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九点钟方向
日内瓦湖的房子贵吗
世界上 七千个地方
们定居哪
……]
轻缓的音乐在车内不厌其烦地响起, 陈绮贞那带少女感的声音和温和春日的风搭配得恰到好处。
江攸宁把车窗摇下来。
任由铃声在车内响。
接。
歌是她存到沈岁和号码那天就设置上的,只有他一个人是首铃声。
但后来两人加了微信,电话就很少响。
即便响了, 只要江攸宁听到, 往往第一句还听完就已经接了起来。
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不带任何喜悦情绪地听完首铃声。
原来铃声的后一句定格在了[夜晚有三年]。
近一分半。
江攸宁已经上了回家的主路,车子平缓地行驶着。
电话响了两次。
似乎动静。
是沈岁和一贯的作风。
一二不会有三。
打两个电话不接就会默认你在忙,不会打第三次。
之后会等你不忙了给他回拨过去。
但等江攸宁开车下意识回到时,她的车停在地库那熟悉的停车位上时,她错愕了秒。
还是受影响了。
周日下午她已经跟闻哥收拾好东西,搬了家。
本来是想搬到新买的墅去, 跟路童辛语一起住,但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后一致协商搬回了家里。
她的房间一直都在, 慕老师还给她买了新的床上四件套。
昨天她是在岔路口, 意识到己开错了车。
但今天直接开到了。
坐在车里,她把手机里给沈岁和设置的铃声换掉, 尔后扫了微信,沈岁和给她了两条消息。
【听说你要接宋舒的案子?】
【了吧。水太/深。】
她皱着眉, 正思考着怎回。
沈岁和又来一条。
【工作找到了吗?】
江攸宁从上往下划。
他们两个上次的聊天记录截止在他提醒她去民政局, 她回了一个字好。
今天的沈岁和话格多。
江攸宁想了会儿,还是回:【谢谢关心,有着落。】
【宋舒的案子为什不能接?】
沈岁和:你不适合。
——案子对女方太不利了。
——从崔明手里胜诉,太难。
江攸宁:哦。
——华峰在宋舒身上装了监控?
沈岁和:???
江攸宁:你怎知道要接宋舒的案子?
沈岁和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回道:一个多月都人敢接个案子,可想而知难度多大,你被骗了。
江攸宁:被谁?
沈岁和那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但断断续续,一直也消息过来。
他大概是想说辛语,但又怕江攸宁生。
所以输了又删。
隔了五分钟,他才过来:谁。
——崔明打类案件有多厉害,你应当知道的。
江攸宁:所以?
沈岁和:你必要一来就挑战高难度。
江攸宁:哦。
她所有的回答都特简短。
像极了从前的沈岁和。
沈岁和那边还在输入,江攸宁却兀结束了场对话。
【沈先生,们已经离婚。】
【谢谢您的关心,会真诚考虑您的建议。但是,的事情和您有关系了。往后,还是少联系吧。】
沈岁和那边来一个问号。
江攸宁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就样。
少联系,还能少生。
从前是爱他的十年,往后该爱己。
尽管把他拉入黑名单的那一刻,江攸宁的手指还在颤抖。
可她仍是笑着的。
刚从微信里退出来,手机铃声次响起。
一首不知名的纯音乐,随便换的。
江攸宁直接挂断。
把手机号也拉黑。
事情做过一次,第二次也便轻车熟路。
处理好了一切,世界都变得安静。
她在地库里坐了会儿,心神平静后往开。
表情仍旧恬淡,车子开出,开向不知名的前路。
春夜晚风带着新的希望,夜晚霓虹璀璨。
仍旧是她熟悉的北城。
座城市宽阔又包容,冰冷也温暖。
见证了她的飞蛾扑火。
也会看到她在火中涅槃。
晚上八点。
办公室里的灯开成了昏黄色,沈岁和坐在松软的沙椅上,手中转着一支笔,电脑屏幕仍旧亮着,上边还有他新接手的案件基本事实梳理。
一个字都看不去。
手机屏幕忽明忽灭。
不停有人消息过来。
他指纹解锁手机,一点微信就看到了那句“对方拒绝接收您的消息”。
被拉黑了。
上边还是那句“往后,还是少联系吧。”
少联系=不联系。
沈岁和扣上了电脑,把消息又看了遍。
心烦。
他打了内线出去,“崔律还在?让他来一趟。”
手头还有一沓助理递过来的资料,他看,反而拿起了另一沓。
都是崔明助理整理的华峰事件简易资料。
案件陈述、对方资料、对方律师资料。
两方都还未提起诉讼,所以还展到上法庭的地步。
华峰名下公司的案件一直都是他们律所做的,次华峰亲找到他,想让他代理个案件,但他从打过离婚官司,所以把案子给了在个领域颇负盛名的崔明律师。
今天,他偶然在资料上看到了江攸宁的名字。
就在对方律师那一栏里,她是众多选项之一。
其余的那些,都不值一提。
乎是下意识地,沈岁和就给她打了电话。
而且,不止打了一个。
结果就换来了“少联系”的结果。
两个电话大抵是提醒江攸宁,她还留了前夫的联系方式,记得删除拉黑。
她也搬出了,而且把挂在网上卖,售价1700万,她好像比他想象的更坚强,也更狠心。
沈岁和手中的笔转了个来回,竟突兀地掉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的膜也碎了,四分五裂。
像极了他的家。
他瞟了,烦,干脆翻过去。
转椅转向窗,天色已晚,灯火通明。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
沈岁和说着转过了身子,两条修长的胳膊搭在桌子上,左右手十指交扣,是很典型的谈判手势。
“坐。”沈岁和说。
崔明穿着黑色西装,头一丝不苟的用胶喷起来,显得很精神,他微微颔首,“沈律。”
“华峰的离婚案,已经决定起诉了?”沈岁和问。
崔明眉头微蹙,对他突然过问己的案件有些抵触,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了?”
