慢的,慢慢的弯下腰去,颤抖着,用额头抵住他的鞋,无声哭泣。
是为帮了他的僵尸而哭,是为自己而哭。
混杂了无数绪的眼泪。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啊。
他像头受伤的老牛,从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惊惧与痛苦,郁和安的痛哭让旅队中几人也红了眼眶,有种共怅然感,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是啊,活下来了,他们竟然都通过第一个景,顺利活下来了!
听到旅社的奖励声时还不的感觉,在看到丙九时终落到了处。
他们的活下来了!
王澎湃掏裤兜想拿烟,掏出来却发现烟全被雨水浸湿了。他心疼抽了口气,叼着湿透的烟,半是搀扶,半是撑拖把郁和安拽了起来,劝道:“好了郁老哥,小慧看着呢。咱们也该去下个景了。”
胖子隐晦冲郁和安使了个眼神,哭的鼻涕眼泪满脸的郁和安骤然一僵,打了个寒噤。
啊,他刚才竟然在丙九的鞋上哭!
他怎么这么大胆!
本就胆小怯弱的郁和安直接给吓得缩成了鹌鹑,半声不敢再哭了,也不敢去看丙九。经过刚才那些险境,他心中对丙九又是惧怕,又有种难言的绪。
大多数旅客都是这样,虽然对丙九身上的异变很好奇,但他们也不敢打扰丙九,释放会绪就非常有自管理意识的站起身来。
卫洵等了半,确认他带旅客们通过景没么额外奖励,整个人都丧丧的。
像是被白嫖了的打工人一样。
果然,这些东西都被算在导游工资了吗。
唉,垃圾旅社!
卫洵再次唾骂旅社,回过神来时发现旅客们竟已全都排队站好了。石涛期期艾艾站在他旁边,安静等待他的吩咐。
“走。”
卫洵接过林曦递来的干净衣服,穿好上了石涛的背。鲜红导游旗扬起,在夜雨中透着橙红色的暖光。
“去下个景。”
过了凶骨栈道,其就算是越过乌螺山了,下山路不如上山路好走,更何况雨路滑,山路狭窄,走夜路更要小心。
但卫洵有人背,他能舒舒服服呆在石涛背上,不一会就缓过劲来,继续想刚才的事。
旅客可好啊。
卫洵不知道多少次感叹道。
看他们亲手炮制尸体,亲自赶尸,亲自背尸,有时候卫洵都恨不得踹掉旅客自己上,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当旅客玩玩!
也不知道下个景是么。
卫洵兴致勃勃脑补,随忽然萎靡了,忧郁叹了口气。
唉,无论景是么,他肯定还在杀尸化飞狐。老说,尸化飞狐都对他没么吸引力了。
来新鲜刺激的吧!
卫洵虔诚祈祷,一景更比一景凶才好,来个小鬼啊,草鬼婆(蛊婆)啊让他杀,这才是可持续发展嘛。
苗芳菲和石涛打了个寒噤,作为和丙九距离最近的两人,他们清晰听到了丙九的叹气声。
霎时间他们浑身紧绷。
怎么回事!
难道有危险/丙九嫌他走的慢了吗!
一时间石涛加快了步伐,苗芳菲警惕左右四顾,提防周围,仿佛山林中藏着几千头腐尸。他们带的整个旅队都紧张起来,全队都开始加速。
突然吃了一嘴风的卫洵:???
