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死气魔元神被擒,沉沦宙光真水之中,不知被人如何炮制。阴死气魔率领地星界天魔与天星界生灵不知大战多少年,不止一次暗中偷袭,重伤天星界纯阳老祖,连宿苍子都险些陨落,威风到了极点,谁知竟落得如此下场。无论阴若、吞星还是天星界的四位纯阳老祖,俱都惊疑不定,大起惊惧之意。
阴死气魔之患平息,那位老祖的意识瞬时退去,回归天星界本尊之中,地星界虚空中那枚硕大斩虚定魂符亦自消散,现出还幽寒水与宿苍子元神。宿苍子意识浑浑噩噩,忽然清醒,大惊之下,忙将元神运化成一团精光,暗自查探。半晌之后,确认元神并无异状,这才放心,又将还幽寒水收回元神之中深藏。惊喜发现沉珂尽去,痼疾痊愈,元神清清爽爽,又能施展无穷玄功变化。还幽寒水乃是后天神物,只要稍用苦功祭炼,立成先天之宝,威能无穷,天星界可无这等好物,连纯阳老祖也要爱不释手。
宿苍子对方才之事根本无有记忆,见虚空静寂,无论玄魔老道老祖俱都无踪,知非是好路数,身形卷动滔滔江河,亦自回了天星界本派阵仗之中。他这一去,地星界中只剩一件物事,便是阴死气魔的一尊魔躯。这尊魔躯是阴死气魔本源魔气、死气运炼万载所化,不以强横著称,但变化多端,难当难防,别有一种玄妙。阴死气魔元神一去,魔躯无有中枢,还原为一团幽幽玄气,孤悬半空。
此物可谓先天魔气之源,魔道至宝,若是落在魔道高人手中,加以祭炼,立成无上法器,再将自家元神附着其上,有望修成玄阴境界。希望虽只一点点,但也确是一条可行之路。但此物是那位神秘人物打杀了阴死气魔所留,那人法力通天,其余老祖再是垂涎此物,也不敢动手强夺,生恐引火烧身。一时之间,无人敢动,一尊魔躯、无上至宝居然静静漂浮,无人问津。
晦明童子眼神最好,早瞧见阴死气魔魔躯,双目放光,急的团团乱转,不敢下手。凌冲记起他曾言道,若能得了阴死气魔的本源法力加以炼化,便可补足其破绽,修成真仙级数法力,灵法合一,真正化为法宝。
当初尹济祖师在灵江遗府布下大阵,抽取天妖精气祭炼这一道生死晦明阴阳神符,但半途出了岔子,大阵空自运转,只将晦明童子的灵识孕育成就,却未赐予其一身真仙级数法力。因此神符出世有缺,空自修成灵识,法力却只在元婴之境徘徊,此是晦明童子第一憾事,无时无刻不思补全法力。如今阴死气魔元神已去,空留魔躯,乃是最精纯的魔气所化,生死晦明阴阳神符贯穿阴阳,牵引生死,乃是尹济祖师仿效先天阴阳之气所作,天生能炼化玄魔两道真气,若能得了魔躯炼化,自可一跃成就法宝,再无破绽。
晦明童子馋的要死,却忌惮那位老祖,不敢动手抢夺。凌冲也无法可施,连玄阴老祖都走不过几个回合,若是惹恼了那位人物,翻手之间他的小命就要不保。此时宿苍子已回归本门,自有一干长老迎迓出来,见了掌教,俱都十分叹息,谁想横行两界的堂堂玄阴老祖,居然死的这般憋屈?
宿苍子打发了长老弟子,径自来见赵乘风四人,开门见山道:“方才老道被人夺了舍,至今尤有余悸,不知那厮借了我的元神做了些甚么勾当?”赵乘风道:“我等法力低微,瞧不见地星界中战况。凌师弟倒有异宝相助,对前辈行动了若指掌,便让他来说罢!”
宿苍子望向凌冲,凌冲也无隐瞒,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宿苍子惊骇万分,叫道:“阴死气魔竟然元神被擒?出手的还是最后一位玄阴老祖?所用道法竟是玄门正宗符箓之道?这却是怎么说的!”
凌冲对那位老祖的跟脚知晓的七七八八,却不好挑明,其中牵扯到尹济祖师与太清门之秘,不定有甚谋算,只说道:“玄魔不能两存,如今看来,那位长生老祖乃是纯阳境界,只是用了手段,造成玄阴法力的假象,怪不得其数千年不肯出手,原是怕露了破绽。”
宿苍子苦笑道:“数千年不肯出手,今日一出手,便是震惊当世。嘿嘿,老道和那三个老东西都给人当傻子耍了!”凌冲笑道:“前辈不必介怀,依晚辈看,那位老祖既肯出手打杀阴死气魔,露了纯阳法力的根底。此消彼长,两界长生老祖均衡之势已破,凡是好事。浩光道人本有诡计,挑动两界大战,从中渔利。如今地星界魔心煌煌,一下失去两位玄阴老祖,吞星重伤,阴若成惊弓之鸟,天星界不趁机大举反攻,已是烧香,浩光道人再想挑起两界争战,难比登天,只要前辈联合无垢子与元元大师,对浩光道人之言一概不理,极天宫之患不解自解!”
