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
素素凄然一笑,也不再等他开口回答,已不必再等他回答,燕回的这番反应却是已经承认了。
“果然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你!表哥,我多不希望这人是你!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无忌不过是个孩子,你竟连他也下得去手?难道你便不顾念我们半点情分?”
燕回嘴唇发白,颤抖着抓住素素的双肩,道:“素素,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说到此处突觉胸口一滞,尖锐的利器插入心口,疼痛传来,燕回低头一看,正是一把匕首!
燕回惊恐的看着素素,满脸的不敢置信。
素素不过是想到无忌受的苦,若是无忌不是命大未死,若是那山崖下不是有平台洞穴,那么……心中不免愤恨,下意识的掏出袖中匕首插了进去,却没想到会这般容易便得了手,看着燕回胸前没至刀柄的匕首,素素呆了。
“你,你为何不躲?”
燕回望着素素,突然笑了,只是笑容凄惨,比哭还难看。
“阿荞说的对,我是想过如果没有了两个孩子,或许,你和张翠山之前便会少了一份牵绊,所以,我犹豫了,就是那么一刹那的犹豫,等我晃过神来想要就无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掉了下去。可是,素素,我之前真的没想要杀他,我后来是真的想要去救他的。”燕回见素素一直不说话,苦笑道,“素素,你还会信我吗?我……我……咳咳……”
那一刀虽未正中心脏,但却刺穿了肺叶,燕回说得这一段话,便再撑不住,一呼一吸间,胸口都隐隐作疼,肺部换气困难,半扶着桌角剧烈咳嗽起来。
张翠山心中不放心,便一直守在门外,此番听得动静,忙闯进来。只见燕回已瘫倒在地,而素素,站于一旁,却是一动不动,全然呆了。
张翠山走过去,拉着素素退后两步,唤道:“素素!”
素素脑中如被拧成了麻花,乱成一团,心中仓皇不安,不知所措。看着渐渐跪倒在地的燕回,有几分不忍,不自觉的走上前去,想要查看一番燕回伤势,方说了一句“表哥”,手还未触到燕回,便被突然闯入的红衣女子推开:“不许你再碰他!”
素素一愣,是当初在树林中向她借火把的女子。素素想要问她是不是她给自己下的毒,可又觉得,不论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阿荞也不再理会素素,慌忙点了燕回的穴道止血,又从怀中掏出药丸喂他吃了。过了片刻,伤口鲜血才算止住,只燕回却是已经昏厥过去。
素素看着阿荞眼中慌乱惊恐,见她触碰燕回伤口时的小心谨慎,莫非这就是那个在岭南一直深爱着燕回等着燕回的女子?素素从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存在,却从未见过。
正神思不属间,只觉一道强风袭来,素素还未来得及反应,张翠山却已跃步至素素身前,将素素护在身后,与来人打了起来。
素素定睛一瞧,来人是个中年男子,正满脸怒气,破口大骂道:“敢伤我家庄主,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边说边拧剑直披而来,招式并不算精妙,但却招招狠绝,每一式都刺向张翠山命门,不留一丝一毫余力。
剑风强劲,招式熟稔,挑,刺,劈,砍接连不断,往复而来,一气呵成。若非在此关头,素素怕要拍手叫声好。
此人武艺不低,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流好手,但江湖上却未曾听闻这人名号,听他方才叫燕回为“庄主”,且言语中尽是护持之意,这般的人物,竟甘愿屈居于此为燕回所用。素素心中忽的想到慕容家的四大家臣,只不知这一个是谁?
来人武功虽不容小觑,但张翠山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些年来,武当功夫早已烂熟于心,神门十三剑,绕指柔剑,行云流水剑顺手捏来,剑招剑意层出不穷,打了一炷香时间,竟都未曾用过重招,直叫对方越发摸不到套路,看得云里雾里,又过得百来招,便落了下风,败势立现。
阿荞见了,忙唤道:“风四哥,你打不过他的,快回来!我自有办法!”
风四本不愿就此下场,却怕误了大事,只得忍辱退下,羞愤道:“我风四何德何能,得主子看中,却半分不得用!”
阿荞劝慰道:“风四哥不必如此,这些年来,你帮他的可多了去了,只是人家是张三丰坐下得意弟子,你败了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你虽败了,但他们却也不会讨到好去!”
素素一惊,看着阿荞眼中的阴冷和怨愤,心底莫名的一颤,与张翠山对视一眼,均不知她想要作甚。却知道如今不宜再停留此地。转身方要逃离,却听得身后阿荞厉声道:“想跑,哪那么容易!既然来了,便多留些时日又何妨?”
话音刚落,素素与张翠山顿觉身子一软,颓然倒在地上,力道全失,动弹不得,二人大惊,尝试着运气逼毒,可体内空空如也,半分内息也无。
素素大骇,惊讶道:“你何时下的毒?”
阿荞也不答,只轻笑着走至素素原本的座位上,拿起茶杯,慢悠悠地转动着。
素素诧异:“你早在茶水中下了毒?可是,我并没有喝?”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又恍然大悟道:“你是将毒下在杯盖上!”
阿荞放下茶杯,拍手笑道:“殷素素啊殷素素,你果然聪明,只是,你虽猜中了,却还是为我所困!”
