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我想了下,摇头。‘以前是有去过,但最近都没往那去。’
‘你今晚去那绕绕吧,听说那多了名绝世女子,常诱惑路过那的客人。’
我忍不住笑问:‘是要帮你带回来,当你这的红牌吗?’
‘就看你画得怎样了。’老痒也笑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挂在他右耳上单只的六角铃铛的影响,这时老痒的笑容多了点妖异。
‘………哪天拆了它吧,对身体有影响。’喝干杯中酒,手指凑过去碰了下响不出声的铃铛,只觉得铃身不断的散发某种寒意。
老痒咬著杯缘,无所谓的说:‘它可以保命。’
‘嗯。’收回手,也不再劝了。
关上的门突然被人给用力的推开,如果不是听到那如雷响的嗓音,真会以为是有人冲上来砸场。
‘你们这俩家伙,窝在这吃酒菜怎么不叫上胖爷我!’也不等人招呼,大屁股就直接据了两张凳子给坐下。
‘叫上你?我们不就不用吃了!’
我也相当认同老痒的话,尤其看到这胖子扫荡菜的气势,知道如果不夹快点,就真的连些菜渣都抢不到了。
‘我说小天真,你来这来得正好,胖爷我那正好进了批新货,要不等会跟我回去挑几个回去用用?’
‘能用什么啊,我的破铺子塞王盟一人就够挤了,再多塞了几个,不就连我都挤出来了?’我笑说,但也知道胖子一定会不死心的说服自己,要我一定要去他那见见世面。
‘你说这话就太不够意思,胖爷我难过了!’
‘吴邪,我也觉得你去挑几个人回来帮你比较好,王盟那小子只能帮你顾铺子,也不能干其他事。’老痒劝说。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抓着头发,面对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感到有些头大。‘好吧、等会就去绕绕看看。’
胖子在花街上走得大摇大摆的,一看到有姑娘笑着跟他招手,就立刻凑过去喊人家妹子;胖子的身材还是依旧的圆滚,硬是一般人宽了一个身子出来,但也很像怕人不知道他的肚子是有多圆,缠了几条白布在肚腹上,就只穿单薄的布褂,胸口那还袒开著。
我跟在后头,刻意慢了几步后,才随意的欣赏花街特有的文化跟景色。
花街的东边就是赌场,此起彼落的吆喝声,与花街气息成了对比,而领头的胖子走进自己的铺子,顾门的人一见到胖子立刻弯身鞠躬,又瞧见后头跟着的自己,也对我相当有敬的让开路。
胖子一路都跟聚赌的人热情的打过招呼后,穿梭在人挤人的赌场,他却畅行无阻、身手相当敏捷,而紧跟后头的我,则被几个人挡去了路,又慢了胖子好一段距离。
好险的是,胖子这儿自己算常来的了,知道进出的门路,没了胖子的带引,还是找到了暗门进去;后头的门一关上,窄道里的烛火就成了唯一引路的光。
离身后吵杂声越来越远,而胖子已经站在出口等着我慢慢走过来,但还是听到等不耐烦的他念说:‘小天真,你再走这么慢,当心我胖爷用扛的!’
‘省省吧,你还是去扛你那些妹子比较舒爽。’我说。
胖子的这铺子分成前后两院,前面的赌场似乎是为了掩饰后院所卖而设的,只是没想到胖子的手段,不只后院发展的不错,连前面的赌场也搞得有声有色。
‘这次送来的这批,有几个似乎之前身手就不错的,就算你看不上眼,也能卖到一笔好价。’胖子说著,也笑得相当高兴。
来了这几次,我都觉得胖子的后院搞得像黑牢一样,不见天日,还关了大批来路不明的人口,如果再摆上刑具,就真的会以为身在衙门之中。
‘不是看不上眼,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不太能收个人在身边跟着。’随意的瞥看每个铁笼里关的人,有些已经死气沉沉,有些则阴沉着脸像打算做最后的反噬。
我吐了口气,又一次的深感到对这些人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外头人会怎么讲,但我跟那只狐狸都觉得你放个人在身边比较能保命,别忘了,小爷你的拳脚功夫还摆不上台面啊!’
