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郡主和银朱都捂住心口,两人的脸色苍白一片,皆是后退几步,神情恍惚。只觉得她们是在做梦,夜琉云怎么可能会...
元寒表面看起来像是淡定如初,可若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紧握轮椅扶手的双手,已经将扶手捏成畸形,甚至是还在颤抖!
他唇瓣微颤,语气极轻。
"尸体,在哪儿?"
说完这五个字,他似乎已是用尽了自己全身心血,脸色到此时,已是毫无血色,病白一片。
王胡子颤抖着抬起了手,"就...就在那边...打捞队刚刚才把尸体捞上来放在地上..."
所有的思念,似乎都在此刻崩塌,方才那噩耗似还在耳边回响,男子只觉得双耳旁嗡嗡嗡,难受至极!
这种难受,从双眼直达心脏,接着便是一阵隐隐作痛。
"啊!"
有人惊呼。
昭德郡主震惊的指着元寒嘴角流出的那一丝血迹,似乎吓着了般后退半步。
"少将军,你...你没事吧!"
祝离阙也紧**来,连忙从四宝手中夺过轮椅,着急道。
"杜老二,你愣着作甚,快去把你们淮北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
嘴里弥漫出的那股子腥甜将男子唤回现实,他眸光一凌,厉声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亲自去看看她。"
祝离阙自然是不肯的,先不说那尸体是不是夜琉云,就算不是,元寒心神具损,对他而言都是大事!
"不行,先看大夫,我替你去看她!"
话音刚落,江岸旁的风声陡然加大,明明已是初夏时节,可却让人感觉如坠冰窟,寒冷莫名!
于此时,江中浪涛一个跟着一个,时不时还卷起了巨大的漩涡,狂怒地冲击着堤岸,发出巨响,如雪山崩塌般冲击去江河四方!
便在这时,白色袖袍一个翻转,祝离阙心口便是已中了一掌!眼前白光一晃,祝离阙只觉得有什么从男子袖口溢出,刹那间射来,随后他只感觉胸口一痛,身形后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次,元寒似乎毫不留情。
昭德郡主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半伏在地,紧握胸口的祝离阙。
"祝离阙,你有没有事?"
祝离阙表情痛苦,却是强忍着站起身。
"我没事...咳咳..."
"流这么多血你还能没事?别骗我了!"
说到这,昭德郡主的声音已是夹带了些哭腔。
祝离阙嘴角上扬,弧度不大。
"没事,本就是我欠他的,没事的,你还是别哭了,再哭就更丑了。"
昭德郡主知道祝离阙这是故意说这些让她不要担心,她收住泪水,将祝离阙慢慢的扶了起来,抬头,看向元寒。
"少将军,祝离阙这几日一顿饭未吃,一个觉都未睡过,日日夜夜在外奔波寻找云姐姐。你来了几句话没说就给他一掌,也太霸道了些吧!"
昭德郡主敢肯定,这是她唯一一次敢正面与元寒抬杠,鬼知道她是哪儿根筋搭错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惹这位大爷。
河岸边,男子端端坐着,白衣黑发,耀眼十足。
他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清他那多了丝病白的绝美侧脸。男子背脊极直,不似从前那般无骨,像是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让人不敢去随意碰触,不敢去随意招惹。
闻声,他侧头看来。
当众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时,纷纷一惊,特别是祝离阙,他连呼吸都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
"元寒...你...你的眼..."
没错,此时白衣男子那被冰霜覆盖的双眸间,竟是有一丝血色弥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眼部四周弥散开来!不过半晌,男子一双黑瞳竟然已变得艳红如血!
昭德郡主看罢,震惊万分,她似乎有些站不住般的后退半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刚刚的话刺激了元寒?哎,她怎么那么傻,明明知道此时心里最为难过伤心的人是他,自己还在这与他正面为敌!
祝离阙眯了眯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强忍疼痛上前。
"元寒,你的毒...难道..."
元寒眨了眨他的红瞳,可就在他眸光微垂的一刹那间,原本转变的红瞳却又瞬间变回了深黑之色。
"你没事吧。"
祝离阙心想问这话的人应该是他好吧,可转念一想,既然元寒愿意好好与他说话,那就证明他情绪尚是稳定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
呼了一口气,祝离阙摇了摇头。
"我没事。算了,我知道是拦不住你的,我陪你去看看那尸体吧。"
昭德郡主扯了扯祝离阙的袖子,怯怯的道。
"祝离阙,那个我还能一起去吗?我也想亲眼看看是不是我家云姐姐..."说到最后,昭德郡主的声音也带了丝悲伤。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不想承认,那尸体会是夜琉云的,因为在他们每个人心底深处都认定夜琉云不会就这样离开他们。
或者也是因为带着这份信念,他们才敢去亲眼目睹。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在他们这群人离开后,江河中的风浪这才霎时间停住,慢慢的恢复的它原有的平静。
而就在江流平静远去时,在不远处的飘荡在江中的破旧小船之上,忽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普通船夫服饰,只是脸上蒙上了一层黑色面巾,看不清容貌,只知此人的一双眼正盯着河岸边远去的那一群人。
直到他们消逝远去,最后化作一个点,他这才转回眸光,看向了船板上那个一身衣衫皆无而被捆着的中年船夫。
船夫睁着一双眼,拼命的摇着头。
似是在说,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男子上前,眸光流转幽暗光芒,嘴角冷冷一扯,抬手就对着船夫的脑袋一扭,无声无息地那船夫没了性命。