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但以“龙神是故意”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沈韵就觉得许多问题都有了解答。
“这不是真的吧？”
沈韵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完全不想面对这种不但错综复杂而且还跨越了千年的恩怨情仇了。
……真是绝了。
“您认为的真假是什么呢？”龙神觉得姬君那副受挫的表情很是惹人怜爱, “真和假都是相对而言的。”
沈韵思考了一会儿自己为何会觉得别扭的缘由。
“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龙神笑了起来。
“请您别担心。”神明说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
沈韵觉得术士也挺惨的。
她知道这中间有出于对他个人遭遇的同情，但是却又很清楚这不是他变成现在这样犯下杀人罪孽的理由。
龙神看着沈韵纠结的神情, 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沈韵点了点头, 回答：“您说吧。”
龙神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您为何要同情术士呢？”
“也没有同情。”沈韵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他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一点……我不觉得应该设陷阱去坑他。”
沈韵觉得自己的“同情”中还包含了自己的移情作用。
她忽然想到，如果没有黑磨帮忙, 如果那位神明没有将能够逆转时间的沙漏给她, 那么自己的父母就会死在北海道。
而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度过平稳的日常了。
“设陷阱吗？”龙神眨了下眼睛，“我觉得并非如此。”
“可是, ”沈韵试着解释自己的想法, “芦屋道满没有将那个术式告诉术士的话, 他也不会知道‘道法转生’这个术式了。如果安倍晴明没有将如何前往黄泉的方法告诉术士的话，他也不会知道复活自己的妻子的方法了。”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人死去，而死去的人自然也有悲痛欲绝的亲属和爱人，他们中也会有人想要将死者复活的念头。
但是这只是个念头而已。
无法可想，那就只会是个念头。
如果将方法告诉了对方，这些人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去做到这个事情呢？
“那么, 这样就行了吗？”龙神反问道，“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 明明知道方法也不告诉他。这样就好了吗？”
“怎么说呢……”
沈韵觉得自己也挺双标的。
“在这个过程里，不应该造成死亡，也不应该伤害他人。”
“复活亡者, 总要付出代价的。”龙神的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姬君，您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个……”沈韵扯了扯嘴角，“很简单吗？”
“死亡是没有道理的事情。”龙神说道，“要将亡者从黄泉女神手中夺回，必须要送上令她满意的代价。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知道前往黄泉的方法，但是他们根本无法带回亡者。他们只会空手而归。”
龙神举了个例子。
“比如说在古希腊的神话中，不是有个俄尔普斯的男人，他为了救回自己死去的妻子前往冥府。他弹奏出了感动冥后的乐曲，带回了自己妻子的亡灵，却忘了冥后所说的事情。‘在回到人间之前，不能回头’。他回了头，妻子永远留在了冥府不得离开。”
“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
沈韵自然知道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后续，比如说俄尔普斯也留在了冥府，终日不断的弹奏着乐曲。
冥后也完成了让琴师留在冥府弹奏音乐的愿望。
“好像各国都有类似的故事。”
“死者还阳只能是地府工作出了差错，决不能让阳寿‘已’尽的亡者回到人间。”龙神说的是海对岸的神话体系中的概念，“如果想要打破这个规律，就必须献上让地狱的统治者网开一面的宝物。”
沈韵听出了龙神的画外音：“术士想要献上什么样的宝物？”
龙神不再说了。
神明挥了挥衣袖，沈韵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神社的外面。
“让黄泉女神点头放人的宝物……”
（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沈韵觉得自己根本猜不出来黄泉女神想要什么东西。
开什么玩笑。
揣摩一个女神想要什么宝物……估计她老公都不知道想要什么东西。
沈韵回忆着龙神透露的答案。
现在已经不是思考龙神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的缘由了。
姑且以“龙神说的都是真实内容”作为前提条件来思考。
将龙神所透露的信息整合一遍。
沈韵坐上了公交车，思考着目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倘若龙神所说的内容都是正确无误，那么这位神明透露的讯息量也太大了。
首先就是伊邪纳岐创造了名为“蓬莱”的这个地方。
然后，就是芦屋道满偷走了蓬莱里的某个国家的国宝。
但是沈韵从未听芦屋道满提过他拿走了什么宝物，最起码在平安京时代，以及最近在尸魂界相遇的时候，芦屋道满都没拿出过特别的宝物。
实际上，芦屋道满根本没有用什么特殊的道具。
是故意的，还是这个宝物并不起眼？
沈韵决定将这个问题先记在心里。
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黄泉女神了。