在全旅队默契加速下,他们一个半小时就下了乌螺山,哗哗的水流声响起,从山间流淌而下的溪水在这汇聚成宽阔湍急的小溪,高大的树木变少,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深青色的老竹足有碗口粗,密密匝匝在溪水两边。
两侧是险峻通幽的悬崖峭壁,头顶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线,正是一线。各种茂盛植物在山石道路旁,黛青色的雾气弥漫,让整个峡谷都显出股迷离梦幻感。又似传说中剧毒的瘴气。
“这有人居住。”
许晨低声道,他看到了方溪水边吱呀转动的筒车,明显是自然界不该有的人造物。
“住的可不一定是人。”
苗芳菲戒备道,她早把斑斑放出去探路,脸色并不算好看。
在峡谷溪边山石间行走,路比冒雨爬山好些,旅队众人却下意识放慢了速度,警惕提防周围。终,他们走到了许晨看到的筒车处,眼的景象却让所有人脚步一顿
破败的筒车早就不能运作了,半截朽烂落入水中,木色发乌,靠近山壁的那边爬满了青苔和攀来的藤蔓植物,那种破败凄凉感,让本来期望遇到山民居住地的旅客们倍感失望。
“嘿,这有啥好失望的。”
似乎无时不刻都很乐观的胖子拍了拍肚皮,乐呵呵道:“在这荒山野岭,遇到人可是更恐怖嘿。”
“离溪水远。”
就在这时,丙九突然出声了。刷的一下旅队众人头也不回连退三大步,像一群炸了毛的猫,林曦刀都拿出来了。听从丙九的话似乎早成了本能,退完才有大胆的人仔细去看溪水那边,尤其是朽烂筒车的方向。
“嘶——”
许晨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缩。
“那,那是——”
其他人慢他一拍,却也都看到了那处。之间在筒车靠山壁下的溪水阴影处,漂浮着一个人头大的东西。粗看看不清楚,细看却隐约能看到一抹猩红。
像血,又像新娘的红盖头。随着水波漂浮,那抹猩红似乎晕染到溪面上,透出十分的诡异!
“小龙溪经常飘下娃娃来。”
一道阴森嘶哑,如老枭般的苍老男声从一边响起,惊得旅客第一时间拿武器对准话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土家族民族打扮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叼着烟袋,阴森森盯着他们。他不知道多老了,满脸皱纹,那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就像死人一样。分不清他脸上的斑,究竟是老人斑还是尸斑。
“这位是乌老六,咱们接下来要入住的民宿主人。”
卫洵从石涛背上下来,进入这片峡谷他胸徽章一直都在发烫,热度和当初遇到尸化飞狐时一样,没有半降低,直到现在也是。
也就是说,去第二住宿的路上,灵异危险度都能和乌螺山最危险时媲美。
老人没理他们,他拿着一根三米的竹竿,颤巍巍站到溪边石头上,用竹竿把飘到坏筒车下的东西勾过来。等勾到岸边,旅客们才发现那是个竹编的小背篓,比正常背篓要窄一圈,口约么有成男人手腕粗。
而那块猩红色,却是团成一团硬塞进竹背篓,被水浸透了的红色襁褓。襁褓被水泡的褪了色,乌老六将它拿出来时背篓上留下斑斑暗红,好似斑驳血迹。
明明是个空襁褓,但乌老六却颇为小心的将它抱在怀中,那张如僵尸般黑青的脸上露出一抹渗人的‘慈祥’,咧开嘴,露出牙全掉了的口,哼着谁都听不懂的歌,乌老六抱着襁褓往竹林深处走去。
诡异阴森的歌声回荡在竹林中,被冷风吹动的竹叶簌簌作响,鬼影憧憧。
旅客们没有人动,直到卫洵打起导游旗,走向竹林时,他们面色凝重跟在他身,向竹林走去。
【滴,全员抵达婴竹苗寨民宿,接下来请导游丙九办理入住手续。】
竹林,是一栋颇具民族特色的老旧吊脚楼,有三层,看起来颇为气派。灯很昏暗,仅能看到吊脚楼下圈了起来,圈养着牲畜,白乎乎挤挤挨挨蠕动,看不出是么动物。
【婴竹苗寨,醉美湘西旅程指定五星级vip阴间民宿,配备婴儿房,给您的家庭最好的住宿体验!】
“哇哇——”
“呜呜呜呜——”
似乎感到有陌人来!那群牲畜忽然一声短一声叫了起来,嚎叫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让人毛骨悚然。
“&*……%¥!”
