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吃过晚饭的一家三口一块儿坐在客厅看电视。
赵乔和邱俨黏在一块, 相亲相爱地喂对方水果, 而他们的儿子则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怀里抱着一只金毛, 脚边趴着另外六只。
电视机里放着没什么营养的肥皂剧,我爱你你不爱我的,看得邱幸直打瞌睡。
“难看死了。”邱幸说。
邱俨看向儿子:“那你要看什么?”
“wwe。”
“……南瓜,我觉得吧,现在家庭氛围这么和谐的时候看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邱俨认真地说。
“那就看赛车比赛。”
这时候赵乔站出来说话了,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要看就回你房间看, 我和你爸不看那些。”
“不, 我要在这里。”
赵乔耸耸肩:“我就要看这个。”
“行吧。”邱幸不说话了, 继续窝在沙发上抱着狗给狗顺毛。
赵乔和邱俨对视了眼, 彼此眼中都充斥着无奈。
邱幸有点独, 但实际上他非常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他也不需要自己成为主角或是成为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那个,甚至有没有人注意到他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那种有其他人在的环境。
赵乔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为此还特地带他去找过心理医生,但没查出什么问题, 也因为这个,赵乔挺希望儿子能去谈谈恋爱什么的。
孤独感这东西虽然听着看着很酷,但她才不希望儿子在这上头酷。
“对了。”赵乔扭头对邱俨道, “我打算生二胎,你觉得怎么样?”
邱俨先是一惊,接着目露喜色:“真的?”
“真的,我跟小南瓜也沟通过了,他也知道这件事。”
邱幸看了母亲一眼,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太好了!”邱俨看向儿子,“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邱幸无所谓:“都行。”
赵乔笑道:“我要是真的生了你可得帮忙照顾她哦。”
邱幸举起一只手,懒洋洋地说:“没问题。”
“不吃醋?”
邱幸瞥了亲妈一眼:“大美女,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行!”
赵乔的行动力和执行力都是惊人的,说了要生二胎后的没几个月就有了动静,等到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就麻溜地办理好了公司内的交接,回家好吃好喝地待产,第二年年末的时候她顺产生了个粉粉嫩嫩的小公主——邱绵,小名小铃铛。
生二胎的时候赵乔已经四十多,算是高龄产妇,虽然生得顺利但产后恢复就没年轻时候那么快了,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都还没什么力气下床。
邱俨直接跟公司请了假,二十四小时在家照顾老婆和女儿。
和照顾小南瓜的时候一样,即使家里有保姆他们也没有用,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可毕竟不同于年轻的时候,以前日夜颠倒地喂奶哄孩子忍一忍还行,放到现在就有点受不了了,偏偏小铃铛还特别娇气,一不舒服就要哼唧就要哭,可把赵乔和邱俨两人累够呛。
等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才总算好了些,小铃铛不是那么的爱哭闹了,正好这时候邱幸放寒假,他天天都住在家里,也能帮着抱一抱孩子。
然而……
这都是赵乔心里想的,事实是邱幸根本不敢抱小铃铛,给小铃铛摇一摇摇篮都能看到他紧锁眉头,一副摇篮里放着炸.弹的模样。
赵乔每次喊他他肯定都会过去,递纸尿布、毛巾都行,但抱孩子?想都别想。
又是一天晚上。
赵乔揉了揉额角,低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怀里小小的人,过了会她抬起头对邱俨道:“把她抱过去吧。”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邱俨小心翼翼地接过宝贝女儿。
“嗯,快去吧,趁他现在在洗澡。”
“他要是一个不当心压到小铃铛怎么办?”
“她会哭的,她一哭我们不就知道了。”
“他那个床没有围栏。”
赵乔笑着说:“他不会让她摔了的。”
“万一呢?”邱俨还是紧张,怀里的小宝贝实在太小了,就那么粉嫩嫩的一团,光看着都觉得脆弱的不得了。
“别担心,没事的,去吧。”
“好吧。”
邱俨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心想不是爸爸不帮你,是你妈妈要你去的哦。
浴室里,邱幸刚泡好澡,他随手拿了块毛巾围在腰间,接着一边擦头发一边进了卧室。
卧室里暖融融的,即便光着上半身都不觉得冷。
他从柜子里拿了张碟,想了想还拿了瓶红酒出来,走到床头柜旁的老式唱片机那儿把碟放进去,细长的手勾着碟的边缘,正要把它嵌入槽中的时候忽然顿住——
邱幸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床。
黑色的大床上放着一床和床同色且上头印着骷髅、音符、架子鼓等潮流元素的被子,被子的上半部分鼓起了一块,里面像是放着什么东西。
邱幸不喜欢其他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他的卧室基本没别的人会进来,爸妈也都很尊重他,要进来也会先问过他,所以这块凸的……谁弄的?
邱幸登时有点不高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蹙眉走到窗前,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客气地抓住被角,猛地一下掀开被子——
“妈!!!!”邱幸疯狂砸着爸妈卧室的门。
“爸!!!!”
门敲了半天里面都不见一点动静,邱幸在门口气得哼哧哼哧地直喘粗气,表情也恶狠狠的,活像要吃人。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把她扔了!”
门内终于传来母亲的声音:“那你扔啊。”
“我说真的!”
