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不是跳江了么?”贾重生迷糊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稻草堆旁边。不远处炊烟缭绕,是一个百来户的村寨,中间一条河水穿过,两边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
“贾重生,贾重生,好没良心,大家都到处找你,你却躺这里扯呼噜睡大觉啊!”
声音有些陌生,但又非常亲切。嗯!贾重生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张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年轻面孔。
“美凤?”
李美凤,大学毕业后,她不是嫁给一个高干子弟,随着那位高富帅飘洋过海,定居米国了么?
“瞧你这点出息?邢老师也就说你几句,你也犯不着翘课啊!哎!”
“邢老师?教英语的?”
记忆里,邢老师是在他们读初二时才分过来的,教英语,还当他们班主任,课教得好不说,单就那个长相,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关键还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只要瞅上一眼,哼,这辈子你就无法忘记!
忘记!怎么可能?
投江之前,贾重生的脑海里第二个浮现的便是这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问题是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她上吊自杀了!而强尖她的那个秦副校长被推上了人民公判的台上,贾重生还向他恨恨地扔去几块干牛屎呢!
李美凤愣了一下,摸了摸脸庞,自己没画装呀,这丫的,眼神怪怪的!笑着说道。
“醒了就好了!守你这么久了,我也要赶回去了,妈还等着我吃饭呢,今天重阳节!”
重阳?今天是重阳节?
……
回到了家,贾重生忐忑的左右看了眼,一间只有不到六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打着补丁的被褥,一张老旧木桌,头顶是一盏二十瓦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墙上还糊着旧报纸,上面都是一些他已经记不清的国家大事儿。
这房子早就随着小城镇建设拆了啊?
对着镜子,他抬起手,这才发现这绝对不是什么整蛊玩笑,因为他的手变小了,胳膊变细了。
门框边,上面还有他每年重阳都会用小刀做的记号,这天是他的生日,共十七行,最高一行:1988年,166公分。
现在是1988年?初二?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差点叫出声,难道不是做梦?
“吃饭了!放学有一会了吧,你弟还没回来,珍珍,早叫你去看你弟你不愿意,赖在厨房,原来是偷吃,还抓还抓……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馋猫!”
贾重生开门出来,系着围裙的母亲扬着巴掌正在厨房里追着姐姐。
以前就是这样,每逢过节的时候,妈妈总会在厨房里炒一个大菜,姐弟俩守在旁边,时不时地要捞起锅里的骨头呀鱼块呀尝一尝,然后妈妈就追着他们……那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不过甘甜!
他住在小屋,出门就是厨房,厨房另一边是客厅,在农场叫堂屋。
“儿子,看你都瘦了一圈,别这么用功,那个县一中考不上咱就别读,你瞧人家顺旺伯,斗大的字儿不认识一箩筐,照样还不当了村支书,领导着咱村千多号人呢!”张利华爱怜的看了一眼儿子,然后恨恨然地瞪了瞪父亲一眼。望子成龙,有你这样狠心的么?
贾重生看着身材瘦削形容憔悴的母亲,眼睛湿润了。
“妈,您辛苦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赶紧洗把脸,到屋里看会儿电视,白萝卜炖排骨马上就好。”张利华听到那句辛苦了,内心也十分欣慰,儿子这是长大了。
呃……都让你惯坏了!
当贾重生看到在客厅板凳上坐着的父亲,他的嘴唇都在颤抖。记忆里母亲在初二的时候就患了重病离世,父亲独自一人拉扯着姐弟俩读完大学,未来他刚刚有能力赚钱的时候,他父亲就被查出来脑瘤末期,不到三个月就过世了,甚至没花上他赚的一分钱。
“爹,我想陪你喝点酒?”
贾成龙扭头看着儿子:“呵呵。挨老师骂了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喝酒,喝酒好啊!难得佳节!难得咱家团团圆圆……啤酒!”说完话,父亲又看向了厨房里忙碌的妻子,表情十分茫然。这样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明年还会有么?
“好!啤酒就行。”
一辈子就没跟老爸喝过几次酒,贾重生现在有一股强烈的渴望,就想陪老爸好好地喝一杯。
“珍珍,去拿两瓶啤酒。”
贾玉珍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拿啤酒和杯子。
堂屋也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有被褥。姐姐在吉市民族师范学校读书,上学住校,放假回来就跟母亲住在里屋,这张床是父亲睡。
客厅西墙有一个三开门的立式衣柜,衣柜上面还有两个皮箱。一张实木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关着的,因为这时没电。
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折叠圆桌,上面已经摆满了菜和碗筷。一共八个菜,不过全部是晚上的剩菜。有鸡有鱼有肘子,八个菜全部是硬菜,没有一个素的。
看着热气腾腾的满桌大菜,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咚几声,嘿嘿,闹革命了!
他现在可以确定,他重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