乌老六骂了句土话,把一路珍惜抱在怀中的空襁褓往圈一扔。霎时引起牲畜们的激烈抢夺,猩红襁褓转眼被撕成数块,呼噜呼噜如猪吞食的贪婪声音响起,那群白的牲畜跟吞美食似的抢夺吞吃了襁褓,声音听得林曦脸色发白。
“导游,来。”
* *
和入住小龙义庄一样,旅客们得现在外面等待,卫洵要先把房卡领回来。
但这次和小龙义庄又不一样。
跟乌老六登上吊脚楼,拿到房卡,卫洵饶有兴致,又有嫌弃地打量落满灰尘,堆满瓶瓶罐罐的房间。按理说这时他该走了,但吊脚楼的门在卫洵进入就自动关闭,现在仍未开启。
卫洵被关在了屋,这间吊脚楼现在就像间密室。
乌老六脸上皱纹越发深刻,他站在卫洵面,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冷酷凶厉,都不像是人,更像是头野兽。
怎么,这是要打架?
卫洵看似走神,则时刻关注乌老六的动静。
当这老头咧开没牙的豁嘴,猛地向他出拳时,早防备着的卫洵先他一步动手,异化的乌黑利爪直接把乌老六的头割掉。
“恶——”
卫洵没控制住,发出嫌恶的声音,微不可见向小退一步。
在是太恶心,只见乌老六的脖颈断口处全是蠕动的蛆虫!印度大米般的白蛆密密麻麻,翻滚在乌黑流脓,臭气扑鼻的血肉中,简直跟泥泞沼泽一样恐怖。
卫洵都怕老头的头也爆开喷出一滩蛆虫,溅他一身,幸好没有。
乌老六没了头的身躯如僵尸般艰难踉跄行走,摸索着,捡回掉落的头,再放到颈子上,显然他早不是人了,不知道是么怪物。
乌老六看向卫洵的目光越发怨毒,死死盯着卫洵左手,乌老六瞳孔深处都似乎有蛆虫蠕动,但细看蛆虫们,却竟是有些惊惧般乱爬。
不知过了多久,终,老人颤颤巍巍,又伸出了手。
这次卫洵没急着让他掉头,他也发现老头刚才出手,似乎不是要攻击他。
在是卫洵出手太快。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速度!
乌老六攥起枯瘦的,只剩一层皮的老手,只是食指弯曲指向他,手指帕金森似的颤抖脸上凶神恶煞,目光中满是威胁之意。
怎么,这是想干么?
还不服?
卫洵没看懂,他威慑般张开五指,肆意活动锋利尖锐的指甲,青铜面具遮掩了表,嘴角轻勾,露出抹高深莫测的淡笑。
乌老六死死盯着他的手,瞳孔骤缩,下一瞬他双眼猛地爆裂开来,蠕动的蛆虫向外掉落,蛆虫更深处隐约有两枚苍白的眼球,上面似乎了张怨毒人脸!
吊脚楼内的温度骤降,阴气重到潮湿竹地板上甚至起了层冰霜!周围墙壁都在微微颤抖,屋中堆叠的瓦罐碰撞发出‘咔咔’声响,婴孩尖锐嚎哭声从瓦罐中响起,扰乱人的神志,仿若一双双尖锐的小手,攥紧人的心脏。
“阿嚏!”
卫洵冷的打了个喷嚏,喷了老头一脸。他没给鬼道歉的习惯,旁若无人的摸了摸自己额小角。
角有痒,刚才san值直接掉了2,虽然卫洵除了冷和听到小孩哭外没感觉,但他估计这老头刚悄无声息发动了一波猛攻。
卫洵非但不惊,还有喜。
因为他的角又有了反应!
熟练将角收集到的怨念移到眉心,卫洵盯着乌老六猛瞧,就像快饿死的人看到红烧肉,火辣辣的视线简直能把老头灼穿。
【您观察到了乌老六的怨念,怨念等级:b级】
【任务进度:2.25%】
b级怨念,不错!
