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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问乔老师会不会授课, 肯定是不会的。

但她也不是白给的。

乔以莎有备而来, 从包里掏出一瓶药剂放到洪佑森面前。

“喝了。”

洪佑森拧开闻了闻,问:“什么东西?”

乔以莎:“帮你开挂的。”

洪佑森看向她。

乔以莎:“辅助记忆,强制集中注意力, 很管用。”说完又掏出一瓶药,“还有这个, 帮你安定情绪的, 一起喝了。”

洪佑森一仰脖把药剂全部倒进肚子里。

乔以莎内心甚痛:“牛嚼牡丹啊, 你知道你喝这一口多少钱吗,不能好好品一品吗?”

洪佑森把空瓶放桌上。

乔以莎苦口婆心:“你可得好好学,期末考试拿个好成绩,我指望你爸给我升职加薪呢。”

他看她一眼, 没作声。

接下来的时间,洪佑森都在看书做题, 乔以莎一开始在旁边看热闹算时间, 想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后来发现他还真有一屁股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她实在忍不住了, 一手搭在椅背, 大喇喇地靠在椅子里,对他说:“我觉得,全世界能一动不动做两小时数学题还没睡着的狼人,你可能是独一份。”

他偏过头,看她的姿势和造型,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到处走走。”

乔以莎手摊开:“你这屋一共就这么大, 我往哪走。”

他耸耸肩,意思是那我也没办法。

乔以莎抓抓后颈。

主要是这房子太静了,本来这个小区就处在一处较偏僻的地方,而且房子又在小区最深处,外界环境就很平淡。加上洪闫德完全不看电视,不听广播,这个年纪的男人下班后应该干的闲事他全不沾边,就在客厅喝茶看书,连个点烟的声都没有。保姆也不说话,房子静得跟墓地一样。

平时这个时间bly正嗨,灯红酒绿,歌舞喧嚣,冷不防拉到这么个环境里,乔以莎甚是不适应。

她发现洪佑森成绩虽然差,但态度很认真,尤其做理科题的时候,整张脸深沉得像一块铁皮。

窗外夜凉如水。

洪佑森做题速度很慢,不过有了镇定药剂的作用,他啃数学题时的神态表情最起码没那么狰狞了。

“你怎么能忍得了这种生活的?”她蓦然问了句。

洪佑森看向她:“什么?”

乔以莎呃了一声:“我是说……我之前听说过的狼人没有这么坐得住的。”

洪佑森问:“你听说的都是什么样的?”

乔以莎想了想。

“就……草地里撒欢打滚?”

他面不改色:“那是狗,不是狼。”

乔以莎啧了一声:“都是犬科,差不多。”

他放下笔看向她,似乎并不想这么简单妥协这个问题。

乔以莎:“行行行,草地里玩没意思,咱们在平原上,荒野里……在荒野里玩总行了吧。”

洪佑森重新拿起笔:“我不知道其他狼人什么样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乔以莎:“你不觉得无聊吗?”

他摇头,无谓道:“高中不都是这样吗,上了大学会轻松点吧。”

乔以莎禁不住感叹:“居然还要考大学……下次碰到鲁莱我得问问你们狼族有没有什么编年史啥的,你看看你能不能青史留名。”

他睨她一眼,没说话。

乔以莎又问:“那你上大学想学什么呢?”

他说:“不知道,我爸应该会让我学法律吧。”

乔以莎坏笑道:“听起来你的大学也不会轻松啊。”

他不置可否。

乔以莎又问:“你喜欢法律吗?”

洪佑森:“没什么喜不喜欢的,都一样念。”

乔以莎笑了笑,不再打扰他。

她趴在桌子上看他做题,看那张脸不时变幻着表情,时而皱眉,时而发呆,时而恍然,但都没脱离原本沉静的底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乔以莎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动了动。她没有睁眼,感觉到他伸出手臂,轻轻拧动她头顶的台灯,灯光越来越暗,直至熄灭。

她悄悄睁开眼,他依然在看书。

窗外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光如水流,从头顶淋下,他眼窝凹深,投出一片阴影。大概是因为话少,表情也少的缘故,洪佑森很难让人看出情绪上的波动,唯一能透露变化的就是眼神。

这张脸在看不到眼睛的时候,总有些低沉。

也许是乔以莎的视线太过明显,洪佑森转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可当他看着你,好像万物都有灵魂了。

乔以莎一动不动,洪佑森又问:“你不是想睡觉吗?”

