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猴群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来到玉皇岭路18号,在离朱公馆不远处的大街上闲转,直到七点半才正式跨进朱公馆的大门。
她们也很准时,七点五十就来到楼下门廊内。朱翠霞笑着招招手:“哈啰,早上好!”
我们打过招呼后朱翠云把车钥匙交给我,指指停车棚说:“走后边,跟上普拉多就行了。”
我一直紧跟在朱翠霞后出了城,然后一路向北而去。在过一处与铁路桥交汇的平交道口时刚好遇见了南下的列车,通过后就看不见红色普拉多的身影了。
我加快了车速,朱翠云瞟了一眼,看看车速已经过了一百,她严厉问道:“干啥呢?”
我指指前方说:“前车已经走远了呀。”
“撵贼啦?啊?她走她的。”
我放缓车速说:“您不是要跑得快的司机吗?”
“我说过要你跑得快吗?那只是测试你的能力,那能力不是要你每次都得用。这是山区公路,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下崖或是对车。我可还很留恋这世界呢。”她耸耸肩,停了停她又说,“知道碧峡的路吗?”
我点点头。她又问:“晓得上白宫的路吗?”
我愣住了:“白宫?美国华盛顿的白宫?”
朱翠云微微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一脸严肃:“哦,玉皇岭上的一处新建筑,完工也是近几的年。”
玉皇岭上有了新建筑倒是听说过,叫“白宫”可是头一回听说。我们谁也没说话,在路上行驶了不一会儿朱翠云就睡着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升起在湛蓝的天幕上。河谷附近的坪坝中满是金色的油菜花,暗绿的山坡上则开着白色的成遍野花。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一阵亢奋,想要高歌一曲。看看我的老板却睡得正香,一溜口水从右侧嘴角涓涓而下。
我笑着摇摇头。是了,美女如她的都有如此不堪的时候,何况他人!我突发奇想:要是将其唾液横流的模样拍摄下来,那是一个多么奇特的艺术效果啊。
下了七里坡来到七里沱,这儿到了峡谷深处。两岸是悬崖,悬崖上长着暗绿色的混交林。一条小溪在狰狞的黛色岩石涧“哗”、“哗”流过。
这时天也暗下来,公路在高大的乔木中穿行,幽深的韵味愈加浓烈。我很喜欢这种景致,峡谷幽深、溪流淙淙,尤其是鸟鸣声长长的回声显得幽远而神秘。何况有美女陪伴在侧?
我放慢了车速,控制在四十码左右。朱翠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味,令人心、身俱悦,是香水在起作用还是异性体味使然,我说不好。
她醒来了,伸了个很惬意的懒腰,我很意外。通常,象她这种有地位的女人是很在意公共形像的,有外人在场合,绝不肯将有损自己形像的一面暴露出来。
我两眼注视着车前方,实在忍不住时才瞟瞟右边的风景。因为这是左边一侧靠山的公路,要想看右侧的溪与对岸的山景必须得透过右侧的车窗。
朱翠云掏出手镜,对着镜儿理理拉直的长发。然后放下车窗,双肘放在车窗上,将下巴放在双肘间,一股寒意直逼车内,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嚏。
朱翠云突然象记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怎么?受得了吗?”一边说一边放下车窗玻璃。
我摇摇头说:“没有事的,男人嘛。”
我有些感动,真的。因为我的感觉,朱翠云很少表露出关心别人的举动。突然,对岸山崖上一群猴子在林间的荆剌、老藤上追逐嬉戏。在一棵老松树上,一只猴子正爬在另一只的怀中,享受着捉虱子、挠痒痒的快乐。
朱翠云突然招招手示意停下车,她说:“快,停停。”
停好车,她快步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取出相机和三脚架,很利索就安装调试好,接着就全神贯注地开始拍摄了。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取出烟燃上一支。看得出来,她也是一个很认真做事的人。
拍摄的间隙,朱翠云双手搂着自己的双肩,明显打着哆嗦。这是在无意间透露出她很冷的感觉。
她头也没抬,说:“去,把我座位靠背上的坎肩儿拿出来。”
这种口气我很不爽,就象传统戏剧中小姐吩咐丫鬟似的。我打开车门,拿出她靠背上的玫瑰色坎肩:“老板,您的衣裳。”
她仍然头都懒得抬,还是一个劲的拍摄:“披上。”
披上?尼玛还真把爷当成了丫鬟了是吧?我压住满腹的愤懑,顺手将那玫瑰色坎肩儿挂在一处树叉上:“那,放在你右手能够着的地方。”
说完踱步到几步开外的青石上坐下,又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大概全神贯注的朱翠云并没有注意到没人将坎肩儿给她披上身,她抬头看了看,皱着秀眉问:“怎么?没给我披上呀?不担心我冷坏了吗?”
搞笑!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冻坏?况且,这种冷根本就不足以将人冻坏嘛。我本要反呛她几句,转念一想,根本无必要抬升冲突级别,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假装耳聋。
朱翠云看着我,希望得到我的回应。我指指她的右手边,她终于才明白我是将坎肩儿挂在树叉上。她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收相机和脚架。收拾好设备关好后备箱,她说:“走呗。”
我手中的烟还剩了老长一截呢,为了不被她瞪眼,我狠心把它给灭了,扔到小溪中。
继续行路时朱翠云还一脸的兴奋,我实在不好理解。看着对岸悬崖上的猴群直到看不见,朱翠云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人类其实还比不上这些生活在深山之中的动物们更懂得情感生活。”停了停她看看我,“你说呢?”
我看看仍然满脸兴奋的朱翠云,有些不着边际的样子,我右手指指自己:“我?你问我吗?”
“奇怪吗?这世界里,能与我通过语言交流的还有谁?”
我笑笑说:“您思维太灵活了,就象佛教的大师一样,突然参透了一个道理,说出来我们尘世间的俗人也理解不了,哈哈。--那理参透也比不上一碗热食更有用。”
朱翠云怪怪地看着我,好一阵才说:“咋这样呢?装疯卖傻有意思吗?我觉得碰到一个能和自己对话的人很不容易,仅此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