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萍从衣角扯下一块布,为我的手指包扎好,正想说什么,外面的一阵吵闹给打断了。
“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呢。”雨萍摇摇头,“我们今天都没做生意,况且大除夕的,谁不呆在家里了。”
我站起来,“走,我们出去看看。”才刚开门,老板娘就冲进来的,慌慌张张的把我俩往房里推,“张荣那畜生在下面,又在强抢民女了,追着追着,就追到咱们这来的,你们俩呆着,别让他看到,他真没人性的。”
老板娘边说着,边往下面瞧,我侧头看下去,只见张荣坐在那里,他的家丁和一老汉拖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的,突地,气不打一处出。
“老板娘,我们趁这机会,帮水凉真正出这口恶气,怎么样?”
我话一出,老板娘双眼就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慌的说,“阿楚,你别乱来,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我不要看着你们也出事。”
然,雨萍扶着我的手,平静的问,“阿楚姐,你想怎么做?”
我微微浅笑,拐纵少女,十年八年牢,张荣这次坐定了。”
“阿楚,你,真有办法?”
“大人要的是证据,我就给他最有力的证据。老板娘,你去帮我把那老汉叫上来,雨萍,你去和张荣先喝口茶,别让他们对那姑娘动手动脚的。”
出了房门,老板娘担忧的回头望了我一眼,她眼里,是那般失痛,又那般果断,“阿楚,张荣可不是普通人,如果这次你不能让他坐牢,你就完了,就算你让他坐了牢,他大伯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认真的点头,“老板娘,放心吧,我不会让水凉死不暝目的。”
老汉一上来,就在我面前,又跪又拜,“阿楚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小绿吧,求你了,老朽求你了。”
在他身上,我仿佛真的看到了,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只是,那场大雨,那些秽言,就是如沐主给我的爱,不是吗?
我扶起老汉,“老伯,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时,老汉老泪纵横,“都怪我没用,前些日子,老伴走了,我就像人家借了五十文银,薄葬了她,谁知道,那人和张荣串通一气的,说是我借的是张荣的钱,现在要利息也得五百银,我从哪里还,他们,他们根本就是想要我闺女的。”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人穷,能有什么办法,这凤阳镇,哪一个不被张荣咬过的,可我就那么一个闺女,我对不起她啊。”老汉说着,一屁股的,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的心也跟着泛起酸楚,蹲下,望着老汉,诚恳的说:“老伯,如果我帮你救你女儿,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相信,相信,相信。”老汉擦把泪,猛地点头,“别人都说,阿楚姑娘最有办法的,我一定相信你。”
得到老汉的点头,我走过去写了封信递给他,“老伯,叫张荣签这张字据给你。”
老汉一看,就傻了眼了:本人欠张荣五十文银
现无钱偿还
膝下有一女
以女抵债 不相往来
钱人两清 各不相干
“姑娘,你这不是叫我卖女,害了我家闺女吗?”
“老伯,你又不信我了?”
老汉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心口,“我,我,好吧,我信你。”
我舒心一笑,拿五十文银放在他手心,“你和张荣说,要她今天回去就得和挂红,和你女儿拜堂,还有,说这五十文钱是你给女儿的嫁妆,成亲时,要他放在身上,否则就不让他带你女儿走。”
老汉垂着头,蹒跚地走了出去,听着那姑娘撕心裂肺的叫爹,我轻微的吐了口气,这里,终也不是长留之地,毕竟,张荣多多少少,与玄均有着关系。
雨萍还没进来,就嚷着问我,“楚怜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她眼里,从来就是相信我的。
我接过老汉的字据,添上几笔,“走,我们去报官。”
张荣是个流氓,是个粗人,是个恶人,但是,也是一个自视甚高,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正好穿着喜服被捉上了公堂。
张荣打着呵欠,“我说胡大人,你有事没事就到我张府闹一闹,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没事大爷我还得回去成亲,别碍着本大爷洞房花烛。”
“张荣,人家田文告你强占民女,你穿成这样,是要和谁成亲啊?”
“哟,你这田文明明是你把女儿卖给我的,转头就要告我,活得不耐烦了?”张荣说完,突又对胡大人好言相对,“大人,我是一等到良民,强占民女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我怎么会做呢。是田文亲手卖女儿给我的,我们还当场签字画钾了。”
我从袖间抽出那张字据,“大人,这就是张荣说的,字据,请你当众读出来。”
胡大人看了我一眼,看似迟疑了几分,但还是读了出来,
本人欠张荣五十文银,
现无钱偿还,
膝下有一女,
以女抵债?不,相往来
钱人两清,各不相干。
“你坑我,你敢坑我。”张荣张牙舞爪的,挤着田文的衣襟,眼看就要打下去,我从他的腰上取过钱袋,倒出五十文银,地上砰砰直响,明晃晃的反光着。
“大人,这就是田文还给张荣的五十文银,钱人两清,各不相干,他强娶田绿,就是强娶民女,天朝向来讲的,就是仁义,是除恶,强占民女,该当何罪,我想,大人,不用民女一一和你报说吧。”
胡大人深片刻,微陷的瞳子里,有着的是,迟疑,还人,看着我的那一瞬他竟闪着眼,脸上忧色,才说,“来人,把张荣带下去,听后发落。”
堂外,高呼顿时而起,堂内,张荣却是异常冷静,他深恨的对着我,嘴角含笑,深冷而阴森的笑,“阿楚,你死定了,就算是黄泉路,我也要拉你垫着。”
我轻微一笑,“怕让你失望了。”而事实上,我心里颤抖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下,张荣的表情,他的语调,绝对是相信,他有能力,让我在黄泉路上,与他为伴,或是说,让我独上黄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