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自杀,他们都该负一定的责任,可是,我溃烂的心,又真只的是因为你们么?
“楚怜,你别作梦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如何,你都别想离开我。”玄墨的声音幽深重怨,就好像,他真的可以霸道的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说得好像,一旦我死,他真的可能,会恨我,一辈子,那么长。
玄墨说完,我不愿多想,微生动着咽喉,想吸口气,没想到,他的唇又覆了过来,咽着一口气,我来不及闭口,一大口的药涌进来,呛着我的咽喉,咽喉一阵酸痒,呛得我连续咳了好几下,张开眼睛,一屋子的人,瞪着圆碌碌的眼望着我,然后才是一阵狂喜,一阵喧哗。
先是玄墨反应过来的,他急得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醒了,楚怜,你终于醒了,太医,胡太医,胡太医。”
赛琴很快就腾出个位置给胡太医,太医便开始给我逐个检查,玄墨口里还在语无论次说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现在才看清玄墨,他满脸胡须,面目消瘦无光,双目布满血丝,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才两天,你怎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如果我真死了,你会怎么活?
这个男人,我不敢,也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我别过头,泪水流得更凶,王爷,别庆幸了,我始终难逃一死的。
最后胡太医抬着我眼皮检查时,在他深陷的眸子里,我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同情我,他竟然同情我,呵呵,他用一颗医者父母心去同情一个,死期将至的人自寻短见,多么光鲜而高贵的医德。
胡太医只是太医,终究还是看不懂,我带泪含笑的双目,在嘲讽的,是他,还是我,或者,都不是,这个凄凉的人生,就算用来嘲讽,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件耻辱,我的存在,不是在修辱如沐凡,而是修辱白玫心,修辱她同样和我一样凄凉的人生。
胡太医深切的说:“王妃,天大的事都可以解决,你何必作贱自己呢,也要为身边的人想想,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怎么办,还有,枉皇上那么心疼你,臣治得了你外伤,心病,就得靠你自己了。”似乎,涉世经深的胡太医,是想用人间温情来留住我,他想用爱我的丈夫和疼我的父王来留住我。
“太医。”我哑着声子,却什么也说不出了,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为什么,一个外人都可以惜我如此,如沐凡你却对我,恨还恐不够?
“王妃,听臣一句奉劝,什么别想,好好把身体养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胡太医隔着厚厚的真丝绵被,拍着我的手腕,语重心长的和我说,我承认,他的确是一个无论医,还是德,都可以在太医院独树一帜的太医,可是,你却从不会高超到,能把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缝补无损。
我吃力的笑了笑,眼里含着一眶清泉,轻言,“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苟活于世。”
胡太医纠眉,理所应当的说:“王妃,臣是太医,臣的职责就是救人,凡人需要救,臣就救谁。”
我喃喃自语,“救人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却一意孤行,要我留在世上任人糟蹋,好伟大的太医。”
玄墨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下巴,温声软语,“楚怜,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还有我,不是吗,我会一辈子都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还有,我……”
我用力从玄墨的手抽出自己的手,一屋子的人目呆地看着我的决然绝然,我挣扎着坐起身子,玄墨欺身上前想扶我一把,我侧身摆脱他的手,抱着被子卷缩在床的一角,狠唳无力的瞪着玄墨,夹笑混泪的说:“够了,王爷,真的够了,楚怜肮脏,楚怜卑微,楚怜歹毒,你的承诺,你的款款温情,楚怜要不起,还有,如果你对楚怜,哪怕还有一点点的同情,我求你了,不要救我,好吗?”
“楚怜,你这说的是什么说话,我求你了,不要这样的口吻和我说话,我真的好怕,一怕就六神无主了。”
我咬着下唇,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男人,看着他堂堂三尺男儿为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心里又疼痛,又荒凉,还有悲绝,眉心清凉潮湿,我转笑,与世同哀而笑,“王爷,什么口吻?”
玄墨眼里闪烁着不能言明的害怕,吐出四个字,“与世诀别。”
“没错,我就是在与世诀别。”我心底激起一股莫明的汹涌,像倾泻的瀑布,像决堤的洪流,像从天而降的殒石,瞬间奔泻,无可抵挡。
这句话,上官少楚才说过,玄墨重复,不过让我提醒着我,自己是要与世长辞。玄墨,我的确是欠你一句道别,上天就因为这个,才让我苟且偷生了么?
我漠然的望着这群人,竭斯底里的叫喊,“我就是与世诀别,你又怎么着,王爷,楚怜哪你对不起你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我。你要的是自由,我给了,为什么你却不还我平静。我欠你吗,你以为,我这一生就是用来给你还债的吗?”
“对不起,楚怜,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也不要伤害自己了,好不好。”玄墨低声软气,坐上床上,试图扶着我颤动的双肩,我轻侧身,向后移了身体,拉开与他的距离。
胡太医站起来,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张口还是又闭上了口,然后向玄墨作揖,“王爷,王妃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调养数天便好,至于其心病,臣无能为力了。”
突然,看着面容苍老的胡太医,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他们手中的玩器,太医要救,如沐凡要弃,父王要杀,我抓过绣花枕头向胡太医扔去,胡太医料之不及,深红的绣花枕头结结实实的扔在他的胸脯,着实滑稽可笑,却是,没有一个人,露出笑意。
我失痛般怒吼,“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一死了之,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溃烂的身体来耀武扬威,为什么要我收拾残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说到最后,我也没了力气,声音颤动而轻微,我裸着自己的双膝,泪水潸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