说实话，沈韵长这么大，可是头一次发现自己需要让考虑黄泉女神这种神明的存在，以及——
（难道我要算计这位女神吗？）
沈韵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她的认知里，就算是遇到了夜斗、蠃蚌、龙神这样的神明，也只是类似于“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在平日里，沈韵一直觉得这些神明都有一种类似“楚楚可怜”的、需要他人帮助的感觉。
而黄泉女神……
沈韵只觉得这就是和希腊神话的冥后珀耳塞福涅或者是地狱的阎罗王之类的存在了。
她觉得自己生前死后都不需要去面对这种程度的大神明。
“啊，好烦。”沈韵捂住了脸，深深叹了口气，“谁知道要怎么办啊。”
走投无路、束手无策的时候，沈韵就想去求神了。
（如果是黑磨的话，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沈韵刚想到这里，就看了下周围的情况，发现车上没几个乘客，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她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要想不到办法了就去求神啊。）
沈韵厌恶自己对神明的依赖性。
如果是伊丽莎白的话，她一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吧。
但是沈韵真不想用伊丽莎白女王的行事作风。
在法治社会还要施行大航海时代的法律吗？
砍头砍头绞刑，绞刑绞刑剁手。
这种粗暴的法律判刑标准已经算是文明开化法律昌明的了。
沈韵很清楚，如果换成伊丽莎白女王，她的选择当然是将所有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角色全部杀了。
但是在知道了术士的术法中，被召唤的角色不能被他所杀这个条件之后，沈韵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个情报告诉羽张迅。
“可恶，我居然没有羽张迅的手机。”
沈韵小声骂了一句羽张迅这种自称公务员的家伙居然第一次见面没给她塞名片，真是连当个公务员都不可靠。
“给赤司发吧。”
沈韵写了“道法转生”这个术式的使用条件，和施行条件发给了赤司。
而她多年的青梅竹马没有问任何关于这个术式答案的来历，果断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样子问题交给他就可以解决了。
沈韵松了口气。
随后，她又考虑其他的事情。
龙神说，术士牵扯进来的都不是无辜者。
（如果有无辜者被牵扯进来的话……）
沈韵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龙神会发怒去惩罚术士吗？
还是这个是什么限制条件？
以及，听鹤丸与白诘草的叙述，在现场似乎还有一个叫做西东天的男人是术士的同伙。
“西东天……”
那个西东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韵陷入了茫然之中。
就在这时，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停了下来。
车上上来了一个穿着打扮相当朋克的小青年。
他向着沈韵所在的后排位置走去。
沈韵留意到他的脸上居然纹着相当大面积的刺青。
这些刺青都把他脸上的皮肤覆盖了大半。
（呜哇。）
沈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国家的人对于刺青的态度。
就连大部分的温泉旅店，除非包场，否则这些店也都是谢绝身上有刺青的客人入内的。
更别提这个国家的刺青就是罪犯和极道那些hei社会人士才会弄的固有认知了。
在脸上纹那么大面积的刺青……
别说这个相当保守的亚洲国家了，就算是在西方社会，绝大多数人对于这种年轻人也是敬而远之的好么。
这倒不是对刺青本身的偏见，而是一个人对于陌生人，出于简单的风险规避时采用的简单易懂的判断。
那个刺青男直接坐到了沈韵边上的位置。
他轻声说道：“开门见山的说明一下情况，我家的弟弟被人盯上了。”
“……抱歉。”沈韵捏紧了口袋里的随身电击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弟弟，零崎星识，承蒙您的多年照顾。”刺青男撇了撇嘴，“啧，双识哥一定要我用这种说话方式……”
“零崎……”沈韵听到了“双识”这个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某个人的名字，“零崎一贼？”
“是是，看样子零崎在表世界还挺有名的。”零崎一贼成员的刺青男看向了沈韵，“或者说，您还挺了解里世界的情况？”
“你是谁？”
“哦哦，这个时候应该自报家门才对。”
刺青男笑了起来。
“零崎人识。我的名字。”
“你们家起名还真是有特色啊。”沈韵只是如此回答。
公交车又停了下来，接着，又上来一个带着编织帽的年轻女性。
她坐到了沈韵后面的位置。
“听说我们家的弟弟遇到了危险。”
这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显而易见的昭示了这名年轻女性的出身——她也是零崎一贼的成员。
（这个零崎一贼到底有多少人啊？）
沈韵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请零崎双识和西东天进来吃那一顿火锅的。）
沈韵深深后悔自己年少无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客人都往家里带的作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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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错，2018年10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