“扔完告诉我扔哪里了,我去捡。”
“靠。”邱幸服了这对夫妻,悻悻转身回了卧室。
他插着腰在床旁走来走去,最后实在无奈,轻轻地坐在床边,目光别扭地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妹妹。
妹妹太小了,她是撅着睡的,手脚都缩在身前,看起来还不如个篮球大。
邱幸张开五指比了比,她整个人也就比他手大了一圈。
太小了。
也太弱了。
在床边坐了好一会邱幸才叹了口气,换上睡衣走到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
红酒没了,音乐没了,一个人的大床也没了。
真操蛋啊。
邱幸关上灯,缩在床边边上睡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耳边传来弱弱的哼唧声,像哭又像撒娇,邱幸睁开朦胧睡眼,伸手在妹妹身上拍了拍。
很好,不哼唧了,赶紧睡。
但没过多久妹妹又开始哼唧了,这回邱幸眼睛都不想睁了,他身体往床中间挪了挪,闭着眼伸手拍了拍妹妹,这一招挺管用,一拍就立马不哼唧了,但是有效期有点短,拍一拍顶多能撑个半小时。
这一晚邱幸是在断断续续的睡眠中度过的,虽然才一个晚上,但还是很痛苦,很让人暴躁,在邱幸身上的表现就是他第二天没起得来床,直到父亲一脸紧张地过来看妹妹他才勉强睁开了眼。
“谁的主意?”
“你妈。”邱俨这个老父亲担心女儿担心得一整晚没睡好,生怕儿子真的把妹妹给扔了,结果没想到兄妹俩相处的还不错——邱幸居然把小铃铛揽在了怀里。
“我谢谢她了,让我一晚没睡好。”邱幸抬了抬下巴,“快把她抱走。”
邱俨没有直接把女儿抱起来,而是就着女儿窝在邱幸怀里的姿势看了眼她的小屁屁——尿了,但是没有拉大大。
“等她醒了我再来抱她吧,你们挺和谐的嘛,真好,多相处相处吧。”
邱幸挑眉:“哈?”
“你们继续睡吧,狗我来喂。”
邱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麻溜离开的身影:???
门被关上,房间里再次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邱幸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睁着眼直愣愣地看着屋顶的天花板,看得眼睛都酸了才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妹妹的软乎乎的胳膊,还不敢用力:“醒醒,你不饿吗?”
“哭啊,哭了妈妈就会把你抱过去喂奶了。”
“你不想喝奶吗?”
“醒醒啊喂。”
“快点醒!”
在他锲而不舍的碎碎念下一向娇气的妹妹总算瘪着嘴哭了出来,邱幸倏地松了口气,但当他一低头看到哭得脸都皱起来的妹妹的时候,好像又不是那么轻松了。
邱幸:啊,别哭了,好烦。
在楼下吃早饭的邱俨一听到女儿的哭声就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三明治,他一把抄起桌上准备好的奶瓶,转身上楼冲进了儿子的卧室。
门一开,一股暖气就冲了出来。
邱幸瞪着天花板咬牙切齿道:“快·抱·走!”
邱俨反倒不着急了,靠在门上乐呵呵地笑:“她很喜欢你嘛。”就刚刚嚎了两声,现在已经不哭了,抱着邱幸的胳膊乖得很。
邱幸哼了声:“看够了没?”
“不够,我要给你们拍张照,再让你妈来看,她看到你们这么好肯定很开心。”邱俨扭头又出了卧室。
邱幸:???
这个寒假邱幸过得特别难忘,一开始父母只是偷偷摸摸地把妹妹放到他床上,到后来就是有事没事都把妹妹给他带,他怎么吓唬都没用,母亲也总是一副‘我相信你’、‘我看好你’的表情。
shit!
偏偏他还就是拿爹妈还有妹妹没办法!
邱幸往床上一倒,侧头看着身旁和他黑色大床格格不入的粉色奶娃娃。
“哦……”奶娃娃伸出一根手指着墙,“哦哦!”
邱幸朝墙上看了眼,那是他找人做的海贼旗,用金属做的,大大的骷颅头嵌在墙体中,威风又可怖,帅气的要命,但是……
妹妹是个女孩子啊。
邱幸侧过身,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妹妹的眼睛。
“哦哦!啊——哇——”不给她看她就要闹!
邱幸干脆一把抱起妹妹,走到了爸妈给妹妹准备的房间里,房间里入眼皆是粉色的,kitty猫的玩偶、有着粉色蕾丝帐的公主大床、粉色的柜子、粉色的桌子……
他指着一个kitty猫对妹妹说:“你得喜欢这个。”
小铃铛含着手指:“哦?”
“女孩子就得喜欢这个。”邱幸抱着妹妹在她的房间里溜达,“骷颅头是哥哥喜欢的,你得喜欢kitty猫,黑色也不适合你,哥哥觉得粉色配你,嗯……还有,以后别跟爸爸学雕刻,女孩子学雕刻手要糙的,还会长茧子,太丑了……听见没?”
小铃铛眨巴着眼睛,嘴角有口水滑落。
“就知道你听不懂,不过我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听不听得懂都得听我的。”
小铃铛不舒服地动了动,嘴角瘪起哼哼了两声。
邱幸调整姿势轻拍了她两下:“行吧行吧,听不听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圣诞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