卫洵不知道,他的瞳孔在刚才观察时如猫般竖成一条线,冷酷无,眼珠泛红,似是笼上了一层血光。
那种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恐怖威压感,顶尖强者对低等碾压般的威慑,让乌老六眼的蛆都被吓得爬了回去。
等卫洵收回目光时,整个吊脚楼死一般的寂静。墙壁不颤了,瓦罐不哭了,冰霜都化了。乌老六眼恢复原样,不知是不是错觉,乌老六深深下陷的眼窝似有一丝愁苦。
他不只是手在颤,浑身都在颤,要是现遇到个这么抖的老头,估计周围人都得被吓得马上打120
唯有卫洵兴致勃勃盯着他,想试图再从乌老六身上挖出怨念来。在他的注视下,老头颤的越来越厉害,终,他颤颤巍巍再伸出手,拇指食指张开,其他手指蜷缩,食指指向卫洵。
这是么,打枪吗?
卫洵一秒还饶有兴趣,下一秒他差窒息,这‘打枪’的乌老六没有任何征兆,身体突兀碎成了八段!蛆虫和黑血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吓得卫洵直接跳到了罐子上,苍白的脸近乎惨白。
这老头搞么?!
乌老六没死,他干瘪的头还在污血滚动,就是不看卫洵,颇有种本鬼已死,有事也别烧纸的感觉。
脏死了,脏死了!
被污血蛆虫包围的卫洵快要发狂了,这么脏的老鬼就该直接枪毙,他怒气冲冲也比了个‘枪’,冲着乌老六‘叭’的一下,想下爪把他直接撕碎,但这乌老头在太脏,卫洵下不了爪!
无耻!
幸好在下一瞬,那些涌出的污血和蛆虫就跟倒退似的回到了乌老六的身体,乌老六重新站了起来。
当这个干瘪脏透的老头挎着脸,恶狠狠的,愤怒的把卫洵赶出去时,卫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到底发了么?
明明感觉都快打起来了,怎么到最这草草收场了?就,感觉跟跳了个舞似的?
一想到那些滚着蛆虫的污血卫洵就脸色铁青,看手上的房卡都觉得透出屎一般的血味。
他赶瘟疫似的把房卡扔给旅客们,随就急匆匆去回自己屋,准备洗个三小时澡彻底把浑身洗透。
留下旅客们愣在原地,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
旅客们住的‘民宿’在这栋吊脚楼,是依溪而建的一排半旧不新的二层吊脚楼,楼下倒是没养么牲畜了,倒是离溪水太近,声音大的很,像下暴雨似的。
把背包简单往各自房间一放,旅客们自然在最东头的那栋泥砖房集合,这是‘餐厅’,竹制桌椅板凳都有,虽然有些陈旧,但勉强能算‘窗明几净’
还没到用餐的时候,这被大家当成‘会议室’。有了赶尸过命的交,旅客们交深了些,低声交流着线索和收获。
但到底是精神紧绷了一整夜,又是赶尸又是走栈道逃跑的,这一放松下来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简单说了会,交谈声渐渐的小了。
旅客们大眼瞪小眼,眼神都很疲惫,像是下一秒就要黏上似的。但愣是没一个人离开,回到吊脚楼睡觉。
半晌,许晨幽幽开口:“丙导的脸色……可怕。”
他这一说就立刻引来了赞同。
“是啊。”
“是。”
王澎湃甚至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就跟被那深山老狼盯住似的,可怕,可怕。”
唉,不敢回去睡觉啊,一想到恐怖的丙导就住隔壁,旅客们就蔫成脱水的小白菜,简直跟被暴怒的老婆赶出房,不敢回去,只能睡沙发的没用老公似的。
好可怕。
只有林曦没有应和,似在走神,一看他游离的目光,泛红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在想么。旅客们都懒得跟他说话了。
一阵唉声叹气,石涛叹了声,颇有些担忧道:
“看来九哥砍价不顺利啊。”
“是啊。”
苗芳菲应和道,眼中也有几分忧虑:“会被反涨价也说不定。”
“艹了,价格要太高接下来怎么办。”
赵宏图重重拍了下桌子,死死咬牙。侯飞虎握住差被震下桌的茶杯,也是叹口气,一时间众人竟有些愁容满面。
