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营的夜巡制.服是没有任何标志,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从上到下都是纯黑工装。
宋权看见顾重阳这一声,诧异道:“今晚你要去接人?”
来这里几天时间, 顾重阳在知道他们对待奴隶的段后,就极其回避各种任务。
除了夜巡之外,几乎不想参与任何所谓“日常活动”。
顾重阳在宋权面前坐下, 随意地将两条长腿搭在桌子,说道:“这批押送是红衣。”
他没规矩惯了,宋权没当回事。
奴隶营的人,之所以把这些信息素级较高奴隶成为“红衣”, 是因为这些人一来, 就要面临被挖去腺体刑罚。
——因为过高信息素容易外泄, 一旦有人向外传递信息素被发现, 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宋权离开端脑,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要打什么主意,从这里离开每一个奴隶,要么是他们的亲人做足够贡献,要么是被拉去焚尸炉。”
奴隶营不乏拜恩权贵和军队亲属, 在相应部队满足顾枭的需求后,他会释放一部分人回去。
当然,这种回去并非正大光明,是飞船偷渡,或者混入夜巡队伍之中。
虽然顾重阳从来这里到现在, 都尽量克制自己没惹事, 宋权还是有些担。
他这个侄儿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疯还是那么疯,他是真担如果放任他一个人, 会做出让顾枭想一枪崩他事情。
“放心,他们跟我无亲无故,我犯不着冒险。”顾重阳懒洋洋地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真会那样对待这批犯人吗。”
宋权然一笑,小年轻果然还是按捺不住。
他清清嗓子,“你真想知道话,不如亲自押他们去刑室看看。”
“算,怪血腥的。”顾重阳一挑眉,将脚放了下来。
见他表情一如既往无所谓,宋权这才放心点。
“你对押送路径不熟悉,不如让李副队带你去上面看看。”
“知道。”
顾重阳头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眉头微微皱了皱。
不一会儿,李涵耀就听从宋权指派,来带他地面了。
升降电梯里,他吹着泡泡糖跟顾重阳说:“顾队,一会儿你就当自己是来农家乐客人就行,那上头做生意的都是咱们自家人。”
李涵耀是个尉,一直在营区里负责农场经营这一块,对这一带很熟悉。
他平时基本穿不军装,第一次看见顾重阳穿着帝军大校服来这里时候,眼睛都直了。
他看着是个老油条,其实不过就二十五岁,里还是个小孩子。
“顾队,你们平时在学校里都做什么训练啊?”李涵耀是基层出身,没读过军校,对那种生活有着天然的向往。
顾重阳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说:“改天跟你讲讲。”
他从来到营区时,就一直不苟言笑。
李涵耀本以为他会很难接近,且军官层面有着一条不成歧视链,像他这种一层层爬上来的,是比不军校出身。
他以为顾重阳会看不起自己,没想到他会愿意跟自己搭话。
“谢谢顾队,改明儿我请你喝酒。”李涵耀高兴地说。
两人戴着黑色帽子地面,全身从头黑到脚,那架势看起来不像游客,倒像是要去打架。
“您先请。”李涵耀眼色特别到位,做个邀请的势,让顾重阳先出去。
顾重阳从小到大习惯了这样的服务,理所当然地插着裤兜走出去。
刺眼的阳光倾盆洒下,眼前完全换了一副光景。
一望无际稻田尽头,是绿油油草场。
这会儿正是年前回暖季节,加这里草场和稻田都是自动地下供暖,因此并没有停止生产。
李涵耀殷勤地介绍道:“我们这里一年四季都不停歇,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四季如春,前面还可以钓鱼、摘果子……”
走在他前方的顾重阳突然停下来,他一下子没刹住车,一头撞顾重阳的后背。
李涵耀吓呆,赶紧道:“不好意思,顾队……”
他们顾队猛地转过头,压低帽子就往回走。
“顾队,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李涵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顾重阳一看见远处拎着外套熟悉身影,瞬间什么都顾不。
他匆忙赶到电梯面前,可是最新一班已经下去了,这里电梯平均十分钟一班。
眼看师远洋他们往这边走过来,顾重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奔向看守搭建草房子里。
李涵耀在原地傻眼了两秒,立即跟他:“顾队?顾队!我!”
