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百里蝶衣的背,半夏面露担忧道:“小姐你还是回房休息吧!给老爷和夫人请安的事情,再搁两日。两日过后,等小姐的身子再好一些了,奴婢再陪小姐一起去给老爷和夫人请安,可好?”
“不好,不好。”
几阵轻咳喘息声又再响起,百里蝶衣素手微摆,颜若雪色般的面颊上染上了一抹病态般的红晕。她低埋着头,轻声:“都有好几日未曾去了,今日是一定要去的。”
说话的声音虽是如水拂叶般温柔之极,但是,却也带有一股固执的坚持。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半夏无力阻止,面上显得有些无奈。两手将百里蝶衣的胳膊扶着,面上有些不平道:“老爷与夫人若是真心待小姐好,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狠心逼着小姐与大少爷成亲。他们心里明明就很清楚,小姐同大少爷之间的情意,不过就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他们心里明明也很清楚,大少爷与表少爷之间的那一层关系。可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到了要维护家族面子的时候,他们还不是照样不顾小姐一丝一毫的感受,将小姐往火坑上面推去,将小姐与花公子生生拆散。”
原来,百里蝶衣也并不喜欢刘域斌,她真正喜欢的人竟是那个花公子。可是,还有一月她就要与刘域斌成亲了,那个花公子呢?他现在人又在哪里?怎么没有来找她?也没有来刘府来将她带走?难道他为人真的也是个花花公子?
啧啧啧,我心中不无痛惜和惋惜,对此摇头叹息不止。
这刘家二老的为人也忒坏了,年纪都一大把了,不知道要多行行善做做好事,在家里好好的颐享天年,偏偏想着要干这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不仅是要一棒子打散百里蝶衣与那花公子的姻缘,还要一棒子打散自家儿子与自家侄子的好姻缘。
啧啧啧,拆散有情人,害得有情人终成怨侣,这两老人真真是坏到了极点了。我一手紧抓着身前的扶桑树,对这刘家老头子和老太太的罪恶行径表示深深的鄙视和看不起。
而,这一边半夏说的是满脸愤愤不平,百里蝶衣却总是一脸淡淡的笑意,平静道:“干爹干娘于我有养育之恩,我做不到违背他们的意愿,不顾刘家族人的面子,与清寒一起离开这里。再者,你心中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已经快不行了,能活的时间也已不长。嫁给域斌哥哥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而已,待他日,我逝世之后,域斌哥哥若想将君阳娶进府中,那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了。刘府的事,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呸呸呸。”
一旁的半夏急了,低下头对着地面狂吐了几口口水,抬起头来看向百里蝶衣,轻声呵斥她道:“小姐,不要再说这些胡话了。有花公子在,小姐你是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是么?”百里蝶衣面上淡淡的笑意逝去,浮出一抹近似于苦涩的神色,微微叹息道:“昨日晚上,他有来院中等过我。可是,我没有勇气与他见面。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他断绝关系不再往来,那我就不能再给自己还有他一丝一毫的希望了,以免得日后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他。”
说到这里,她又轻咳了几声。
举步走下青石台阶后,她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了,抬起头目光含笑往我这边看来,像是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一样。
咳咳咳,因为躲在这扶桑花丛后偷听了许多的缘故,我心底也配合着的冒出了一股儿心虚的劲儿,学着她的模样轻咳了两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撇过头躲开她的目光瞟向那约莫高有半丈的院墙。
“完了,完了,又要给紫莲丢人了。”
脸上是滚烫无比,我拿着袖子做扇子,使劲的朝脸上扇了扇。
“今年的扶桑花开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了,与以往相比,花期似乎又长了半月。自我生病卧床的那一日开始至今日,它还是开的这么的灿烂和明艳。”
无故,从她的眼底,我看到了一丝悲哀。
“每一次,经过这院子,看到这盛开红艳的扶桑花,我心底就忍不住一阵悲伤。扶桑花的生命力似乎很强,比我的要强,每次看见它们,我都会感觉到很自卑。”
“小姐,人与这植物怎么能相提并论?”半夏颇有些无奈,劝她道:“这几日,小姐还是好好注意歇息照顾好自己身子,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
“嗯。”百里蝶衣缓缓点头,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微开启,轻声说道:“半夏,我有一些冷了。”
“是,小姐。”
好像不用百里蝶衣开口说后面的话,这半夏就能够明白她心里所想的一切了。半夏回过头去看向院里,“紫鸳,将小姐放在案台上的那一件紫色貂皮裘拿来。”
不一会儿,院内又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看模样最多不过十二岁的样子,双颊粉扑扑的像是施了胭脂一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清澈透明的像是一潭清可见底的碧泉。她疾步跑来,双手抱着那折叠整齐的貂皮裘走近过来。
叫半夏的那丫头伸手从紫鸳手中将貂皮裘接过,转身披在了百里蝶衣的肩上,伸手扶上她,两人又举步缓缓向院门外走去。
怪了,我觉得这一家子人真的都好奇怪。刘老爷子不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来往,却也不必要强迫着自己的儿子与一个身患重疾,看着像是快要命不久矣的女子在一起啊!难道,他心中所想的与百里蝶衣一样,让百里蝶衣在这整个故事中,充当一个棋子,一个将洛君阳与刘域斌之间的情意斩断的棋子。
好可怜!我缓缓摇头,看着那一抹消失于院门之外的黄色身影,心中怜悯更甚。因为身患重疾而不能与自己心尖上的人在一起,一月之后,还非要嫁给一个心中并没有自己还是活断袖的男子,这百里蝶衣也真是太可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