危险级的旅程有购物。通常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景,总之是在中间。当看到‘本地人’乌老六出现时,旅客们就明白,这婴竹苗寨,估计就是这次醉美湘西行程的购物店。
购物店售卖的特产各种各样,大多是对接下来行程有帮助的物品。例如如果接下来会遇到毒虫瘴气,购物店出售的就可能有杀虫剂和特效口罩。若接下来会遇到猛鬼怨魂,购物有可能出售佛牌桃木。
除此之外,购物店还会有许多看似有用,则或是残次品,或是无用的东西,能不能买到正的关键物品,全看旅客的眼力。
“听说极度危险等级上的团,就没有提示了。”
苗芳菲沉重道:“咱们倒是还好,要买的要么是竹篓,要么是襁褓。”
为了‘为旅客服务’的宗旨,旅社很少让旅客花太多‘冤枉钱’,在极度危险等级下的旅程,通常在接近‘购物’,都会有所提示。能不能发现,就看旅客自己了。
就像这次溪上飘着的竹篓和襁褓,尤其是它们还被乌老六捡起带了回去,这就是非常明显的暗示,有眼人都能发现。
“就是不知道有多贵啊。”
王澎湃苦着脸道:“之攒下的积分,都去买道具租道具了,谁知道这狗屎的醉美湘西会把道具效果减弱啊。除了特殊级的道具,其他东西基本都废了,他妈的操蛋。”
是啊。
众人大多深有感触,恹恹头。在阶位暂时无法晋升时,中阶旅客最多只能携带三个称号,在这种况下想要有更大保险,自然是去购买或租用其他旅客的道具,来装备自己。
但醉美湘西这特性却让所有人抓瞎,在是和醉美湘西有关的消息太少,也就石涛的哥哥石萧知道更多。这的人都没么大旅团做靠山,一个个单打独斗的孤狼,获取信息的渠道自然少。
“不知道丙导给谈下了个么 价来。”
许晨叹了口气:“看这乌老六可不好对付。”
“何止啊。”
石涛有气无力道:“哥说,在醉美湘西购物,你就别想着谈价了,先准备好三倍的积分再说吧。”
“就算是黄金阶导游可都不一定能谈的下来,‘原住民’力本来就比旅程难度高一到两个层次,更别说是醉美湘西。”
旅客不能直接从原住民这买货,必须通过导游。在入住购物,导游会有和原住民谈价的机会,能谈下多少价格,全看导游的力。
强大的导游,能谈下八折九折的价格,这样一来,他就可从原住民这□□折的价格进货,然自己定折扣,比如九五折之类的,卖给旅客,赚取差价。
但是力差的导游,压不住原住民,甚至会反被涨价。捏着鼻子,用两倍三倍的价钱,从原住民这进货。
到时候卖给旅客时,又会再涨价,一层层涨价起来,旅客们一路挣得积分,在购物就得被剥削个大半。
但又不得不买,因为不买购物的东西,没了关键道具,想完成接下来的旅程,难度可是会大大提升!
通常来说,有两个上购物的旅程,危险度其不会太高,因为关键物品能降低行程难度。因此危险级下的团,通常被旅客们戏称购物团。
而危险级上的团,如醉美湘西,或是更高一层的极度危险级,旅程中顶多在最难景出现一次购物。再往上的等级,那就是的‘纯玩团’了,玩活玩死,全凭导游良心和旅客自身硬力。
“九哥……尽力了。”
是啊,九哥虽然强,但毕竟也只是白银阶五星的导游。别说和乌老六砍价了,看他的脸色,估计反被加价不少。
旅社号称全心全意为旅客服务,导游在售卖物品上,加价不能超过三倍。如果原住民三倍,甚至四倍的价格将东西卖给导游,导游非但挣不到积分,甚至有倒贴的可能。
难怪刚才丙九那么气!
“这乌老六不是东西!”
赵宏图拍了下桌子少发泄怒气,暴脾气直接骂道。
赵宏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往常遇到这种况,他都是骂导游黑心扒皮,骂导游没用。
但这次他竟完全没半骂丙九的想法,下意识就开始痛骂乌老六。
“是啊,也太黑了,简直就是乌扒皮。”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附和赵宏图的人竟是一向胆小怕事的郁和安。中男人脸色沉怒,恶狠狠啐道:
“丙导辛辛苦苦带俺们这一程下来,连辛苦钱都不好赚,这乌扒皮,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