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姜有些混乱, 按理做为一名登仙大能, 他的精神坚韧, 是不会如此的。
然而他先是被道主砍了一剑,又连环撞了两个世界, 还被天魔欲念渗透, 再被斩出, 然后又想起了这重伤之中真真假假的记忆以及看到恋人后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一时间,竟然有无措之感。
但他到底是很快调整过来, 数秒之后,他想通一切,那一瞬间,求生欲可以说是彪到了最高点, 伸手就抱住了家渝, 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一脸惊慌:“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了忘情道的术法,刚刚那天魔念你快还给我, 你修为不够,承担不起的……”
然而被他摸来摸去的恋人神色冷淡,眼眸里毫无爱意, 只是习惯性地将手按在长鞭上, 却没有给予任何更多的反应。
“阿渝,你别吓我……”单姜的语调里甚至带上了祈求。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是想拿回身体啊, 只是想和阿渝好好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旧患又逢新创,本就元气大伤的单姜忍不住松开手,捂住的心口痛的不行,一时间,神魂又有离散之兆。
“你也会怕啊,”邵渝平静的眼眸微微一跳,这才轻哼一声,伸手捏了他的脸,神情缓和,“算了,我不吓你了。”
“阿渝!你太过分了。”单姜简直气疯了,“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若不如此,怎么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邵渝微微一笑,“好了,你既然取回身体,便快点调养,这次离开,我们可都要靠你呢。”
单姜余怒未消,转头不理他。
“好了,我错了行不行,我都没找你算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账,吓吓你怎么了。”邵渝低声撞了一下他,见他不说话,又撞了一下。
动作之时,眼角余光轻轻看向掌心,那里一根黑线正如小虫般盘踞,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缩减。
倒不是真的无情,只是淡薄之时,许多自然的反应便消失了,现在这种哄人的行动,得靠逻辑行为来推算。
自己的猜测倒是没有错误。
忘情无道,天魔本身就是一种大道法则的呈现,它在幻境里的推演发展太过复杂,自己看不懂,但却已经记下,慢慢研究推算,而单姜的大天魔劫却是未能渡过——只有打败吸收那缕魔念,才能补全他对天道的感悟,成功晋级。
但这种东西,却是不能说的,说了,便再也悟不到了。
如今的问题是需要考虑怎么停止这忘情道的术法,他可不想隔上数月就来一次初恋。
至于下一步要做的事……
“阿姜,让我抱抱你鱼的样子好不好?”邵渝轻声道。
“不要,你爱的是鱼,不是我!”单姜生气了,拿乔地转过身。
“那我证明给你看。”邵渝将他的头转过来,低头亲上去。
是的,推测没有错,就算少掉什么东西,他还是会很快喜欢上鱼,无论丑鱼还是人鱼。
那是一种来自行为与灵魂的契合,就像,天生一对。
就像忘情道,要忘记的,本不是情。
……
鱼超好哄。
只要真心道歉。
而且鱼似乎也有一点不安,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道:“阿渝,有件事,我骗了你很久,但是,我不想再骗你了。”
世事无常,有些事,就该面对而非畏惧。
邵渝心中一跳,难道是大天魔没有抓完?
他捏住掌手,就想再来一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你说,是什么事?”
姜鱼低下头,有些不安地道:“先前祖父前去卧底,因为此地功德难以通用,难出实体,所以让我冒充他过来,我装作不识,让你生气了。”
“此等小事,我也就生气那么一会。哪会记仇。”邵渝低头,做贤惠状。
姜鱼更是红了耳尖,低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单店主和姜鱼都是我,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巨大的鱼类身泛金光,瞬间缩小,星球被压得凹陷的地壳渐渐凸回,水位退去,好在这里没有什么生命,否则只是这一退一涨,怕就要灭绝不知凡几的物种。
凤栖与谢灵均正友好地在鱼背上喝茶,鱼的消失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单噩只是看了眼周围,便连风也不敢靠近。
“所以,你我已是亲家,耽误许久,未能上门,十分失礼,还请勿要怪罪。”单噩礼貌地对谢灵均道。
凤栖听单道长讲恩怨情仇听的十分入迷:“你说的那位修士还会还来杀你们么,那个昆莱在哪报名,我现在的收入自费读外门够么?”
