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都是假的？”安德莉亚抱着闺女，追着索菲问。
这几日，安德莉亚身边全都是关于索菲在克宁要塞的流言，并且那件事情有许多官员参与，面子上很不光彩，大家都讳莫如深，令安德莉亚不能不怀疑。
这件事情的问题就在于，大家都喜欢传一些明显不可能的谣言，但索菲偏偏不能把玛格丽特或者伊什特万抓过来辟谣。黄泥巴落裤裆，彻底没门了。
“女主人，还要...”
尼克尔良拿着一份士兵名册，站在抱着儿子瓦尔丹的娜缇娅身后。
“不用，这份名册先收起来。厄敏，跟我商量一下，怎么让索菲答应这么多的应征名单？”
娜缇娅看了看屋里正在发生的伦理惨剧，决定暂时退让。
她为儿子准备的一支佣兵团，得到了大量同胞的响应，报名人数已经超过千人，索菲会允许这么多人吗？
至于索菲有没有和玛格丽特胡搞，娜缇娅不甚在乎。
边境君王们，论没节操，也没几个比索菲弱。与穆斯林结姻，改宗绿教，暗中结盟，背刺同胞，出卖国土，应有尽有。
况且如果玛格丽特公主也不可能随军出征。
.....
索菲家的乱事，只局限于人们的笑谈间。
而威尼斯，或者说整个中欧的乱局，才真切的关乎政治格局的大变。
波列斯拉夫，波兰的雄主，人称勇敢者的猛男，正式率军攻入波西米亚。波西米亚的弱鸡叛军在波兰骑兵面前节节败退。正处于上升期的波兰国，爆出的战斗力越来越惊人。甚至隐隐有超越当年马扎尔人的气概。
而德意志国王，亨利二世，这费尽心机才上位的“罗马之王”，现在蹲在雷根斯堡外急得浑身冒火。
他的领土在巴伐利亚，旁边就是波西米亚，干涉其政局以保护本土，原是常情。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波兰与匈牙利一进一退，将他活活架在火上烤，他再看不出根由，也就不用当这国王了。
但现实是，他拿波兰没办法，也拿匈牙利没办法。
巴伐利亚一隅之地，出兵围困雷根斯堡之外已无余力。而国内诸侯...他们正因为亨利不规范的上位行为，暗戳戳的看他笑话呢。
魏瑟主教出使匈牙利吃了大亏，这会儿正抱怨伊什特万的粗暴：“那个...那个粗暴的野人，他完全不在意与巴伐利亚的同盟，也侮辱了基督教的教义，他竟然要将已经嫁过一次人的妹妹再嫁给已经有妻的索菲！...”
“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些，你倒是说些有用的啊？”亨利大怒，将此人踹翻，连踹好几脚，骂道：“他还有多少骑兵？他国内有哪些贵族可以拉拢？我那亲姐姐准备护着布鲁诺到何时？这些事你都没打听到？”
魏瑟几乎气死，满脸通红的爬起来就走，心里只怕已将亨利和伊什特万画上等号。
“这些蛮横的君王，我们主教就应该联合起来，建立教权国家，是为地上天国，侍奉上帝....”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打转，万万说不得。
帐篷里，亨利的臣子，即各地的封臣、城邦市长等纷纷进言，有的恳求亨利与诺德高伯爵和解，交出本就答应的继承权；有的希望放弃波西米亚，以德意志国内为重；还有的认为亨利可以把波西米亚交给伊什特万，以求和解，令其与波兰对抗。
“屁话屁话，都是屁话。没一个能出点有用的。”亨利正着急之际，表弟法兰克尼亚的奥托赶了过来。
实际上，诺德高伯爵反叛后，这也是个伊什特万般的人物，骑在墙上旁观，亨利还拿他没办法。
“亲爱的兄长啊，我为你带来了新人才，这些是威尼斯总督家族的礼物。他们擅长制作战争机械。”奥托貌似慷慨的，送上一批威尼斯工匠。
亨利自然是热情接待，两兄弟亲密无间。
一番德国接待礼仪后，奥托嫌弃的扔掉粗糙的野猪肉，转而笑道：“有了他们制造的投石机，雷根斯堡不日告破。兄长，你的军队可不能去波西尼亚，先要北上，把占据包岑的波兰人赶走啊。”
包岑，是目前德国最东侧的城市，就在波西米亚主城布拉格的正北方。它是德国的东大门，波兰人却连续夺取迈森领包括包岑在内的数个城市。
过了迈森是哪？
没错，就是奥托的法兰克尼亚。这几个月，波兰人连续骚扰，令他疲惫不堪。
奥托有法兰克尼亚、卡林西亚、维罗纳三块领地。但后二者或在南方，或很贫困，法兰克尼亚是他的核心领地，如何不担忧？
亨利心眼透亮，他很清楚表弟的困境，便举杯道：“不如你把军队也拉过来，我们一起先攻克雷根斯堡。”
奥托自然不乐意，他推脱以防务艰难，骑士们暂不便出征。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威尼斯人站出来，向亨利提议：“国王陛下，其实您不必担忧波兰人。”
“哦？你是...”亨利放下酒杯。
这人五六十岁年纪，苍白头发，面容枯损，像老树皮。他自称：“我是安东尼奥·坎迪亚诺。”
“很好，说说你的看法。”
安东尼奥侃侃而谈：“波兰人渴望波西米亚，匈牙利就不害怕吗？也许先让波兰人获得波西米亚，而再捣攒波兰大公夺取其爵位，而匈牙利人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同时，萨克森、迈森等领地备受袭扰，也会站在您这边，反击波兰，您的权威自然确立。”
这一套理论，叫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波兰毕竟是一个刚刚从部落时代走出的国度，战争底蕴不足以支撑长期作战。而且国内矛盾尖锐，譬如克拉科夫等小波兰地区，就很反对波列斯拉夫。
一旦国际形势变化，德意志与匈牙利南北夹击，波兰立时四分五裂。
波兰似乎很难长久统一，不时就会消失。
亨利大喜，他急火攻心，竟没有参透这一点。
于是他立刻邀请这位威尼斯智者为他的智囊，但却被拒绝。
“安东尼奥”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他会回到威尼斯。
就像曾经那些，被放逐而又回归的威尼斯总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