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好脸上的巴掌印, 在冰敷以后就消了。她的伤算不上多严重,事情却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结束。学期末的最后一段时间, 范雨再没来上课,学校里人人都在传, 范雨可能会被送去少管所。
而对于那天孟逢出现的事, 连西西知道还不是时候,没有缠着尤好多问。
八卦传了一阵, 范雨最后并没有进少管所,进去的人是卷毛。在ktv欺负尤好之前,他就和那帮“兄弟”干过不少坏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为了弄钱, 干过十多回偷摩托车转卖的事。
这次彻底不能再蹦跶。
期末考之前的两天,孟逢让黎助理走了一趟,午休时间接上尤好,带着她去了一间茶室。尤好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到茶室坐下,没来得及问,很快就有人来拜访。
不是一般的见面,范雨的家长带着她, 特地为了求和而来。
傲气凌人的范雨不复以往趾高气昂, 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她在家长的陪同下,哭着向尤好道歉,边说边哭。
尤好看向孟逢, 后者一脸平平,安之若素。
范雨的父母在旁不停赔着笑脸:“我们家孩子已经认识到错误,真的知道错了,孟先生您消消气!医药费和精神琐损失费我们可以赔。那什么,尤同学有没哪里不舒服?我们带了补品来,您看……”
孟逢喝着茶,一句话都没接。
他的态度令人难堪,范家夫妻俩却不敢有怨言,一迭声地道歉。
尤好觉得别扭,但她知道孟逢是为了她好,于是安静坐着不吭声。
好半天,孟逢放下茶杯,侧头对黎助理吩咐:“带她去。”
黎助理应声,行至范雨面前,朝外摊掌示意,领她出去。范家夫妻脸上惶惶,写满了担心,可又不敢阻拦。
尤好不明所以,看向孟逢,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多久,范家夫妻也被请出去。
尤好这才问:“孟先生,您让人把范雨带去哪里了?”
“她不是喜欢混社会么。”孟逢说,“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些东西,那就让她开开眼,带她去见识见识。”
尤好笨,但能懂他的意思,“您是要……吓吓她吗?”
孟逢默认了,眉一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要吓她,不是真的让人揍她一顿或者做点别的?”
“我觉得您不会……”尤好声音小,但很坚定,“孟先生做事有分寸。”
她说的很对,那群欺负她的小流氓,干过坏事的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像范雨这几个情节没那么严重,不好随便放过,但也不到该死的程度,教训的分寸便很重要。
比如陪着为虎作伥的几个女生,各自学校档案里记了大过,被孟逢让人教育过,各个吓得眼泪直流,胆子都破了,再也不敢干坏事。
而范雨,她惹的事差点连累父母被工作多年的公司辞退,眼下孟逢给了这个上门认错的机会,一家人自然是巴巴地来了。孟逢要让范雨吃教训长记性,范雨的父母为了表示认错的诚意,再心疼孩子也不能阻拦。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人,适当地给些教训非常有必要。
不到一个小时,范雨被黎助理领着回来,她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进门趔趄了一下,直冲到尤好面前再次向她道歉,磕磕绊绊话都说不清,眼泪直流。
尤好别开头不看她。她觉得范雨可怜,但又明白范雨的可恨在可怜之前,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那天在ktv里,如果不是孟逢来得及时找到了她,那么现在可怜的或许就是她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道歉的事结束,待范家人离开之后,尤好抒了一口气。
孟逢瞥见,问:“心里不舒服?还是不够解气?”
“不是。”尤好说,“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范雨,觉得别扭。”
孟逢轻蔑勾唇,“怕什么,一帮不学好的小孩,学人家混社会,能有几斤几两?”
“跟混不混社会无关,是范雨这个人。从我认识她开始,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骄傲的那种,除了她的几个朋友,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尤好挠了挠耳鬓,说:“西西……就是我朋友跟我说过,范雨以前觉得我嫉妒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这么认为,后来觉得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她对我态度就很不好。在我面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孟逢好奇:“你嫉妒她?你能嫉妒她什么?”
尤好摇头,表示不太了解,“可能……范雨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鞋子,包包,都是最流行的,手机也贴着钻,还有好多我们都不懂的化妆品,学校里确实有很多女生羡慕她。不过虽然她的裙子是真的漂亮,那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喜欢的和她喜欢的真的不一样。我没有想过嫉妒她,要嫉妒也是——”
“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停了一下,说:“我有的时候是会觉得人家厉害,但不是她……就是我们班第一名的学习委员,像她,我就觉得好厉害的,她什么题目都会,连我们老师上课都会问她有没有别的解题方法,她每次都能讲出不一样的思路来……我就真的很羡慕她。”
孟逢听她说了这么多,重点却跑偏了,“裙子很漂亮?她的裙子有多漂亮?”
