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挂,周围静谧一片,苏晓和着赫连寒共做马车之中,听着车外响动。
突地车子一停,便听到守门侍卫齐齐地行礼声,“参见明夜王。”
赫连寒这才睁开一路闭着的双目,启唇,竟是和赫连夜焰八分相似的声音,“平身吧,你们责任重大,可要好好守着宫门。”
“是。”侍卫又是齐齐应声。
赫连寒也不再说话,再次闭上双目静息。
顷刻,马车继续行驶。过了许久,苏晓看了看她,眼珠子一转,转身趴在车窗便,伸手拉开帘子,悄然地看着外面景色,此刻已是接近寅时,道路两旁农商已然开始挑来贩卖的物品开始摆摊设点。
赫连寒双目微睁,片刻却又闭上。
苏晓稀奇地睁大双眼看着路边的人群忙碌,莫名地自豪感,心想那些历史学家该会多羡慕自己。突然想起什么,放下帘子,转向赫连寒,开口轻声问道,“赫连寒,你睡着了吗?”
片刻,赫连寒没有应她,而是睁开双眼作为回答。
苏晓见她未眠,面上一喜,屁颠地跑至她身旁坐下。
赫连寒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嫌弃地挪动身体,和她保持距离。
撇撇嘴,苏晓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皇上——”
“叫朕少爷。”赫连寒开口,目露不悦。
苏晓却掩唇轻笑,挤眉弄眼地笑话道,“你见过哪家的少爷自称朕的?”
赫连寒被她一堵,皱了皱眉头,嘴角微动,半天才道,“我,叫我少爷。”
“这才差不多。”苏晓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张口却是亲密称呼,“寒,你是第一次出宫吧?”
赫连寒一愣,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也没纠正,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在多言。
了然地点点头,苏晓伸手掀开帘子一角,示意她看外面,“看,这些人就是你的子民,百姓中最大的一部分。”
赫连寒目光一闪,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随着所见情景放大。迷蒙的晨色下,忙碌的人群,有佝偻的老者搬着沉重的货物,有瘦弱的妇人整理着繁杂的摊位,还有身着破旧的孩童睡至墙角...
“那些搬货物的人是搬运工,这些老妇是贩卖货物的...你别看他们这么辛苦劳作就以为他们有钱挣,我告诉你,他们挣的都是血汗钱,累个半死,少的可怜,能供全家饥饱都是不错的。”
“怎会如此?”赫连寒问道,眼中满是不信,原以为百姓都已丰衣足食,今日所见,却非自己所想。
“就是如此,”苏晓残忍的回答,又指向不远处的当铺商行,“看到那些铺子了吗?他们才是丰衣足食的人群,是你的好臣子们上报给你的所有。而这些苦工老农,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会管他们...”
“那些孩子呢?他们为何不回家睡?”赫连寒开口问道,手指着角落里衣着褴褛的孩童。
“回家睡?你以为他们不想。”苏晓嘲讽地笑笑,看向孩子们神情带着一丝怜惜,“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没了父母失了家的流浪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食他人之所弃。”
“是朕的错。”赫连寒启唇,竟是自责。
苏晓却是摇头,“不能怪你,不论哪个时代,君主有多优秀,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你再圣明有德,你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那朕什么多做不了?”赫连寒蹙眉,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用。
苏晓依然是摇头,放下帘子,认真道,“你可以做很多,好好管理这个国家,做一个为百姓幸福的明君。”顿了顿,苏晓目光微沉,“虽然你不能帮助所有,但你能让这些受苦的人群减少,让越来越多的人获取温饱幸福。”
赫连寒微震,投向苏晓的双眸带着一丝深思,片刻,突地开口,却是叫住驾驶前行的一休。在苏晓不解的目光下,拿过马车上的软毯,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迈步走向墙角蜷缩的孩童,轻手为他们盖上锦被。
街边的灯笼洒下淡淡的光辉在她的身上,苏晓坐在马车上看着她,目光渐渐迷离。
“一休,明天告诉你主子,秘密收了这些孩子,好好培养,日后他们将是我凌朝的未来!”走至一休跟前,赫连寒低声吩咐。
“是。”一休微微躬身,搀扶她回到马车上。
“没想到你还挺有母爱。”苏晓看她回来,故作笑话。
赫连寒只是冷冷地睇了她一眼算是回应。
“真冷漠。”苏晓撇撇嘴,把头转至一边也不去理她。
沉默再次在马车发生,就在苏晓快忍不住无聊要说话,马车却稳稳停下——
“爷,王府到了。”一休话毕,车帘便被赫连寒拉开,和着苏晓先后下了马车。
“主子。”赫连寒带着苏晓刚走进王府,静雅便带着两位黑衣打扮的男子躬身行礼。
赫连寒让他们平身,蹙眉吩咐,“现在宫外,礼数皆免去。”静雅等人不敢异议。
“嗨,静雅。”苏晓热情地和静雅打招呼,指了指她身后的两人八卦道,“这两个肌肉男是皇上的护卫?”
静雅听到‘肌肉男’的形容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又觉贴切,颌首点头,便介绍给苏晓认识,“燕飞,武德,他们都是负责保护主子的。”说着,又转向两位护卫,介绍苏晓,“这位是颖婕妤,你们两也要好生保护,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是!”两人齐齐应声,一看上去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英。
苏晓暗暗咋舌,没有料到赫连寒身边人才众多。不过更让她惊奇的还是静雅,皇上身边的一个丫鬟,却总在无形中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直觉并不简单!
“天色不早,我们启程吧。”赫连寒看他们已经认识,便开口吩咐。
静雅点头,便让燕飞、武德两人去准备,径自引着苏晓和赫连寒往后门去。
“我们不住这?”苏晓有些惊奇地问道。
“既是微服私访,又何来住王府的道理。”赫连寒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