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真道人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喝道:“天尸教主该死!”轮回世界之中,玄魔两道争斗无数年头,大家打生打死,就算将对方元神炼化成灰,也只能怪自家修为不济,大不了同门的师长弟子再去报仇。
但有一样忌讳,便是将对方夺魂炼魂,化为傀儡。到了长生境界,要被炼成分身、化身之类,原有元神必然非复本来,这等下场比死还惨,还比不上形神俱灭,毕竟还要留下一副躯壳受人驱使。
因此各派之间尚有不成文的一条规定,大家明面之上皆是凛遵,但私下如何,只消不暴露出来,也无人去管。直到噬魂老人横空出世,长生老祖们愕然发现,连自家都无法豁免噬魂劫法的暗算,这才或明或暗出手镇压。
天尸教主公然将袁剑之身炼成玄阴傀儡,已然触犯清虚道宗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报此仇,清虚道宗也不必在玄门第一大派的位子上呆着了。
绝尘哼道:“袁剑原本遨游星河,被我唤回,却落得这般下场,生死两难,是我之错,不过眼下还未报仇之时,等仙督司仙使降临,新账旧账一并算清!拂真,你去查探一番,看看袁剑沉沦,是否与太玄派有关,若是受了太玄暗算,从此之后,但有太玄门人出世,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拂真道:“师傅一念之仁,早就该灭了太玄一门,如今郭纯阳自恃精通先天神算之道,屡屡暗中出手,消磨本门实力,不若……”
绝尘叹道:“是我妇人之仁,早知如此,当年荀政堕劫,就该断然出手,何来今日之患!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仙使降临在即,那时再做区处罢!”
拂玉道人摇了摇头,清虚道宗底蕴何等之深,谁知对上太玄,竟是屡屡受挫,连乃师都被星帝暗算,余毒未清,只好寄望于仙督司来人,想来好不凄凉。
凌冲被一股法力颠倒虚空,只觉天旋地转之间,再睁眼时,已到了一处宫室之中,正是空桑仙府之内,忙躬身一礼,说道:“弟子谢过钧天老祖!”
一位道人身影现出,正是钧天老祖分身化影,皱眉道:“那袁剑枉称一声纯阳之辈,竟是如此不要面皮!”凌冲道:“太玄与清虚道宗已是不死不休,弟子还得了太清门道统,自然被袁剑视为眼中钉。”
钧天老祖哂笑一声,说道:“袁剑不顾面皮,不过他的下场亦是凄惨之极,比死还惨。”凌冲不知袁剑后事如何,忙问:“老祖何出此言?”
钧天道人将袖一挥,喝道:“你来看!”一道光华现出,内中景物流转,正照映雁门关之事,就见一道通天彻地魔气拔地而起,内中一头老猿瞑目端坐,正被无数魔气祭炼,又有黄泉鬼棺坐镇一旁。
凌冲惊道:“难不成袁剑竟遭了毒手?”钧天道人道:“他被天尸教主与殷九风联手制住,不日就要被炼成一尊玄阴尸魔!”凌冲默然不语,他还想动用人情,请张氏弟兄出手,绞杀那厮,没成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钧天老祖道:“我还要调和诸事,仙府之中你不可久留,恰好有人正欲寻你,我就将你挪移过去罢!”凌冲叫道:“老祖且慢,弟子有一事不明!九层冥狱之下,地府已空,这座空桑仙府是否就是联通诸天万界,接引……”
话未说完,被钧天老祖分身一指,已然被挪去了其他地方。接着空桑仙府一闪,又自无踪。
凌冲回过神来,耳闻涛涛浪声,足下是无尽汪洋,正当晌午,太阳毒辣,微一推算,竟是身处东海之地,原来被钧天道人挪移到了此处。
耳边忽听钧天道人声音道:“你所问之事还非你眼下道行所能得知,多问无益!”话音袅袅。凌冲心头一凛,望空拜谢一番。略一思忖,钧天老祖既说有人寻他,又在东海之地,唯有东海龙宫了。
正要捏个避水诀入海,就见一头怪鱼金船钻破大海,鱼口张开,一位青年修士现出,远远叫道:“可是凌冲师弟么!父王命我前来接引,且随我往龙宫一行如何?”
凌冲见正是龙宫三太子敖意,先前还素有敌意,不过已化敌为友,甚是投机,笑了一声,说道:“正要叨扰!”一道剑光飞入怪鱼金船。
敖意催动了金船下潜,直入龙宫,笑道:“父王真是神算,料定你此时此处现身,命我前来,果然不差分毫!”凌冲问道:“不知龙君寻我何事?”
敖意面色一整,说道:“前次忽有一股波动,惊得龙宫不宁,父王大怒,还特意召了三位叔父前来东海议事,想来与此有关。”凌冲得他之言,暗暗推算,已知端倪:“那波动必是萧厉得了迦楼罗神鸟之心所发,迦楼罗乃天下一切龙族死敌,四海龙君闻听神鸟出世,不出甚么激烈手段才是怪事!只是迦楼罗之事与我何干?难道要鼓动我去杀萧厉不成?”
怪鱼金船下沉之间,不多时游入龙宫之中,凌冲对水晶宫奢华之处丝毫不理,与敖意下了金船,径往大殿而来。就见殿上端坐一位龙君,珠帘垂挂,一双龙目放射神光,见凌冲入殿,抚须笑道:“一别多日,凌师侄道行又有精进,当真可喜可贺!”
凌冲知他能与钧天道人那等大能联络,还能令钧天出手相助,轮回界中四海龙宫的底蕴委实不可小觑,稽首一礼,说道:“弟子拜见龙君,不知龙君相召,有何事吩咐?”
龙君将手一拍,自有美貌宫女穿花拂柳一般而来,那些女子皆是蚌精化形,身姿婀娜,手捧果品酒水,顷刻间摆满桌案。龙宫之中极少荤腥,更莫提海鲜之物,纯以果品待客,那果品也非凡物,自有十分的补气之能。
龙君再一拍手,宫女们施礼而退,连虾兵蟹将并龟丞相也自退去,大殿之中只剩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