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囚禁, 两个人是相伴。
秦九轻次真的没有欺骗小白骨,没有再丢下他。
一个世界只能接纳一人飞升,月飞升时, 本质上那个世界已经崩塌, 个幻术中的世界已是新的世界。
只是它幻术为根基, 孱弱且单薄,并不能自行运转, 随时在支离破碎边徘徊。
别说飞升, 在个幻术的世界中, 最高的境界也不是元婴境大圆满, 离大乘飞升相差甚远。
只有秦九轻, 苏醒真魔之力的秦九轻能做到。他从千月幻境中带出真实, 利用真魔之力吞噬无穷尽的混沌,最终让天梯落成。
在白小谷的世界中,唯有秦九轻能飞升。
秦九轻并不能道自己飞升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神格, 不道个神格能否创造世界,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
无论去往何处,他会和白小谷一起。
巧的是他觉醒了空间之力, 个神格和白小谷的时间之力相辅相成。
时间和空间刚刚好, 两个人的十指相扣弥补了一个人的遗憾。
次他们不需要幻术,不需要让一人深陷囹圄, 不需要再面临无数次分别。
他们共同创造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神力散尽,天梯崩落, 两位即将堕落成人。
白小谷紧紧握着秦九轻的手, 秦九轻回望他:“后悔吗?”
白小谷用力摇头,他不后悔,他怎么会后悔, 飞升上界从来都不是他的愿望,他只愿留在人间,他眷恋的是最平凡简单的幸福。
白小谷问秦九轻:“您呢,您会后悔吗?”主人本可飞升上界,本可去往更加广袤的天空,但为了他……
秦九轻唇边含笑:“只后悔没能早些醒来。”
千年来他沦陷在幻术中,从未真正觉醒,若是早一些醒来,他的小骷髅就不用受么委屈。
不……
秦九轻是没办靠自己的力量醒来的。
他的灵魂是白小谷从时间长河中生生抢回来的,他已真正存在于个幻术世界中的。
若非月的神力消退,若非世界的恶觉醒,若非月心生警觉,陷落在幻术中的灵魂哪会有苏醒之日?
幸好白小谷执着地想和他重逢。
幸好有白小谷的一己私心,才有了真正世界诞生的可能。
份执念是乾坤清明大阵的破绽,也是生之希望。
秦九轻看向脚下逐渐生成的世界,对白小谷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会因为谁的志有所改变,我们下去后,也只能遵循世界的则……”
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没有神的世界,和白小谷创造的幻术世界截然不同。
在幻术的世界中,白小谷虽然为阵所困,但他的深层识也能影响幻术中的世界;在真实的世界中,他们哪怕是创世的神,也无力再撼动什么——他们创造了个世界,世界并不属于他们——才是真实。
白小谷明白,他握着秦九轻的手,满目眷恋地看着他:“主人,骨……”
秦九轻说出他心中所想:“虽说什么都不能确定,但有一点可确定——千万人群中,我第一眼就会爱上。”
白小谷心砰砰直跳:“不许……”
秦九轻亲吻他发间:“不骗。”
白小谷偎在他怀,眉眼舒展,再无畏惧:“主人。”
“嗯。”
“遇到您真好。”
“我也是。”
漫长的一生,无尽的回忆。
那些孤寂的岁月沦为黑白色,唯有和彼此相守的点滴化作天边彩虹,照亮了新的世界——
三千年前,傲慢的真魔救下了胆小的小骨头;两千年前,孤冷清寂的月枯守永远离开的恋人;一千年前,他们在幻术的世界中一次次相遇相相遇和离别。
快乐那么,痛苦那么深,最终甜和苦搅在一起,化作唇齿间最后的五个字:
遇到真好。
第一次相见,已是永恒。
心和心交融的刹那,他们其实再没分开。
神明堕天,他们放弃了通天神力,能得偿夙愿。
是真实的世界,是连创造祂的神都无力再干预的世界。
但……在化成人的那一刻,身为创世的神,他们还是有一点点权的,他们无像月那样安排所有人,但去能安排亿万灵魂中的那个。
他们终会相遇,会成为亲人,会在彼此灵魂的吸引下有剪不断的牵绊。
是一个没有神的世界,是一个拥有轮回的世界。
是一个没有飞升的世界,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堕人时秦九轻和白小谷都有着自己的心愿,他们处处默契,唯有一点小小的冲突……
他们都想让秦咏和许诺成为彼此的父母,但两人又不能是兄弟,于是……
嗯,小小的阴差阳错,不失真实之美。
公元2021年8月22日。
哗啦一声,遮光窗帘被大力拉开,清晨六点的阳光刺入漆黑的屋子。
“开学第一天就睡头!小子能耐了啊!”男人的声音温润清朗,虽说的话凶巴巴,但俊秀的眉眼间溢满溺爱。缩在夏凉被中的少年动了动,有一缕银发冒出头,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有气无力道:“爸……能不能把窗帘……”
男人:“白小谷,爹我饭都做好了,还不起来吃饭!”
