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他的修为道法皆小心隐藏,唯恐为人知晓,其来攘夺。今日大难临头,不得不拼了老命。要想摆脱那杆万鬼化神幡的炼化,唯有悍然冲击法相境界,凝聚法相真体,才有几分指望。那部残缺道诀并无法相修行之法,阴骨鬼王此举风险极大,一个不好真气你冲,连阴魂也保不住。但他宁可神魂散佚,也不愿做别人傀儡!
申虚见他居然如此硬气,面上冷笑不绝,念动真言更急,阴沉锁链光华大放,九幽门炼鬼符文不断化生,一重一重涌来,不断消耗那部残缺道诀所生的暗金色符文。阴沉锁链的力度大到不可思议,区区几个呼吸之间,已将阴骨鬼王双足拉至幡面之上,幡面中立时伸出无数鬼爪,狠狠抓在他双腿双足之上。
阴骨鬼王道心还算坚定,不理不睬,专心运化体内真气,想要一跃冲天,一尊偌大白骨分身一点一点往万鬼化神幡中陷入进去。凌冲乐得袖手旁观,实则眼下也没了动手的余暇,噬魂法中魔头翻腾,要竭尽全力催动幡中禁制,将之炼化。
长凄鬼王一下子失却大半苦练的魔头,心胆皆寒,见凌冲老神在在,并不趁机截杀,暗松一口气,又见阴骨鬼王双腿大半已陷在幡面之中,不能不救,只得再放出一干魔头,凶信猎猎,往复飞腾,只要打断申虚施法,阴骨鬼王就能脱身而出。也不敢再招惹凌冲,特意绕其而飞。
凌冲不理不睬,长凄鬼王胆子又大了些,当下数十头修为最高的魔头一气飞起,或口喷烈火,或獠牙信信,向申虚攻来。申虚令凌冲抵挡长凄鬼王,本就没存甚么好心,见凌冲公然资敌,也有几分怒意,真言不绝,一重魔光腾起,将魔头拒之在外。
凌冲好整以暇炼化魔头,问晦明童子道:“那阴骨鬼王能否冲破境界?”晦明童子摇头:“他的道法道友几分玄妙,可惜残缺不全,不过困兽犹斗。绝挨不过那杆魔幡祭炼,但若是申虚做法被打断,就不大好说了。”
凌冲忽道:“看来我之成丹机缘就着落在那阴骨鬼王身上了!”晦明童子奇道:“你要做甚么?”凌冲哈哈一笑:“自是要出手帮他一帮!”数十颗魔头在魔光之外,急的团团乱转,无从下口,连用魔火灼烧,也无济于事。魔光之中蕴含九幽门役鬼炼鬼之法,正是冥狱魔头的克星,其等也不敢以身相拼。
长凄鬼王大怒,口中鬼啸连连,催促魔头拼命。那些魔头被逼不过,又不敢正碰魔光,两方挤压之下,竟有反噬之意,频频怒视长凄鬼王,鬼牙错动,似有深恨之意。长凄鬼王心头一凛,这些魔头受他禁法暗制,不得不俯首听命,但平日驱使也要给些血食好处,不然起意反噬,也是麻烦。将心一横,张口喷出一蓬血雨,俱是精气所化。血雨纷落,那些魔头张开大口漫空吞噬,一个个心满意足,魔威也更大了些。
长凄鬼王喝道:“尔等得我精血好处,再不拼命,小心将你们神魂灭去,不得超生!”那些魔头有魔法暗制,得了好处就要办事,一个个不情不愿,只能奋起全力,往魔光之上狠狠砸去!
申虚真言之术已过大半,眼看阴骨鬼王连腰身之下被万鬼化神幡吞没,忽然压力大增,一头头魔头此来彼去,不得清净。将身一摇,法身中涌起滔滔阴河,回旋卷流,狠狠一拍,数十头魔头登时被卷入**之中,没顶不见。
长凄鬼王还在催促其余魔头上前围攻,申虚呵呵一笑,阴河之水奔流,水气魔光一色,衬的他面庞越发邪异。阴骨鬼王已被万鬼化神幡吞噬到了肩头,只露出一颗硕大鬼头在外,也淡定不得了,暗金色符文也抵挡不得万鬼化神幡之侵袭,浑身鬼气被禁锢了七七八八,冲关之举亦被强行中断,忍不住张口大呼:“我愿归附九幽门,只求饶我性命!”
申虚根本不加理睬,只全力持诵真言法咒,想要将之完全炼化。阴骨鬼王见他不理,已知今日必然无幸,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又连番催促长凄鬼王速速来救。申虚将一部操控万鬼化神幡的法诀反反复复念诵了数遍,忽然心头一迷,恍惚间瞧见阴骨鬼王被魔光吞噬,直没至顶,万鬼化神幡光华大放,忍不住哈哈大笑,手指长凄鬼王喝道:“就算你有鬼铃老祖作靠山又如何?惹恼了本门,连鬼铃老祖也一并炼化了!”
就见长凄鬼王一脸错愕之色,委实不知所云。申虚自家平日虽有些油滑圆润,却非不知好歹,再如何得势,也不至于口无遮拦,连鬼铃老祖也一并辱骂,方觉不对,只听一声怒号,阴骨鬼王狠狠一挣,竟将大半身躯硬生生自幡上魔光中挣脱出来。
申虚大叫一声:“不好!”想要再施法补救,却已来不及,阴骨鬼王甚有决断,捉住这一线生机,狠下心肠,双掌如刀,狠狠一切,生生将自家膝盖以下斩断,半身运走如风,强忍疼痛,忙不迭远远遁走!
申虚如何不知是遭了暗算,被人拖入了幻境,有一瞬失神,就是这一缕疏忽,真言中断,万鬼化神幡变化不甚圆融,被阴骨鬼王捉住机会,自断双腿而逃,前功尽弃,顾不得寻找暗算之辈,手指万鬼化神幡,狂追而去。长凄鬼王瞧出便宜,不料柳暗花明,哈哈大笑,收了漫天魔头,亦自尾随阴骨两个而去。
暗中出手的正是凌冲,以他噬魂劫法造诣,操控不得申虚这等元婴鬼王,但引动其心魔,令其一瞬之间恍惚失神,倒还办得到。阴骨鬼王果然乖觉,恰恰捉住稍纵即逝的一线生机,不惜断腿求生。救下阴骨鬼王一命,一是不令九幽门算计得逞,二来正需他为自己做一件大事。三位鬼王前后相逐而去,凌冲真身悄然现出,与祁飞化身一同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