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丽，将小院里那一颗古松映照的有些白，将苍松下的木桌映照的有些白。可是，木桌前斜坐着的水千月，脸色却有些红。那是醉酒后的一种红...
面对秦风的询问，水千月打了一个酒嗝，却没有从正面回答秦风的问题，反而直视着秦风眼睛，笑道：“秦风，你不是懂迷魂之术么？只要你稍微施展一下迷魂，应该就能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秦风笑了起来：“迷魂之术？我可不会这种古怪的东西。”
当时，他直言要用迷魂之术，其实就是吓唬剑昊罢了。可面对水千月，秦风却不会隐瞒。
“你不会？”水千月愣了一下，“那你就不怕出丑？如果当时三息时间过去，大师兄没有出现，剑昊也没有承认，你怎么收场？”
秦风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当然有办法收场。当时你药师兄也在，他会帮我收场的。”
“你就那么确定？药师兄会帮你收场？”水千月更疑惑了。
“当然确定。其实在我吓唬剑昊的时候，就已经和你药师兄悄然传音，商量好了。”秦风笑道：“如果当时剑昊受不了恐吓，说出了真相，那自然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剑昊仍旧不说，你药师兄就会站出来阻止我。这样一来，我自然不会出丑，你药师兄也顺便赚了剑门一个面子。”
“只是...”秦风微叹了一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我没想到那时候剑在天居然会出现，后来连宗主也来了。”
其实在秦风看来，当时那种情况，是很有可能逼问出一些线索的。诚然，剑昊的确很狡猾，城府很深。
但人的心理承受程度总是有限的，在当时那种情况，剑昊可谓是孤立无援，忐忑难安的。逼问起来自然成功利率极大，剑昊很有可能惊慌之下露出一些破绽。
可剑在天和宗主的接连出现，却改变了这一点。剑昊最亲近的两位强者都来了，剑昊自然就安心多了。安心之后，人也会更冷静。而且那一番周旋的时间里，也给了剑昊更充分的时间考虑，让他编造出更完美的借口...
“原来，你和药师兄居然也会这么狡诈。”水千月笑了一声。只是不知因何，笑的有些勉强，不知是在想什么。
“你觉得这样不好？”秦风看出了水千月的一些不悦。
“称不上不好吧，世间险恶。有时候恶人狡猾，而要对付恶人，自然就要比恶人更狡猾。这也无可厚非。”水千月刻意将恶人那两个字咬的很重。
秦风沉默饮了一杯酒，心中稍微有些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剑昊和水千月也认识了许多年，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却口口声声把剑昊认定为险恶之人。水千月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是滋味吧？
一人沉默，另一人自然沉默。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白天的时候他们很投机，喝酒聊天自然无所不谈。而现在意见有了一些分歧，自然就很难再开口说话。
只是不知因何，明明已经不再投机，可水千月却迟迟不肯离开。而秦风也闲琐无事，自然也不会赶人。
良久的沉默之后，水千月突然问道：“秦风，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秦风点头。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你有一个相交多年的...嗯，姑且算兄弟吧。一直以来，你那位兄弟一直为人很好，很有风度，很优雅，很和善。”水千月认真问道：“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却发现你那兄弟其实很虚伪，很阴险，他所有的风度与优雅都是刻意伪装的，并且可能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你会怎么办？”
秦风心中一窒，面色变的有些不太自然。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的剑南天！
这个假设，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假设！前世时他就有这么一个兄弟，他的兄弟为人很好，各各方面堪称完美，够义气，够哥们！甚至有一次为了帮他，身为归元宗少宗主的剑南天，还直接和归元宗闹翻了...
