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她尽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抓紧时间平复气血,一边在不计代价的突破封禁。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迟意浓自然是选择缠斗的,左右她轻功好,就算是溜清姬一天也没事,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现场除了迟意浓自己之外还有两个人在。清姬虽然执着于打击迟意浓,但是对于那两人的兴趣也不小。
尽心竭力的将清姬每次意图绕过自己打击后方的举动都掐灭在摇篮里的迟意浓并不知道,清姬的兴趣其实只有一个人——至少里面没有安倍晴明这个阴阳师在。但是她知道,正在交手的这个妖怪……许是因为久久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已经是越发的暴躁了。
以至于竟然做出了一个莽撞的决定。
对于这种难得的机会,迟意浓的第一反应就是起手一记剑气对着她暴露出来的七寸要害砸过去,却是不防清姬执念过深,竟然是拼着被剑气重创的后果也要将尾巴伸过去缠住安珍。
迟意浓是不知道这此间的纠葛的,清姬的这个动作落在迟意浓的眼中,便是她想要先解决作为阴阳师,同样具有威胁的安倍晴明。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喊了小心,扔了手中的双剑权作阻止之后孤注一掷的拔了发簪就往清姬七寸的要害送,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拼着将自身暴露在清姬能够轻易攻击到的地方也要奋力一搏,试图让那娇弱的青年脱离这一击的范围。
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
包括那位僧人。
那一瞬间,迟意浓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便是很多年之前,在正式拜师的时候,师尊叶芷青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
我门一脉武学,以琴养心,以舞入武,凡事初切要记住守住本心,坚持曲艺之道。而行走江湖,除强扶弱,救助孤寡,乃是我派门人当为之事,切不可有推脱逃避之心。
我从未逃避。
假若能够救下他人,哪怕只有一人——便纵身死,也是无悔。
心中这样想着,虽然怀抱着百死无悔的坚定心意,但迟意浓却是没有半点等死的意思。手中已无兵器,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身后那夹杂着腥气的温热气息越发靠近,迟意浓一个倾身,将身体重心尽数放在了右脚脚尖,计算好了恰好能够闪开清姬蛇口的位置。同时她还伸出了手,试图抓住机会,将自己的佩剑抓出来。
计划很好,但是迟意浓忘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两个队友在。
虽然两个都被她定位为需要保护,现在一个软了没有行动能力,但是另一个还是好好的。
于是结果就是,在迟意浓准备伸手去拿自己的佩剑的时候,她被不知道怎么窜过来手里还死死的抓着她之前扔过去的那把鸾歌凤舞的安倍晴明给抱了个满怀,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人都往下面摔了下去。
虽然一样躲开了清姬的蛇口,但是不得不说,这比迟意浓自己来要难看多了。
眼见安倍晴明就这么抱着自己摔下去,迟意浓急忙踩了个扶摇控制了高度,然后反客为主,十分熟练的把抱着自己的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同时迟意浓也还没有忘记还软在地上的安珍,既然拦不住清姬,她便也不再费力,摸出一条披帛扔了过去,缠起安珍之后就直接把人拽了过来,让清姬的尾巴够了个空。
趁着清姬转身的当,迟意浓揽着安倍晴明也落了地。低头再看怀中人情况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神色还有些恍惚,被扶着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也有些不稳,就好像是……没有回过神来?
迟意浓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脸颊,确定安倍晴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后就把人推一边去了,拎着从他手里拿来的只剩下一把的鸾歌凤舞争分夺秒的开始给自己叠剑舞。
然后出手就是剑神无我剑气长江剑灵寰宇,最后再补上一个剑影留痕,在造成伤害的同时力图保持足够距离。
抽空捂了捂嘴强行咽下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的血腥气,关注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迟意浓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这么一点为了冲开封禁所付出的代价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这世上,有什么是比人的性命更加宝贵的呢?