“随意问问。”沈岁和表情仍旧波澜不惊,“华峰一直都是咱们的大客户,对他的事情上点心。”
“哦。”崔明的眉才舒展,“已经跟华总交涉过了,他目前更倾向于坐下来解决问题,毕竟还是公众人物,上法庭对他的社会形象有所损害。但对方一直都有律师,每次约她出来,她的精神状态都有点异常,根本无法行正常沟通,所以更建议华总上诉,拿回两个女儿的抚养权。”
“华峰的意思呢?”沈岁和问。
崔明:“他正在考虑上诉。华总还是感念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是不想走到上法庭那一步,但对方狮子大开口,而且用两个女儿作威胁,走到一步,华总也很为难。”
沈岁和轻点了点头,似在思考。
“事儿。”他顿了下,“崔律师可以考虑跟对方坐下来交谈一下,如果对方还能降底线,跟华峰商谈,让他可以让一些步,毕竟有两个孩子,他也不是那狠的人。”
崔明蹙眉,“事儿现在应该是非上法庭不可了,华总那边已经拿到了宋舒的精神鉴定,她确实是有轻微的精神障碍,偶尔还会虐待两个女儿,华总不可能把抚养权交给她。如果们后劝华总拿钱摆平,分明就是在侮辱们律所的招牌。”
说到后,崔明的语有分严厉,并不友善。
他在暗暗给沈岁和施压,但沈岁和并未受影响,淡然道:“会跟他说一下,个案子有些特殊,上法庭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崔律还是先约见对方吧。”
崔明瞟他,“沈律在做事?”
沈岁和:“有。”
他平静地翻阅资料,温声道:“离婚诉讼确实不如您,但华总公司的商业价值,股票升值与否,华总的商业形象,总还是要顾虑的,案子影响的确实不止一个方面。如果对方撕破脸皮,利用舆论把华峰造成渣男呢?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谁来亏损?您也是结了婚的人,夫妻之间哪怕闹到了离婚一步,总还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对方还年轻,用钱能解决,便也解决了,华峰也不会在意一点。”
崔明一时语塞。
一分钟后,他语不善道:“知道了。”
尔后势汹汹地出了办公室。
正好遇到了来找沈岁和的裴旭天,两人打了个照面,裴旭天还笑着跟他打招呼,崔明却连个神都给他,那表情分明在说:一丘之貉。
裴旭天:……
一脸无辜.jpg
“你怎得罪他了?”裴旭天关上门打趣他,“那表情跟吃了……emmm似的。”
沈岁和把所有的资料归档,“有,正常的工作交流。”
“成吧。”裴旭天给他扔了份资料过去,“已经买了,正在谈,但听中介说,江攸宁好像知道是买的了,不大想卖给。”
沈岁和翻阅了下,放到抽屉里,“那就换个人买。”
“??”裴旭天无奈,“那是一千多万啊,买到谁名下合适?到时候你钱打水漂了,能行?”
“找靠谱的。”沈岁和说:“你爸你叔你小妈,找——”
他顿了顿,“阮言跟阮暮。”
裴旭天:“……”
他坐在沈岁和办公室里开始找靠谱的人。
而沈岁和也平静地坐在那,开始重新梳理华峰的案子。
无论从哪个面上讲,华峰都能胜诉。
宋舒有精神疾病,华峰有她疯时的视频,还有她威胁华峰的录音。
甚至,还有宋舒出轨的证据。
孩子的抚养权根本落不到宋舒手里。
沈岁和正想得入迷,电话忽然响起。
他瞟了——妈。
眉头忽然皱起,忍着不耐烦接了起来,“喂。”
“还有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了,你也不回来了?”曾雪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岁和愣怔了两秒。
他爸的忌日。
是该回了。
“知道了。”沈岁和说:“3号晚上回去。”
“你是不是又跟江攸宁在一起?”曾雪仪厉声问。
“有。”沈岁和说。
提到江攸宁,沈岁和的语也变得不善,“你去打扰她。”
“果然。”曾雪仪说:“你就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沈岁和抿唇,沉默不言。
曾雪仪还想说什,刚开了个头,沈岁和便打断了她,“会回去的。”
尔后兀挂断了电话。
宛若打完了一场仗,疲累的吐出一口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