只是，千年的友谊，秦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剑南天忽然有一天会背叛他...而且是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的背叛。
“首先，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其次，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查清隐藏在事件背后的一些真实原因。”秦风平静说道。
重生的那一刻，秦风曾对剑南天恨之入骨，但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已经渐渐发现了许多难以解释的疑点。并且，他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忽然的背叛。
千年的友谊啊，那种感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秦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识人不淑的人，更何况他们一起闯荡过那么多的绝地凶地，如果剑南天想要害他，秦风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而如果秦风没有看错人，那么事情的背后，就很可能还隐藏着秦风不知道的隐秘。
只是，现在的他纵使想要追查这件事，也千难万难了。
“调查真相么？”水千月轻咬着嘴唇，似是在犹豫什么。
这时秦风才醒悟过来，水千月不可能知道他前世的事情。而之所以会有这一问，其实水千月应该是为自己问的。
而水千月口中所谓的兄弟，当然也不是剑南天，而是此次风波中的剑昊。
是了，水千月的确讨厌剑昊，也多次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剑昊。可她与剑昊终究是一起长大的，又是同门的关系。或许在水千月的心里，剑昊还真的就和兄弟差不多了...
不过，秦风虽然明白了，却没有说破。
“嗯，我决定了，是应该调查一下！若他是青白的，就该调查清楚，还他一个青白。”水千月看着秦风说道：“秦风，其实关于剑昊的事，我有一些线索。”
“线索？”秦风眼睛一亮。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打算等柳青玄醒来之后再做打算。却没想到，居然能在水千月这里得到一下线索。
“或许也算不上线索吧，只是一种可能，一种思路。”水千月解释道。
“你先说说看。”秦风说道。
“嗯，你还记得咱们白天时的随意谈论的事么？”水千月看向秦风，提醒道：“就是你说，论剑比赛之中，至少有六场比赛的输赢不太正常这件事。”
“自然记得，当时我还很好奇，于是稍微询问了一下别的人。”秦风点头说道：“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毕竟赢的人都没有什么背景，不像有人从中搞鬼。”
水千月笑了一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从输的那些人查起？”
“输的人？”秦风一愣。
“秦风，你对论剑的比赛规则并不熟悉吧？”水千月笑了笑，以前她每年都看论剑，甚至也参加过一次论剑，对比赛规则，她自然了若指掌，“其实，每一位参赛者手里的号牌都是不固定的。”
“像抽签一样，完全随机么？”秦风皱眉。
“当然不是，其实你应该也明白，抽签那种方式，其实并不公平，也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毕竟在外人眼中的随机号码，其实是被剑门的内部执事掌控着，只要买通的那些执事，随便做些手脚，就可以钻些空子了。”水千月解释说道。
秦风点了点头，很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武者不想遇到强大的对手，或者是想要故意遇到某人，那他只需要买通剑门执事，在抽签时做手脚就可以了。抽签的规则，看似公平，其实是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规则了。
“所以，论剑的比赛规则，采用的是一种规律。尾数为双数的号牌，要对战单数的号牌。同时输的人除名，而继续留着的人会进位。这样每一场比赛过后，前面其他人的输赢，也会影响到后面的次序。”
“就比如说单数吧，假设柳青玄的初始号牌为一，并且他一直没有战斗过，那他的号牌就是一直不变。可如果他出场过一两次，号牌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比如，他出场的时候，同样拥有单数号牌的人淘汰的两位，那柳青玄的号牌就会从一，变成五！如果单数的号牌已经淘汰五位，那他的号牌就会从一变成十一！这是有规律可循的。”
“原来是这样。”秦风点了点头道：“这样别人想要作弊，的确难了很多，毕竟前面的比赛胜负都是很难预料的。至于规律...如果无法预先判断出胜负，知晓规律也无用。”
“等等...”秦风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既然前面别人比赛的胜败，会影响到后面参赛者的号牌次序，反过来说，只要可以预判出前面三十多场的比赛结果，而后再故意改变其中几场比赛的战局，那岂不是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为自己安排对手了？”
“这种假设的确有可能存在。”水千月点头道：“只不过多年以来，从来没有用这种方法作弊过。”
“哦？”秦风略微想了一下，已经想到了一些原因，不过他觉得水千月对规则更了解，分析的也更透彻，所以更愿意听听水千月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