‘但也足够拿来自保了。’我自认的说。‘还是看看吧,如果有对眼的就买下。’
听我这么说,胖子也乐的开始一一介绍,听那嘴上工夫足够他把死的说成是活的了,而我也把他当成是说书的,时而点头附应。
不过听到后来也有些累,目光也不自觉得飘晃,只看了某只阴暗的铁笼一眼,就突然有种心脏被攫住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疼痛感,就是在梦中见到那头黑麒麟时,不只目光、连呼吸跟意识也被夺去时是一模一样;彷佛可以听到我的心跳加快跳动的声音,尤其在对上一双如墨玉的兽眼,脚步不自主的往那个方向靠过去。
似乎又再一次的见到踩腾在云雾中的黑麒麟,又一次的因他给自己的震慑而失去了判断,很想拿起墨笔画下,很想亲手去触碰那纯黑的毛纹。
这么想着,手也已经伸出去碰卧伏中的黑麒麟,具有灵性的神兽只是抬了起身,就让自己摸到在梦中一直扑了空的身躯。
‘吴邪!’胖子的声音如响钟一样,惊醒失了神的我。
这才发现原本在眼前的黑麒麟已经消失无影无踪,而自己的手则穿过牢笼的铁杆缝,手掌贴在某一个人的脸上。
‘咦?’
从麒麟变成人,一时让我无法反应过来,甚至连贴在人家脸上的手都忘了收回来,事后想想,当下会那样,或许是惊讶于那人的眼神跟梦中的兽眼一样漆黑有神。
像能吸住人的目光一般。
而他还有一头久未修剪,而留垂到地的黑发,披头散发、衣服破烂,活像个野人一样,只有那双眼睛看得出他并没有放弃掉活下去的念头。
不知为何,又听到胖子又急又紧张的叫喊声,叫喊着我的名字,等我反应过来,没收回来的手就被笼里的人绕上铁炼,又紧又疼的把我往笼子拖,让我活生生的撞上铁笼。
也不知道胖子对笼里的人做了什么,我只听到对方闷哼一声,缠绕在手臂上的铁炼就缩了开,而我则无力的往后跌坐,失神了好长一段时间望着同个方向。
望着那个人,已经没有方才突起的杀意,而是靠着笼的另一边,闭目养神。
我喘著身,现在才惊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相当快,全身陷入一种发颤的状态,愣愣的低头看着右手,衣袖以经被扯破,裸露出的手臂正流着血,如果不是胖子救了自己,恐怕这条手臂会就此赔了上去。
不知道有多久没因事物而产生恐惧,就连在画妖时也没这种心脏要蹦出来的惊慌感……
‘…胖子……’许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喊回不断咒骂的人。
‘干啥啊?’
‘这个人……我买了…’说了连自己事后想来也会不敢相信的话。
胖子处理事情的速度也相当的快,几乎让我没有反悔的地步,买人的钱已经付出去,手里则多了一份属于这人的卖身契。
有些头疼的站在赌场外头,手中还抓着绑人的铁炼,不知道胖子是太看得起自己,放我跟这个我根本也打不过的人走一起,不是跟老痒老说很担心我之类的话吗!
回过头,第一眼就看我当成野兽的男人,从放出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眯着眼仰看天空的太阳。
应该是有段时间没见到阳光了吧?
我叹了口气,想着这回就当银子丢进坑里算了,放掉手中牵人的铁炼,拿出胖子交给自己的钥匙,替男人解开锁住双手的铁铐,弯下身也把脚镣也解开。
‘呃……那就这样。’一时间不知该对眼前的人说什么才好,犹豫了才伸手去拍比自己高些的肩头,想着这人大概不会再被人口贩抓住了。‘我先走了。’
我边走边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胖子涂了一堆治创伤的药,黏腻的感觉跟奇怪的颜色看起来怪恶心的,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洗掉重上一次药。
一会,我才注意到街道上路人投来的目光有些怪,愣了下后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自己刚放掉的男人竟一个跟在身后,见自己没再走,他也没再前进,隐在披散长发下的双眼似乎正注视著自己。
这样总不可能是走同一路的吧?因为我走多快,那人也跟多快,一直维持在三步的距离,就像甩不掉的尾巴一样。
我皱紧眉,往他的方向靠过去。‘这位小哥,我已经放你自由,可以不用跟着我走。’
男人低头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没有回应,我也不打算等他讲什么,沉默几秒后我就迈开脚步走离,很快的绕过街角,趁那人还没跟上来时,向上一跃,抓住边缘,翻过别人家的院墙。
跑几步,确定男人没有跟着翻过来,我才慢下脚步,算著离晚上要去花街的西处还有多久,这段时间到底能做什么给摸混过去。
回到自己的铺子,也不知道王盟又没有顾铺子帮我卖掉几幅妖物图。
‘老板——’
我才刚开口要喊人,王盟就先喊着我并且还拿着扫帚从里头冲了出来,那种悲愤的神情,一瞬间让我以为这小子打算将我这老板扫出门外。
我侧了身,脚尖扫偏王盟的一脚,让他猛然往前颠了几步,很勉强的稳住才没摔倒。‘做什么拿着扫帚挥来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