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镇十分安静,但郊外的树林中却是陷入了一片打斗声中。
容景之双手手指不断变化,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终究是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木鸟,各种功能都比不上大宗门中各个弟子随身佩戴的飞行法器。
容景之驱使木鸟飞出去不到一刻钟,身后便跟来了数名脚踩飞行法器的黑衣人,而那为首的踩着一柄飞剑的人,正是风越!
面对现在自己的这种处境,容景之不禁有些沧桑之感,自己一个傀儡师,竟然会落到一个没有傀儡可以驱使的地步,这简直,造化弄人呐!
没等多久,风越一行人便追上了容景之,容景之一个翻身,一条极细的银丝飞出,对着风越的喉管直直射去,风越察觉,立即侧身,堪堪避开容景之飞出的银丝。
风越虽然避过了容景之的攻击,但旁边的另外几个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被银丝射中,直接从半空中栽倒了下去,这样的高度和速度,摔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风越看了一眼身后落下去的两人,眼中闪过愤恨,牙关紧紧咬起,继续向前追容景之。
容景之手中银丝翻飞,可以知道,他手中的银丝就是用来控制傀儡的丝线。
没过多久,风越便再次飞到了容景之身旁,手中祭出一柄长剑,对着容景之的后背便猛地刺了过去。
“噔!”
长剑与银丝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听着令人很是不舒服,但两物撞击的力道再次将两人震开一段距离,但这次,容景之显然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身后,另一名黑衣人拔出长剑,对着容景之挥去。
容景之一个侧身,堪堪避开刺向小腹的长剑,手臂上却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手肘滑下,在银丝上挂起了颗颗血珠。
容景之本就有些不敌,这回手臂负伤,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情况对他更是大大的不利!
站在木鸟身上,容景之有些力不从心,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来世间走了这么一朝,仇也报了,人也杀了,喜欢的人,也有了,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悦文应该已经安全了,对于他将杀身之祸招惹到小院中,悦文应该是恨他的吧,但庆幸,这最后的追杀,没有牵连到悦文,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容景之如此想着,原本就没多少的求生欲更是变得所剩无几了,现在的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死得远一些,这样,大抵就真的不会牵连到悦文身上了。
风越一行人见容景之突然加速,也立马追了上去,可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容景之,又可以飞得多远?
不到三分钟,一道红影便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衣袂翻飞,在空中仿佛一朵曼珠沙华,坠落尘埃!陷入黑暗!
“嘭!”
巨大的声响炸响在丛林之中,将林中早已熟睡的鸟儿惊得飞起,月亮被乌云遮住,婆娑的树影也变得朦胧。
与容景之一起落下来的,自然还有那一只失去控制的木鸟,并不巨大的木鸟落到丛林中,却还是压断了几颗大树,容景之狼狈地躺在地上,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虽然有树枝的缓冲,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再跌落在地上,容景之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就算来一个小镇中只会绣花的闺阁小姐,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杀死!
不知不觉间,一群黑衣人已经将容景之包围了个结结实实,容景之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月亮慢慢从云中探出头身子来,微弱的月光洒到容景之身上,将容景之周身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说,此时满是血污的他此刻却散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风越缓步走来,脚踩到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月光照射在风越手中的长剑上,泛出渗人的寒芒。
“呵呵,容景之,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狼狈吗?一身血污,就像地上的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你可曾想过,我们宗门中的数人,当时也是这样的感受,你可曾想过,他们也会如你现在这般绝望!”
言罢,风越抬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容景之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温热的血水喷溅而出,洒在干枯的落叶上,好像一朵朵盛开的血雾之花!
“容景之,你该死!”
容景之闷哼一声,手臂上剧烈的痛感让他有些意识涣散,大口地喘着气,容景之慢慢将视线移到风越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我容景之这一身,最后悔的事情恐怕就是没有把你们这些不在宗门之中的人杀死,至于绝望么,我这一生都还没有感受过呢,岂是你一个丧家之犬可以给的。”
言罢,容景之继续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扩大,在风越看来,竟是无比的讥讽。
“容景之!你找死!”
风越一声怒吼,猛地把手中的长剑从容景之手臂上拔出,再次抬手刺到容景之的大腿上,但这次,风越没有拔出长剑,而是将手附在剑柄上,缓缓开始转动剑柄。
掏心蚀骨的痛意袭来,容景之想要蜷缩起身子,却是没有那份多余的力气了,风越满意地看着容景之因为疼痛而逐渐变得扭曲的脸庞,心中的恨意似是得到了宣泄口,抬手再次向容景之刺去。
半个时辰后,容景之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看起来很是渗人,但是,容景之还没有死!只因为风越每次刺伤他的地方都是伤不到根本的地方,而且,还尽挑出血量少的地方。
虽然如此,但容景之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到最后似乎也适应了疼痛,不再做出其他表情。
风越低头,用剑轻轻挑起容景之的下巴,剑刃划过容景之的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容景之,你的死状还真是,有些惨呢,但是你死的样子,肯定会让你受伤的上百条人命安息的吧,毕竟,你死成了他们想要看到的样子,越惨,他们越是喜欢呐!”
容景之费力地睁开快要闭上的双眼,看向风越抬起的手,看向长剑上明晃晃的冷光,看向天上露出全身的月亮。
今天,是个满月呢。
忽地,一道阴影罩了上来,容景之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一道温热的血液便洒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瞳孔顿时瞪大,待原本已经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睛中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心中已是惊骇万分。
容景之身上,一名女子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洗得发白的淡粉色长裙被殷红的血液侵染,而她的胸口处,一柄长剑直直贯穿了她整个胸膛,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人,万般心思,都融进了她的剪水秋眸中。
容景之只感觉自己胸口上有一滴滴血液缓缓滴下,打在他的心间,痛彻心扉!
“悦文!”
容景之想要伸手去拥抱自己身上的少女,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的手筋被挑断,哪怕是再动一下也没有任何力气了。
眼中涌出一股液体,模糊了容景之的视线,这个半生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的鬼手修罗,竟然在此刻哭出了声。
悦文费力地撑起手,想要将容景之脸上的血污抹去,却是没有发觉自己手上也早已满是血污,再怎么费力也是抹不去容景之脸上的血污的。
一旁的风越见突然冲出个人,手上不由得一松,刺入悦文胸口的长剑就这样定格在了悦文身上。
风越立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容景之啊容景之,想不到你这样的魔头竟然还有女人愿意为你送死,不过,再怎么样,她也只是来送死不是?救不了你!”
容景之丝毫没有理会风越,只是定睛看着悦文,想要问她,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山洞中,哪怕是回去小镇中也是好的啊!为什么要来找他?他不值得啊!
悦文看得出容景之的心声,起伏的胸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容景之,你就打算这样一死了之吗?那我,究竟算你的什么?”
“你死了可以,把我的心还回来啊!”
容景之面色一愣,转而露出狂喜,原来,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吗?
可是明白对方心意的时候,却已经是现在了。
之前,两人的关系一直是模棱两可的,中间好像有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上前去戳破,容景之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经意之间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给不了她平静的生活,常年被追杀的他,没有资格说爱!
“真是感人的画面呢。”
忽地,旁边反应过来的风越对着两人鼓起了掌,但他眼中的狠厉却是让人怎么也忽视不掉。
“容景之,你不是说你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绝望吗?那今天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好好尝尝绝望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