听到话,少年静止了一秒钟,后他掀开被子坐起来:“……”
露出脸的少年生了一副好样貌:他黑色短发间有一缕银色,也不是如何染的,在阳光映照下有着淡淡的蓝色,银发只有小小一缕,翘在头顶不显突兀,反倒添了分可爱。
微蜷的黑发下是一张白皙的小脸,五官精致得像骨瓷娃娃,尤其是唇瓣,红得像盛夏刚切开的瓜瓤,水润清凉。
单看脸有点像个漂亮的女孩子,等他一跃下床——劲瘦的腰身,笔直的长腿——半点不觉女气。
虽说他只穿了短袖短裤,还踢着双旧拖鞋,遮不住天生好相貌。此时他冲出卧室,奔向厨房,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本该柔软稚气的声音中满是崩溃:“秦大咏,能不能别碰厨房!”
好伙!
原本装修得清丽淡雅的米白色厨房,此时堪称车祸现场:顶层橱柜被开,翻得乱七八糟;下方的橱柜也没能逃脱秦咏魔爪,色彩鲜艳的各色碗盘东倒歪;最让人痛心疾首的是,那套五位数的陶瓷刀,竟有一把刀刃裂开!
白小谷拿起陶瓷刀,深吸口气:“拿它干嘛了?”
秦咏:“……”
白小谷扬眉。
本来还很有父亲威严的老父亲一秒怂了:“撬、撬罐头来着……”谁道刀子如此弱不禁风,罐头没开,自己先裂了。
白小谷气死了:“谁让拿它撬罐头了!”
秦咏理亏,嘟喃道:“也没规定不能用吧……”
白小谷啪地一声把刀放下,秦咏忙道:“爹爹马上给重新买一套,两套,三、三十套!”
白小谷更气了:“有钱也不能乱花!”
秦咏委屈巴巴:“好……”
白小谷又看了眼那份不为何物的“早餐”,揉揉太阳穴道:“爸,您能放咱厨房吗?”
秦咏摸摸鼻子:“我不是想让……睡会儿……”
白小谷:“……”
他是睡了半小时,结果厨房快没了!
白小谷懒得和自五谷不勤的老父亲说,他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厨房,做了一份虾仁滑蛋三明治,自己煮了杯热可可,秦咏是雷不动的焦糖拿铁。
早饭上桌,秦咏已经系好餐巾坐好:“儿子真棒!”
白小谷瞪他。
秦咏心虚。
白小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数落老父亲:“您要是真疼我,就赶紧给我找个妈。”
秦咏咬了口外酥蛋嫩,鲜香扑鼻的三明治,含糊道:“哪有那么容易,缘分事,哪急得来。”
白小谷也没再说什么:秦咏至今未婚是为了把他带大,明明不是亲生父亲,待他倒是比世间大数亲爹要好太。
不行!
白小谷越想也觉得自己不能耽误老爸,必须尽快给老爸找个妈!
哦……是给他找个妈。
因着要开学,白小谷昨晚没睡好,本就起得晚了些,会一耽搁,出时已经八点出头。
迟到不可避免,他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曹敬:【骨啊骨,咱们怎么一眨眼就高三了?】
曹敬:【高三还他妈提前十天开学,要不要么惨啊妈的!】
曹敬:【咱们还要搬教学楼,哪是去上学,他妈是去坐牢!】
隔了好一会儿,曹敬又开始哔哔:【骨哥,真不上大学了?】
白小谷坐在车子,字:【上。】
曹敬秒回:【不是兄弟击,就咱俩并列倒二的成绩,能上个什么大学?】
白小谷:【新东方。】
曹敬:【………】
是了,他骨哥厨艺超凡,去新东方还真他妈挺有前途!
敷衍完凡人的“草精”,白小谷也到了学校,他和司机道别,拎着书包下车。
上学时间是七点五十,此时刚好八点整,毫无疑问的迟到,偏偏还迟到得不够狠——
白小谷瞅瞅那神一样杵在那儿的系主任,脑壳生疼。
去吧,挨训扣分罚站一条龙;不去吧,旷课扣分叫长也是一条龙。
想到秦咏在教导处被训到泪眼汪汪的模样,白小谷脑袋更疼了!
怎么办?
学得上,书得念,长还不想被叫。
所……
白小谷掉头,另辟蹊径。
谁规定上学一定得走正?
他翻个墙进去,照样是好学生!
白小谷虽然学习不咋地,长得还挺帅,但他真不是校霸那款,□□事也是听想没试。
谁成想?
墙好上,下去难。
出师不利白小惨!
白小谷顶着越发灼热的大太阳,骑在墙上的模样称得上一句——举目无亲!
呜,谁来帮帮他!
“墙上……”
一个清冽的声音从下方响起,直直传进白小谷的耳朵,“风景独好?”
前俩字正经,最后四个字坏透了。
白小谷愤愤低头,看到了站在墙面的人。
一刹那,也不是太阳太毒,还是墙太高,他竟被晃得一阵眩晕。
——陌生的面孔,从未见的人,直击心灵。
高个少年抬头,黑发下是一双不近人情的黑眸,此时因为盛满阳光了丝缱绻,他薄唇微勾,要笑不笑:“还是说,下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