这里日头比外面还要毒辣。
师远洋一身中规中矩的西装白衬衫,已经在拖拉机上蹭了满身机油。
此时灰头土脸地提着外套和行囊,活像个被流放下乡的小少爷。
五个教授跟着导游走在前面,导游说:“那边鱼塘人太多,这里可以钓鱼,还可以下田摸小龙虾。”
吴明学张开双臂,深吸一口空气道:“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太舒服。你们闻到了吗,是快乐气息!”
其他授纷纷附和,卸下行囊开始垂钓摸鱼。
师远洋没闻到快乐,只闻到满鼻子土腥味。
他抹了把汗,艰难地在田埂坐下喘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匀,鱼丸就脱了鞋子下田,对他挥手道:“小羊,快来摸龙虾!今天晚餐就吃小龙虾了。”
师远洋顺势脱掉皮鞋和袜子,他早就不想穿这该死皮鞋,甚至怀疑脚已经磨出水泡了。
他卷着裤腿下地之后,才发现这水田和他想象不一样。
好尼玛,扎脚啊!
鱼丸开地用水泼他,师远洋不甘示弱地泼回去。
忽然感觉脚一痛,抬起来一看,被一只小龙虾夹住了。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顾重阳缩在草房子里,眉头紧皱,对旁边同样蹲着李涵耀道:
“你,过去找个人给他送双靴子。”
李涵耀结结巴巴地说:“什么?给谁……送,送靴子?”
顾重阳不耐烦地说:“那个穿白衬衫的,动作快点。”
李涵耀摸不着头脑,只好猫着腰出去照做。
几分钟后,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跑过去。
她提着靴子在田埂,对师远洋招招:“小帅哥,给你双靴子穿。”
授们都开始起哄。
“哎哟喂,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哈哈哈哈,鱼丸,怎么没人给你送鞋啊。”
“我们小羊就是生一张讨巧脸,大妹子,要不你再给我们下个厨,那样我们晚饭也省得做。”
那姑娘满脸通红。
师远洋红着脸蹚水过去,接过靴子说了声“谢谢”。
他一头卷毛乱糟糟,面还粘几根草碎屑,几根湿漉漉发丝贴在额头上。
脸上沾了点泥巴,出了些细汗,在阳光下更显得皮肤细腻光滑,连细小的绒毛都格外可爱。
姑娘含羞指指他脸颊道:“你……你这里有东西。”
“啊?”师远洋茫然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他满手泥水,不大方便。
姑娘就用手帕给他擦了两下。
授们又是一阵鬼叫,鱼丸发出吃柠檬的羡慕声。
师远洋更加不好意思地,赶紧和那姑娘拉开距离,跑到一边穿鞋去了。
咔擦一声,顾重阳手里扶着窗棱出现一条裂缝。
李涵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在安静闷热的草房子里尤为明显。
“你这是叫了个什么人。”顾重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李涵耀委屈道:“顾队,不是你让我叫人去的吗……我还特地叫了个omega。”
“你不会叫个男的?”顾重阳阴冷地看他一眼,他害怕地缩缩脖子。
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男的更危险。
“算。”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两人在草房子里蹲了一午,李涵耀疑惑地问:“顾队,我们不是要考察地形吗?”
顾重阳看见他们收起工具去吃饭,于是冷冷地说:“除了地形之外,应该考察游客。这些人是来干嘛你知道吗,万一是混进来查看情况的呢?”
李涵耀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道:“你们军校教刑侦手段真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一点!那咱们要跟着他们吗?”
顾重阳不自然地说:“不用,反正他们晚就离开,你带我去周围逛逛吧。”
“好的。”李涵耀跟着他走出草房子,疑惑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晚就离开?”
顾重阳收起通讯器,刚才师远洋给他发大段消息吐槽。
【你能想象吗!我们团建是去一个农场,我还穿着西装和皮鞋!呜呜我要哭了……】
【幸好吃完晚饭就回去了,不然我真要疯。】
【这里好多虫子啊,为什么大冬天要搞得这么奢侈,他们地下还有什么热能循环系统,这真是乡下农场吗??】
……
大部队玩了一天,满载归。
吴明学搞来一只鸡和一只鸭,又有一筐午钓鱼和小龙虾。
晚餐异常丰盛。
师远洋本来以为,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
这几个老授牌瘾又上来了,非要打牌。
中老年人打牌毫无素质,卷起袖子拍桌吼叫,不讲武德。
师远洋看得犯困,就盖着鱼丸衣服,在躺椅睡过去了。
结果一觉醒来天黑。
鱼丸端着一碗甜汤,出来对他道:“老师们打牌打嗨了,错过最后一班拖拉机,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