宿苍子非是蠢笨之人,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要老道不理会浩光之言,就算其要纠结高手,大举攻入地星界斩杀天魔,也阳奉阴违么?但若不趁此良机,多杀几个天魔,任其作大,岂不……”
赵乘风笑道:“域外天魔于杀戮中求见大道,往往生死大战之中,魔头突破境界,成就玄阴。如今不敢虎视天星界,自然没了争斗,唯有自家自相残杀,争夺血食,怕是数千年也不会再有玄阴级数诞生,且自相消耗之下,唯有每况愈下。就算天星界不赶尽杀绝,日后也绝无隐患了。再者,留着地星界天魔,给诸派弟子验证修为,揣摩法力,岂不是好?恕晚辈之言,若无这许多年天魔之患,以天星界外物出产,断不会出现两位本界的长生老祖。”
宿苍子深以为然,点头道:“赵师侄此言大合我心,便因有了天魔之患,诸派方能励精图治,就算纯阳祖师战死,也要想方设法将一身修为留存弟子,再培养出一位纯阳老祖来,镇压气运,不至令门户受魔头荼毒。天星界出产太寡,若无外力刺激,绝不可能打破天人藩篱。”
所谓物竞天择,正是有了地星界天魔之患,天星界生灵方能奋发图强,勤修道法,成就两位纯阳老祖与魔头抗衡,若使了天魔之患,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怕不过数百年,天星界生灵就要不思进取,法力神通一落千丈。此是亘古不变之理,宿苍子一想即明。
浩光道人的打算是将纯阳、玄阴一干老祖全数铲除,只留天魔繁衍,待少阳剑派举派搬场,便是一处上佳的福地,虽然产出不厚,胜在有天魔练手,教导出的弟子必然出类拔萃,远胜彼方世界。宿苍子一拍大腿,叫道:“就这么办罢!”
正在商议之时,凌冲耳畔忽闻有人说道:“看在尹济的面上,就成全了你这小东西罢!”地星界中,阴死气魔魔躯蓦地飞腾而起,一气贯入两界天罡甬道,向苍海派所在大营飞来!魔躯急飞,魔气肆虐,搅得天地元气不稳,许多驾驭遁法飞空的弟子法力失了控制,纷纷跌落,幸有同门长老一见不妙,勉强操控法器、神通,将之接住,才未落得摔成肉饼的下场。
魔躯化为一道幽光,数息之间来至苍海派大阵上空,一头扎入,视阵法如无物,下一刻已钻入凌冲紫府,与晦明童子撞在一处!凌冲只觉紫府中似有无穷雷霆迸发,天雷滚滚,如潮如水,几乎就要晕去,偏偏神志清明,只是不能言语行动,恍惚间见赵乘风一脸关切,宿苍子莫名所以,眼前一黑,终于仰天便倒。
极天宫中,浩光道人高座云床,一语不发,身畔伏魔金剑、烈火金光剑两柄飞剑各化人形,端坐两旁。杨天琪与长舟道人垂手侍立,极天宫护山大阵早已全开,一道金圈如锅倒扣,将极天宫罩在其中。金光如涟,游荡不定。开启护山大阵需要消耗无量元气,轻易不敢动用,但大敌当前,只有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浩光道人沉吟不语,忽然咦了一声,抬头见一道幽光破开苍海派大阵,砸入其中不见,奇道:“那人为何要将阴死气魔魔躯送入苍海派中,难不成道门中人还能炼化魔气不成?”
杨天琪冷笑:“苍海派中有太玄剑派弟子,太玄剑派向来鬼鬼祟祟,连剑诀也有些邪祟,说不定便有运使魔气的法子。”浩光老道摇头道:“杨师侄,须知修道修心,心胸气度必要宽宏,方能容得万物。若有仇怨,需下死手,却不可背后编排。太玄剑派剑诀便是老道也是敬佩非常,你一个晚辈何敢口出狂言!”
杨天琪是少阳剑派掌教嫡子,门中无人敢招惹,素来蛮横惯了。浩光道人却是杨逊师兄,辈分更尊,自敢出言斥责。杨天琪面上一白,忙道:“师伯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浩光道人捻须道:“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宿苍子绝无那个本事,能炼化魔气以为己用。太玄剑派自郭纯阳接掌以来,就有些神秘,说不定真有甚么法子御使魔气。又或者……”杨天琪忙问:“又或者甚么?”浩光道人目露奇光,缓缓道:“又或者其等本就与魔道勾结,得了魔躯,自是要与魔道贼子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