张翠山一直不语,极力积攒每一分力气想要做最后还击,却怎奈这毒十分霸道,每每运气,非但不能调节内息,倒觉五脏六腑,甚至全身骨肉血脉都似被万虫噬咬撕裂一般,几次努力均是未果。
阿荞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我百越族的独门秘药,天下间,除了我,再不会有第二人会用,自然也不会有第二人会解!”
张翠山只得作罢,挪了几步,至素素身边,将同样已经瘫痪的素素搂紧怀里。只是,偏偏就是这几步,却好似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且每动一分,全身疼痛便深一分。
阿荞冷眼瞧着,道:“你们放心,这次虽厉害,但一时半会却死不了,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便不会有碍。”
风四望了望地上躺着的燕回,有些顾虑道:“咱们这么做,若是庄主醒来,知道了怎么办?”
阿荞冷哼一声:“怎么办?殷素素差点杀了他,他还想怎么办?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殷素素害了他,毁了他!难道,风四哥想要看着他为一个女子误了这复国大业不成?”
风四动了动嘴皮:“自然不希望!”
阿荞接着道:“你应该收到了消息,也便应该知道,黛绮丝已回了波斯,谢逊被张无忌救走了。咱们手上已经没有了谢逊这张王牌,如何去和张无忌对抗?
张翠山和殷素素是他亲身父母,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张无忌在光明顶力挫五大派,救明教于水火,明教众人感念张无忌大恩,且如今,张无忌已是明教教主,咱们只需将张无忌引来,杨逍,韦一笑等人必定会随行,到时,咱们设下陷阱,将他们逐一击破。
明教高层一旦全军覆没,明教义军必定大受影响,军心涣散,到时,叫包三哥再来一出‘陈桥兵变’,明教所打下的江山便都是我们的了。
如今,元廷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而张士诚,自与朱元璋一战之后,便一直没能缓过气来。到时,咱们只需重整军心,一鼓作气,还怕这天下到不了手?”
张翠山和素素大是惊诧,他们竟是想用他二人来逼无忌就范,心中焦急,可却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谋划。
风四听了,方才还有些犹豫的神情瞬间变得坚定起来,面上浮起一丝得意之色,仿似天下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
“是!你说的不错!你处处为庄主着想,为他争夺霸业,可惜他却……”
“他会明白的!等到我帮他夺了这个天下,他便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和他一起坐在宝座之上,俯瞰这大好江山之人!”
阿荞侧脸望着风四说道,神情坚定,仿似对自己所说坚信不疑,可似是宣誓一般的语气却透着那么一点不确定。
风四也不再多言,笑着抱了燕回转身出去。
阿荞拍了拍手,一群穿戴一样的下人鱼贯而出。
阿荞指着张翠山和素素道:“将他们关进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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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昆放下手中急件,眼神深邃,面容冷峻,嘴角却不易察觉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陈友谅微觉讶异,问道:“师父,可是铜先生传来的消息?”
“友谅,去准备准备,将手下人都带上,咱们去岭南!”
陈友谅虽觉疑惑,却还是恭敬应是。
成昆将手中信件递于陈友谅。
陈友谅接过一瞧,大惊道:“铜先生抓了张翠山和殷素素!”
“是!他们想要一举铲除明教高层,只是杨逍等人武艺均是不凡,且若是成功之后,这天下局势必定大有变动,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所以他们怕自身一方无法成事,这才传信过来,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一起共商大业。”
陈友谅皱眉道:“我看,他们是想利用我们,待成事之后……”
未等陈友谅说完,成昆已冷哼道:“友谅,你认为他们当真能成事?铜先生此人几次为一女子所惑,这次怕也是……这般婆婆妈妈的人,如何能成大业!”
“师父,那咱们是否还要前去!”
“自然要去,上次叫张无忌救了明教,坏了我的大事,这次有此机会怎能放过?咱们好生布置一番。若是,此事成了,咱们再给他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没成,咱们便帮他成!
他们以为明教高层一死,明教一乱,便能收了明教义军势力?包三这步棋确实走的好,不仅接收了徐寿辉旧部,还趁机打入了明教内部。只是,他们却不知,他们能在徐寿辉身边安排下包三,难道咱们就不能在包三身边安排下别人?”
陈友谅听了,嘴角上扬,却似又想起什么,道:“师父,那谢逊怎么办?”
“留着!叫人好生看管着。此人咱们还有大用!虽然屠龙刀已不在他手,但世人却不知道,咱们只需将消息撒播出去,用他做饵弄一出屠狮大会,将各大派都请来,然后再一举歼灭,到时,便不论是天下还是江湖都是咱们的了。”
陈友谅笑道:“师父英明!”
成昆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甚是欢快。
半晌,又道:“铜先生召集属下前往岭南谋划,流光怕是也会去,你去通知流光,叫她密切关注铜先生一方的动静。”
“是!这次若不是流光,咱们怕还不知道谢逊已被黛绮丝带回了中土,也更难探到谢逊踪迹。”
成昆听得陈友谅语中尽是相帮流光之意,皱眉呵道:“友谅,咱们需要流光来知道铜先生一方的消息,流光也想借我们脱离铜先生的掌控,这本是各取所需。我说过,流光此人不简单,可以利用却不能动真情!”
陈友谅一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成昆阴沉脸色,乖觉地闭了嘴,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