她摇头。

她一语不发,他也安静下来了。

人总喜欢用“会说话”来形容漂亮的眼睛,但自打认识洪佑森,乔以莎越来越觉得这话不对劲。

用眼睛“说话”的人,大部分只是挤眉弄眼,说得越多,越显轻浮。

一双真正美的眼睛,应该只是用来凝视的,是沉默的,纯洁的,无限的。他不表达,反而表达更多。就像黑天无声地展示他嘴里的宇宙,他提供了所有素材,由你自己挑拣拼凑,无趣或是深情,都在一念之间。

乔以莎批评他:“看你的书,这么不专心呢。”

他重新回去做试卷了。

乔以莎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

洪佑森这房间是很典型的男生房间,干枯单调,别说装饰品,因为住校,房间里连生活必需品都少之又少,要不是硬装还算过得去,说是行军帐篷都不过分。

一眼扫过去,邦邦硬。

墙角的书柜看起来常年不碰了,乔以莎过去拉柜门,零件生锈,吱嘎作响。她随手取下一本书翻看,是关于天体物理的入门图册,大概是给孩子看的,偏低龄,上面还有用铅笔写的注解。

字体很稚嫩,但方方正正很有规矩,绝对不是洪佑森的字迹。

但当乔以莎翻到第一页,却看到了这字迹写下了“洪佑森”这个名字。

她看向他的背影,他正闷头背书,宽阔的后背宛若一座隆起的小山。

乔以莎默默将图册放回原位,又回到洪佑森身边坐下。

在同一片夜幕下,城市正中心的康可医院正发生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闻少爷一觉醒来,得到柴龙母亲失踪了的消息。

他脸色难看地站在病房里,看着空空的床位,气息沉重。片刻后,他缓缓盯向值班的两名小护士,说:“你们的意思是,她前天晚上就不见了,而你们现在才通知我?”

小护士一号说:“我们也是刚发现,后来看了查房记录最后一次是周四……”

“周四?”闻薄天登时火了,“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查房?”

虽然脾气臭得要命,但因为那张脸过于俊美,小护士们一边害怕,一边还忍不住盯着他。

闻薄天唾沫星子乱飞,“你们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这么玩忽职守对得起医院的栽培吗!”小护士一号往后退了几步,小护士二号顶了上来,说:“是您亲自吩咐的,说患者亲属欠钱跑路了,不让我们管他家老太太,最多三天来查一次房。”

“……”闻薄天皱皱眉,“有这事?”

睡几觉全忘了。

“算了。”他一摆手,不再纠结这个,抱起手臂沉吟道:“不过我给柴龙用了药,按理说他应该半死不活的才对啊,怎么可能来接他妈呢?”

小护士三号发言:“不是她儿子来的,是一个女人来办的出院,我们说办不了她就走了,后来人怎么没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闻薄天:“……女人?”

他愣了愣,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顿时头皮一紧往外跑。

他一路狂奔到监控室,指挥保安把周四的视频录像调出来。

虽然用帽子遮住了脸,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乔以莎。

她化成灰他都认得。

闻薄天气得身体直哆嗦,狠狠一拍桌子——

“柴龙这他妈的是让人给策反了啊!”

他推开保安,自己操作,把当晚所有的视频全摆出来看。可除了住院部门口拍到乔以莎进门的画面,其他视频里都没有她,甚至病房门口的走廊里也没有,柴龙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对,他心想,那人会邪术,当年就跟柳河一起把他当猴子耍!

闻薄天牙关紧咬,怒发冲冠,冲保安们吼道:“你们是怎么值班的!人没了都看不到!”

保安队长瑟瑟发抖:“我们看着呢啊……”

闻薄天唾沫星子乱飞:“给我听着!从今往后所有病房里都给我安监控!每一个屋!我要亲自……”

就在他喊得正爽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

【闭嘴】

这一声语气平淡,却似有隆隆回音,好像有人在他脑子猛地敲响了巨鼓,震得他眼前一花,差点跌倒。

保安队长从后面扶住他,惊讶道:“闻先生您没事吧?”

闻薄天摇头。

刚刚那是莫兰的声音……

闻薄天往旁边一瞄,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不耐地撇撇嘴。

他整理衣服往外走,跟修两人一起出了屋。

修说:“你吵到了主人。”

闻薄天脸一皱:“住院楼离门诊部那么远,这他都能听见?”

修说:“不要用你浅薄的认知去理解主人。”

闻薄天呿了一声,过了会又问:“他到底要睡多长时间啊?这么天天睡有意思嘛,他是第一次来我们市吧,要不我做东带他去景点转一转?”

修停住脚步。

饶是这么多年修炼下来,他仍有点受不了他的聒噪了。

“最多半个月,”他看着闻薄天,面无表情道,“医院就是你的了,到时需要你再签几个字,委任几名我们的人,之后你爱去哪就去哪,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要影响我们的正事。”

闻薄天嗤了一声,扬长而去。

作者Twentine其他书: 镜明花作 忍冬 有生之年 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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