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又比江欲燃要更畏惧一些,他退后了半步,低眉顺眼的弯了腰,又柔声道:“教主好。”
江欲燃收回了自己胡乱摸索的手,还有些惊魂未定——怎么看,他们两个处境相同正派之人都像是在密谋串通。
君九鹫却绕过了他,走到柳生的面前,皱眉道:“把药给我。”
柳生袖口紧攥的手缓缓松开了,他将药递给君九鹫,却被他一把给拿了过去,又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翻,道:“护心凝气,效果如何?”
江欲燃深吸了一口气,道:“比寻常的药效果要好上三倍不止,心神具裂五成以内可内服一粒修复。”
他说的不过是实话,但听者二人心下都若有所思,君九鹫只觉得没杀江欲燃是比灭了聚贤门还大的收获,柳生却只觉不可思议。
他对药理也了解不少,虽然五年过去了,但哪怕是江湖上最高明的神医,也不可能制出如此神奇之药来,难道……
“医圣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君九鹫道出了他心中所想,柳生却是要将指甲陷入掌心的肉内——没想到,没想到自己这几年听闻思慕的贤才,竟然也被这魔头给虏来了这寝殿之中!
却听江欲燃又道:“你若是想要这瓶药,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就给你做出十瓶来。”
柳生一句“不可”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君九鹫却笑道:“条件呢?”
通过这半日的相处,他大概也知道,江欲燃是个不算胆大但很有气节的人,而且总是不清楚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提条件这种事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条件就是你把这瓶药还给他。”
柳生突然一怔,心中的感动之意无以言表——他竟是为了我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忤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好啊。”
出乎预料的,君九鹫答应了,而他接下来这句话却让江欲燃有了一种被戏耍的荒谬感:“反正他也活不过明日,这药就全当浪费了。”
“你!”
江欲燃突然之间又想起之前他拿肖筱的死骗自己之事,只感觉此时心下一片寒凉——自己怎么会轻信这个残忍无度的人呢?
君九鹫却似乎是不愿与他多言了,只带了训斥之意道:“还不快滚去领死。”
柳生从地上捡起方才被君九鹫随意扔到地上的碧绿色药瓶子,低头一言不发的快速走出了寝殿,却隐隐听得身后似乎又传来的江欲燃的争执之声。
他死死的攥着手中碧绿色的小瓶子,将其贴在了心口,只默默为江欲燃祈祷:虽君九鹫不会杀他,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受些平白的折磨吧。
却似乎将自己马上就要被斩杀之事,抛之了脑后。
君九鹫身边的侍寝之人从来就没有断过,但多则半年少则三天,没有一个能够长期在他身边待下去的——不是自己赴死不愿屈身于他这个大魔头,就是不知哪一处不顺着他的心意而被替换,而这些人的下场往往是以各种残忍非人的方式赴死。
自己忍气吞声在他身旁待了近半年,甚至在那些教众看来是极为受宠,但他心里没有哪一天不是煎熬而痛苦的。
只盼哪一日能够寻找机会,侥幸从这魔头身边逃脱。因他天生异目,上山之时虽然覆了密不透风的黑绸,但隐隐约约之间是记得了大概的路的,只要自己能逃出魔教的大门,那么下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思索之间,身侧突然闪现了两个侍卫,在一瞬间钳制住了他的双臂。
柳生咬牙,心里只恨自己武功被生生夺去早已丧失,不然又何须要到这等任人宰割的地步?
却突然之间想到,听闻医圣手本没有武功,却是免了当初自己那一翻散去内力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