“不会,他自持身份,又在镇压黄泉异类,不会轻易出手。”单噩温柔地道,“至于你的收入,自然是可以读的,然而如今仙咱不通,你若真想,不入跳入黄泉之中,兴许有幸投胎入西洲,天生户口,免费入学。”
这说话一点也不中听,凤栖当然不想再去投胎,便悻悻地转移话题:“什么黄泉异类,是我们在蒿草里遇到的那些怪物么?”
那也不是强的太多了,凤栖想着,那些东西他们自己就可以处理。
“自然不是,那些只是黄泉异鬼,”单噩解释道,“冥土彼岸,孕育着无数异类,此岸的怪物与只相比,如萤火于之皓月,先前你们所见蜃景中的黑雾,便是此物。”
枯荣相通,阴阳相济,一但世界遭遇巨变,这些东西,便能自阴土中脱出,有那么些机会,来阳间觅食,在他生前的世界,也遇到过这种东西。
宇宙浩瀚,凶境险地数不胜数,因为此物,听说刑道主都守在轮回之途许久了。
谢灵均点头谢过对方的解释,便问及其它问题:“不知你家小孙,有家否?”
单噩微笑道:“心安即家,有小鱼的地方,便是其家了。”
那就是没房!谢灵均点点头,继续道:“原来如此,境界确实高深,那他现在定是一心辅佐小儿,心无杂念了?”
没有工作,现在在吃我儿子的学校,工资小渝发。
“自然,他们心意想通。”单噩的微笑仿佛套着陶瓷壳一样坚硬而完整,“我儿乃太清之主,更是陨石之源,能跨越无数星河相遇,当真难得。”
你儿子靠我孙子发家致富,你还想嫌弃不成?
“阁下一人渡化绵教,其德其能,实在让人佩服。”谢灵均佩服得都伸手做了抱拳礼。
你把绵教的头头们都快玩残了,这么渣的家庭,哪个父亲愿意沾上关系?
“人之为人,当善察善辨,兼听兼明,孙儿天资聪颖,自成一脉,也让我十分欣慰。”单噩举杯轻抿,微笑道。
我孙子和我没关系,你怎么还想搞株连不成?
谢灵均也微笑举杯,看了已经离魂而坐、只余肉身的邵渝:“好茶。”
不信!你看我儿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单噩心说这才证明两人情比金坚啊,但考虑到将来可能要与这位亲家相处,便没再过于苛责,将话题转移到绵教这边,两人都认为绵教可控不可灭,现在局势本就混乱,绵教虽然行事激烈,但有序总好过无序,现在这非常时期,绵教还是很有用的。
凤栖在一边听得打瞌睡,感觉像两只老油条相遇,他拿着相机,对着下方的海面刷刷拍照,然后看到一的幕,让他瞳孔不自觉的扩大,最后几乎凸出来。
只见身下的海面,一点水滴冒出,如茵碧草蔓延海面,组成一个巨大的星形,花开芬芳,隔在万米高空都能问道浓郁的气息。
花草之上很快生成高大乔木巨树,亭台楼阁,几乎是眨眼间,一座堪比北上广的古典大城市便在海面上生成,还有各种廊桥河道,飞鸟青鱼,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又看到了蜃景。
谢灵均自然也见到了,他正欲询问身边见多识广的单噩,却见这位原本温柔知礼的修士一瞬间神色凌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败家子!‘海誓山盟’这种垃圾营销的东西你也买,太清的家底是让你这么卖的么?”单噩差点道心不守,冷厉的声音几乎瞬间传到海底,“你以为自己是谢扶舟么?”
“当然不敢相比您的那位孙子,他可是一根手指就比我们肥的人物,”单姜的回复振振有词,“但这个记念城市是可以限量版可以升值,我当年抢到不易,如今阿渝已是太清之主,给他用个随身学校正合适,你少生点气,别再跟我来事了……阿渝,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愿意和现在这个,完整的我在一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ruirui大可爱啾~、幻海澜珊、可可钕、biblecode、云梦成殇 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