根本就没有。
只是一点内伤,就能够救下两个人,迟意浓觉得这笔账还算是划算。
她抬手欲要再舞一次猿公剑法,却被人拦下了。
“剩下的,便交与我来吧,迟姬。”年轻的阴阳师这样说着,温和秀致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半点不见之前怔忡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可靠。“毕竟,我也是专门对付鬼怪的阴阳师啊。”
他这样说着,然后以一种温柔而强势的姿态,将迟意浓护在了身后。
或者换个简单些的说法,世上总是充满了意外。
比如说他与迟意浓的相遇。
初至日本因为不明情况而不慎误入妖怪巢穴的唐人少女,以及一时意气孤身进入险地除妖的阴阳师。这个搭配看上去显然十分奇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极不搭调。如果换个情况的话安倍晴明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但是——
其实他的选择,在看到那个名为迟意浓的少女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名字是最短的咒,而在第一次见面便主动的交换了名字的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咒所缠绕。
仿佛被安排着的相遇,原本不应该有什么相关的命运的丝线被搅乱,缠到了一起。
虽然成功的消灭了妖怪,但是被妖怪下了效果为“爱上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的咒的阴阳师的心中,却燃起了对于那唐人少女的炽热爱意。
从感情产生的速度来说的话,大约可以被称之为一见钟情。
但是安倍晴明很清楚的知道,这一份一见钟情,是假的。
虽然仿佛发自内心,或许那份感情是真实的,但是来源与动机却是如此不堪深究的虚假——而被这样的虚妄感情所驱赶着、完全无法压下心中那一份念头的自己,也实在是太过于狼狈。
心中在说着要保持距离,但是身体的行为却总是要比思维更加的快上一步,一直到做完了才想起来那是太过于亲密的距离和对自己心情的放纵。然而这个时候才蔓延到了心中的懊悔也只不过是姗姗来迟,除却更添几分无奈之外也没有什么作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倍晴明也会回忆白天的时候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后无一例外的,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不妥当。也许在尽力的控制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心中的那一份心情,他所能够感受到的那一部分,一天多过于一天。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为了这个事实而感到欢喜雀跃,兴奋难言,而另一半的自己则是在忧心忡忡,对于自己所受到的咒语影响一日大过一日而感到忧虑苦恼。
然而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又会完全忘记夜深人静时候漫上心头的懊悔,处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之后,在理智上线之前就会自发的去找迟意浓。
迟意浓似乎总是能够找到许多的事情来消磨时间,安倍晴明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手边几乎都有事情要做。
有时候是研磨写字,有时候的刺绣描花,有时候是弹琴下棋,又或者是舞剑伴乐。虽然几乎不怎么出院子,但是她却一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甚至很少会有真正的什么都不做的空闲时间。安倍晴明也并不是那种非要别人放下自己的事情来迁就他的人,是而虽然很多时候他们都呆在一起,但是出现最多的日常也只不过是在同一个地点各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罢了。
区别只在于迟意浓是完全的全心投入,但是他则是会忍不住的,悄悄的看着她。
但不管是做什么,即便只是简单的交谈,就算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就会觉得……非常的,幸福。
安倍晴明喜欢迟意浓的一切,微笑也好,苦恼也好,就算是偶尔的执拗也很好。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在他的眼中,自己所喜欢的人自然是没有一处的不好。不管是泼墨挥毫,还是抚琴舞剑,又或者是焚香折花,只要是迟意浓,在他看来,便都是好的。
都说爱情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但是,他所喜欢着的这个姑娘,本来就是那样好的女孩子啊。
你什么都好,怎么都美——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又或者说,美好如你,我怎能够不爱你。
宽容到不可思议的包容,以及强烈到了无法抑制的渴盼。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
偶尔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疑惑。
但是比这种疑惑来的更多的,却是日复一日的自我唾弃。
每天一句的“路上小心”与“你回来了”,以及那些生活之中的琐碎小事,虽然知道这只不过是礼节性的关心,但是安倍晴明却忍不住的产生了一种夫妻的错觉。
很多的事情迟意浓都是不知道的,就像是那个颜若轻兰的少女永远也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能够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一样,她也不会知道,自己那些无意之中的行为举止,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偶尔的时候,又会让他产生什么不知羞耻的可悲妄想。
这是不对的。
安倍晴明这样对自己说,却是无力阻止内心之中的妄念。
心中的阴暗在招摇着嘲笑他的虚伪,而他明知自己的错误,却还是选择了放任。
她有喜欢的人了。
她总是要离开的,就只有这么一段时间。
解咒的准备就快要集齐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
很快,这一份感情就不会有了。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稍微的放纵自己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用着这样的理由,他继续和少女相处着,不动声色的拉近了距离,做出了更加亲密的举动。
偶尔的时候,安倍晴明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个咒的影响,自己是否还是会对迟意浓产生这样的感情呢?
他曾经为此投注了不少的精力,但是最后他也只不过是发现,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去思考的意义。
无法抑制。
不愿控制。
因为如此,于是放任了自己的靠近,然后,越陷越深。
直到分不清真假。
在看着桃花树下,对着那一枝桃花轻浅微笑的少女时候,安倍晴明想起了很多个瞬间。
山洞之中偶然看到的那一角鲜嫩的粉色裙角、夜半仿佛御风而行的轻盈身姿、转身的淡然身影、站在树梢上往下面看的时候的愕然目光、被火光照射出来的虚假期盼,递到嘴边的甜蜜酥糖、回首时候的嫣然笑意、于危险之中的那一个拥抱……那么多的回忆啊,每一次的回想,心口的那一处都会产生微妙的悸动。
或许感情真的能够让沉溺其中的人变成傀儡吧。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
我是你手中的傀儡,而你的一蹙一笑,是操控我的丝。
而你甚至不知道。
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心甘情愿。
仅此而已。
迟意浓往背后摸了摸,一点都不意外的摸到了一对系着火红色孔雀羽流苏的双剑。
唔,鸾歌凤舞。
秀姑娘直起腰身,虽然头还在痛着,但是这并不妨碍头脑的清楚运转。
迟意浓觉得自己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回到了曾经第一次踏上寇岛的时候 ——不论是衣着,还是兵器,又亦或是那时候的状态,都与记忆之中的丝毫无二。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一个安倍少侠在等着自己去救呢?
当脑海之中冒出来这个念头的时候,迟意浓不由得笑了出来。
想来是有的吧。
迟意浓并不觉得自己会同安倍晴明失散,虽然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毕竟,作为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还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这绝对不是被无辜波及牵连的怨气哟。
毕竟实验失败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格外的特殊了一些、被波及到的人多了一个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