尤好一愣,不晓得他怎么会在意这个,想了想道:“就是很漂亮的那种。”具体的她也形容不出来。
“你没穿过?”
“裙子?穿过啊。我爷爷给我买的,小时候穿的比较多,初三以后就穿的少了,感觉不太方便。”后来爷爷奶奶不在,表婶每次要给她买衣服,她都拒绝。爷爷留下的钱她不能乱花,至多换季的时候添一两件衣裳。
孟逢不知在想什么,话题非常跳跃,一下揭过范雨的事,忽地问:“你后天就期末考?”
尤好一顿,“啊,是。”
“考几天?”
“两天。”
孟逢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
闲着无事,封湛几个人约着一块去打高尔夫。绿茵茵的场地,风和气爽,封湛打了一会儿停下,到荫处休息。
“孟逢呢?”蒋愿安一身休闲装,球不认真打,净说闲话,“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封湛道:“你问我我问谁。”
倒是坐着玩手机的封越悠悠丢来一句:“听说没?孟二前两天去南区那边砸场子了。”
蒋愿安来了兴趣,“南区?那边鸟不拉屎,他砸什么场子?”
“一家叫什么红什么的ktv。”
“谁开的?”
“不清楚,好像是个小老板吧,开了十几家连锁ktv。”
封湛没听他弟说起这个,也是头一次知道,“跟老板有仇?”
“看着不像。”封越通关了游戏,把手机往旁边一搁,抬头道,“他就砸了南区那一家的场子,现在关门大吉了,其他区的分店开得还好好的。”
“奇了怪了,难不成谁惹他了?”蒋愿安琢磨不通。
“他那脾气谁摸得定。”封越笑,“不然你自己问?”
“问就问!”蒋愿安正好闲着没事做,说着就给孟逢打电话。号码拨出去,孟逢没接。
“啧,他妹的!”连打几次都没人接,蒋愿安不爽,抬头问他们哥俩,“哎!明儿老邓办酒会,孟二来不?”
封越点头。
蒋愿安一拳锤在掌心里,“那行,我就在那等着,我不信了,明天还逮不住他!”
……
另一边,孟逢正带着尤好买衣服。尤好没来过这些地方,被领进名牌店的时候十分不自在。她看看四周,总觉得自己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忍不住小声和孟逢说:“孟先生,别……别买了还是,我真的没有穿这些衣服的场合……”
孟封不说话,垂眸睨她一眼,气场压得她噤声,话都不敢说。
导购员得了嘱咐,带着尤好进试衣间试衣服,挑的款式各不相同,全是适合她身量的裙子。
大牌服装店,每件衣服数量都有限,甚至一款可能只出一件,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撞衫。尤好试了两件,浑身不自在。
“孟先生,我试这些……”
孟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不是说没穿过漂亮的裙子么,这些够不够漂亮?”
尤好一愣,“您是因为这个带我来这里?”她忙说,“真的不用的,我现在不大爱穿裙子,您没必要给我买。”
她想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孟逢却说:“明天有个酒会,我懒得带人去,你陪我一块去。”
“酒会?”
“对。不用想太多,就一帮朋友聚聚说说闲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说,随便吃点东西,吃饱了就回。”
她担心自己搞砸:“我没去过,没有这种经验,要不您还是……”
“让你去就去。”孟逢皱眉,摆手让导购带她进去继续试。
尤好只好继续试衣服,提线木偶一般试了又试,而坐着的孟逢将她一遍遍打量,逐一发表意见。
“难看。”
“丑。”
“土气。”
……
他挑剔得要命,总之到他眼里,就没有一件衣服是满意的、能看的。
被他批得一无是处,尤好略觉低落。可能她不适合这些裙子,毕竟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她扯了扯腰身的布料,手感非常细腻,声音和她垂头的弧度一样低。
“孟……”
还没等她把不想再试的话说出口,孟逢实在看不下去,转头朝导购员发火:“你们都是什么审美?能不能挑些她这个年龄适合的!给她穿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件件的,不是背上没有半点遮挡,就是裙子短到膝盖以上,他随便找块抹布来都比这布料多!
孟逢眸光一瞥,再度扫及尤好,她身上正穿着的短款小裙子显得那一双腿越发修长,纤细的大腿半截露在外,他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去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吉大利!前两百位留评的大佬红包走起!今天还有一更,更新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